第十五章 寇辟疆力擒吕蒙,甘兴霸斩将冲阵
() 却说潜伏已久的寇封在看到吕蒙诛杀黄祖后,立即率领身后的十三铁卫与一百白眊jīng兵发动了突袭。
吕蒙年纪虽轻,却是久历战阵,经验极为丰富。四周人马嘈杂,他灵敏的双耳仍然捕捉到了远处隐隐的马蹄声。他的脸sè大变,狂呼道:“有敌来袭,列阵!”
在方才的一场激战中,吕蒙身边的江东军在黄祖亲卫的濒死反扑之下亦出现二三十人的伤亡,如今已不足百数。听到吕蒙的呼声,他们人人心中生出寒意。经过连场大战,此刻他们的身体消耗早已达到极限,还能握住兵器、坐稳马背已属不易。若再遇强敌,他们实在不知自己是否还有挥刀的力气。
不到三里的距离,对于狂奔的战马来说转瞬即至。这边吕蒙正呵斥着手下jīng疲力竭的士卒列阵迎敌,另一方的寇封等百余jīng骑已经风驰电掣地冲到咫尺之地。
“杀!”寇封一声厉喝,如一柄切入rǔ酪的利刃般闯入敌人仓皇之下布成的散乱阵型中,八十一斤重的蟠龙棍舞成一团暗金sè的光云,不管是刀枪还是人体,只要被卷入光云便立时如枯草朽木般断折碎裂,一人一马所过之处,波开浪裂,势如破竹。
紧随寇封马后的是十三铁卫,这十三个年龄只在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手一根丈二长短重达四十斤的jīng钢长棍。他们的棍法均得寇封真传,更jīng擅联手合击之术,十三个人、十三匹马、十三条棍攻防有度,浑然一体,一路狂飙突进,如修罗无常般肆意收割着人命,其杀伤力竟不逊sè于前方的寇封。
再后面的则是那一百名白眊jīng兵。自屯兵安陆以来,寇封仗着与刘琦的关系亲密,搜罗了全军近三成的战马,将这一百jīng兵都装备成骑兵。而后又从由“七星”中的楷扬主持、秘设于罗县老家的铁工坊中调来了一百柄以“宿铁法”jīng炼的马刀。这种马刀与时下的直身环首刀不同,刀身微带弧度以保证砍劈的力道,刀柄则反向弯曲便于握持。闯入敌阵后,他们谨照平时训练时的诀窍,并不挥刀砍劈浪费力气,只将锋利无匹的刀锋朝前摆放在马侧适当的位置,狂奔的战马带来的巨大冲力自然会带动刀锋切割撕裂敌人的身体。
吕蒙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卒被眼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敌人肆意屠戮,不由得目眦yù裂。
“小贼看刀!”他一声狂吼,纵马冲向对面冲杀在最前方的寇封,七尺长刀化作一道森森冷电撕裂虚空斩向寇封的头顶。他打得是擒贼擒王的主意,唯有如此才能扳回眼下绝对的劣势。
寇封手中的蟠龙棍巧妙一挑将头顶的大刀拨在一边,方才他早在望远镜中注意到这员悍勇的江东将领,虽不知他姓名,但看他的衣甲和身手也可确定此人定是孙权手下大将,心中早就有了盘算。他将蟠龙棍一翻,用了一式霸气十足的“泰山压顶”,大棍挟着一股凌厉的恶风砸向吕蒙。
吕蒙见大棍来势凶猛,倒转刀身,用尽平生力气以厚重的刀背向上迎去。
“叮!”刀棍相交,却反常地只发出一声轻微的鸣响。吕蒙立时魂飞魄散,只因对手那看似雷霆万钧的一棍竟是虚有其表。
轻轻一触之下,沉重的蟠龙棍借助了对手反击的力道,以比落势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寇封顺势松脱左手,右手握紧棍腰,蟠龙棍的另一端向着对手的胸口狠狠捣去。
因用错力量而空门大开的吕蒙不及拦挡,危机之下,左手抓牢马缰,身体在马背上拧转,向着左侧拼命一闪,那毒龙般捣来的蟠龙棍几乎是擦着他胸前的甲片呼啸而过。
寇封见他躲过,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捉住棍身末端,双手握棍在空中挽了一个花式,以“玉带缠腰”之式横向扫出。这一下若是击实,保证可以将对方的腰椎打成两段!
此刻吕蒙尚亦一种别扭之极的姿势坐在马背之上,见对手变招如此之快,心中不由大骇,总算他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情急智生之下,松脱了紧握战马缰绳的左手,身体向左侧一栽,将自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虽落得个灰头土脸,却也避免了后半生半身不遂的凄惨结局。
寇封这连环三击有个名目,唤作“迎门三不过”,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却切合武道之中“无坚不破,唯快不破”的至理。三式快招在二马错蹬的电光火石之间连环攻出,鲜有当者。
看到落地的吕蒙还想挣扎着起身,寇封催马上前。在从他身边掠过的瞬间,飞起右脚重重蹴在他的头上。一股暗劲透过头盔传来,吕蒙两眼一翻被震得晕了过去。
“将此人拿下!”
此时十三铁卫与白眊兵已将吕蒙手下的数十残兵收拾干净,听到寇封下令,十三铁卫中的两人翻身下马,用随身带着的牛筋软索将吕蒙捆个结结实实。
寇封看大功告成,面现喜sè吩咐道:“速放鸣镝传讯!”
十三铁卫中的一人闻言从鞍侧摘下雕弓,从箭袋中取出一只装了竹哨的响箭扣在弦上。随着他扣弦的手指一松,一声羽箭拖着一声长长的尖利刺耳的鸣响飞向高空。
再说夏口那边。在东门外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甘宁静静地目睹了江东军攻打夏口的整个过程,却始终都只冷眼旁观,坐视夏口被敌方那员悍勇无匹的将领攻上城墙而无动于衷。
随即夏口东门打开,江东军的先锋突入城内,与夏口城内仍负隅顽抗的少量守军纠缠在一处,而江东军主力的大队人马紧随其后准备入城。自以为胜券在握,又有孙权先前所宣扬的屠城掳掠号令的诱惑之下,城外的江东军已顾不得阵型的完整,一窝蜂地往城中拥去,结果在城门处挤作一团。
便在此时,甘宁蓦地拔出悬于马侧、由寇封所赠的一柄趁手神兵“九环大刀”,在空中一招,九个拳头大小的沉重铜环发出一串震天的鸣响。
“众位兄弟,建功立业只在今rì!叫这些江东小儿见识一下我巴蜀男儿的风采!跟老子杀人去!”
在甘宁身后的是齐刷刷三百jīng骑。这三百战士全部是从追随他多年、纵横大江之上的八百健儿中jīng选出来,个个都是曾经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听了自家老大的召唤,他们齐举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狂呼回应:“杀!杀!杀!”
伴随着震天的狂呼,以甘宁为首的三百零一骑如一团卷地的狂风从林中呼啸而出,向着在城门下挤作一团的江东军斜刺里杀到。
当江东军因争抢着入城劫掠杀戮而阵型大乱的一刻,作为主帅的周瑜心中已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安。他本有意下令约束士卒,但看到身边的孙权正兴高采烈地连连鼓掌大声叫好,心里不觉有些踌躇。
孙权、孙策两人虽属同胞兄弟,脾气xìng情却是迥异。孙策虽然刚烈暴戾,却是一副直来直去的xìng子,只要摸准了他的脾气便不难相处。而眼前的孙权虽年纪尚轻,却已能做到喜怒不幸于sè,胸中城府远胜乃兄。纵使自己手掌江东兵权,又受孙策托孤之重,在江东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每次看到他那双深邃幽暗的碧sè眸子,都禁不住要心生寒意。在孙权的面前,他总是要时不时地提醒自己,面前之人已经不是与自己既为主臣又属兄弟的孙伯符,因此必须将往rì的意气锋芒尽都收敛,以免犯了喧宾夺主的大忌。想到这些,周瑜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按捺着未曾出口。
“此刻大局已定,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罢?”他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岂知这个念头还没有转玩完,他的耳边便传来密如骤雨的蹄声。
“敌袭!”周瑜脸sè大变。在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方才的犹豫踌躇。再也顾不上向孙权请示,他几乎是本能地对身边的两员副将方韬、方策下令道:“你二人速率本部人马前去迎敌。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敌军过来冲击我军本阵!”
“末将尊令!”
方氏兄弟闻令而动,他们都是久历战阵之人,深知此刻军情紧急,又兼素来对周瑜敬若神明,当下也顾不上向不远处的孙权请示,吆喝一声召集了所部的五百jīng兵,向着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己方侧翼的敌人迎去。
“主公,形势危急,容瑜亲自去约束队伍!”周瑜匆匆向孙权抱拳禀告一句,也顾不上等他回话,便心急如焚地带了身边的亲兵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却没有看到身后孙权的面上掠过的一丝yīn霾。
甘宁见江东军反应如此迅速,心中也是微觉惊讶。但此刻已是有进无退,他将心一横,在战马的臀部重重加了一鞭,向着对面的方氏兄弟冲去。
“来者何人?”方韬向着杀气腾腾的甘宁喝问道。
甘宁狞笑一声,嗤道:“哪来的这许多废话?给老子死开!”左手同时搭上尺半长的刀柄,首尾全长七尺重达七十二斤的九环大刀迎面劈出。刀尚未至,凛冽的刀风已割面生痛。
见对方如此悍勇,方韬心中暗自惊骇,手中铁矛一横拦在身前。
“当”的一声巨响,势可开山裂地的九环大刀重重斩在jīng铁矛身上。巨大的力量将方韬的两条手臂震得完全失去知觉,双手的虎口同时爆裂。
但甘宁的这一刀并未就此结束。他这柄大刀的刀背上,由护手前三寸处开始直至刀头,缀着九枚熟铜铸造的沉重圆环。这九枚铜环都有拇指粗细、拳头大小,每个重达三斤,合计三九二十七斤。大刀斩在对方的铁矛上后,九枚铜环重重地砸在刀背上,给甘宁的这一刀叠加上第二层力道。
粗如鸡卵的铁矛在方才的一下交击中已被锋利的大刀劈断小半,再受这一下重击,立时从中间断开。甘宁的九环大刀乘隙而进,血光一闪,方韬那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
“大哥!”落后方韬一步的方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呼,双目血红地挺矛直刺甘宁,“狗贼,还我兄长命来!”
甘宁哂道:“你兄长的命是没办法还了,不如老子送你去和你兄长团聚!”大刀向上一抡,厚重的刀背将刺到身前的铁矛崩开,而后刀身一翻,借助战马前冲之势使了一式“顺水推舟”。在两人战马擦身而过的瞬间,冰冷的刀锋在方策胸腹交界处切入,几乎将他的身体完全斩断。
“杀!”将两具尸体抛在身后,甘宁悍然挥刀杀入敌群。在他的身后,三百壮士紧紧跟随,三百零一人如三百零一匹嗜血的饿狼突入敌阵。对面的因主将阵亡而士气尽丧的五百江东军瞬间溃散。甘宁他们几乎是毫不停留地闯入了夏口城下的近三万江东军中。
虽然双方的兵力悬殊至一比一百比例,但甘宁并没有一丝半点的恐惧担忧。他心中清楚,敌人数量虽多,能够与己方直接交战的却不过只有最近处的一层,余者尽被他们自己的人隔绝在外层,只要自己这三百人马能保持机动不被敌人围住,便可以保证始终的局部优势。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将前方的三万江东军当做一张巨大的面饼,而自己这三百人马则是一柄锋利快刀,所要做的便是一次又一次切割面前的这张大饼,将它分成一个个小块!
而事实也正如甘宁所料,在失去秩序后,人数的优势反而成为劣势。本已乱作一团的江东军突遇敌袭,又不知敌人多少,惊惶之下全无斗志,任命将领呼喝约束也不免自相扰乱,彼此只顾拥挤践踏,任凭甘宁这一小队jīng骑犁头般在大军中犁来犁去。。
当然,凭甘宁这三百人马便是累死也休想杀尽敌军。何况敌人不是呆子,只要他们反应过来整顿好阵型,甘宁便休想再占到半点便宜。不过甘宁的目的也不在于歼敌,他需要做的只是将江东军的主力牵制一段时间,令他们不能立刻进入夏口城。
在东门外战况胶着之时,寇封已经与亲率安陆五千守军倾巢而出的刘琦汇合,为防止江东方面察觉,这些天刘琦一直带大军藏在远处,直到寇封以鸣镝传讯才火速赶来。双方回合后毫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往夏口方向赶去。
此刻城中夏口守军中的残兵尚与江东的先锋军交战,夏口的西门暂时处于无人状态,因此两人顺利的带兵进入城中。寇封叫百十名大嗓门的士卒大声吆喝,四处宣扬荆州牧刘表的大公子刘琦亲率五万大军赶来援救,号召夏口的兄弟们一起动手将敌人赶出城去。
这一招“虚张声势”立竿见影,本已陷入绝境的夏口守军士气大振,个个体内都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当即不顾生死地展开绝地反击;而占据上风的江东军则人心惶惶,他们看到城外的大军迟迟不曾赶到,不由猜测他们是否因见到敌人援军到来而放弃攻城,自己这些人都成了弃子,于是再也无心作战,不用敌人动手便退cháo般往后撤去。霎时间,城中的战斗发生戏剧xìng的变化,交战的双方攻守易位,为数不过数百的夏口残军竟能衔尾追杀十倍于己的敌军,一直将他们追出夏口了东城门。
寇封见夏口城已落入己方手中,急忙见好就收,请刘琦传令约束住夏口军不再追击,并往各城门分派人马重新布防,准备迎接江东军的随后的反扑。
未知夏口城最终归属何人,且观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