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刘叔和“高级”阿姨
“张成,快过来看!”建国发现新情况。一口废弃的井,张成往下一看,呆住了!很多,按照张成二年级的数学水平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全是像章,各种各样都有,大小不一。张成和建国趴在井口,拿棍子使劲拨拉,太深了。他俩正琢磨着是不是跳下去,只听一声怒吼“两个小兔崽子,哪里跑!”他俩扔了木棍顺着水池边撒丫子就跑,翻过墙,坐在地上,心砰砰直跳。
晚上吃饭时,张成眉飞sè舞地跟爸妈说着,“有那么多!”张成用手比划着。“成,以后别再到后院去了,水深。”爸爸说。
张成不明白,看看墙上的全家福,每个人的胸前都有一枚像章,多好看!
多年以后,一家人在一起聊天,张成又说起这事。虎子说“哥,还记得井的位置吗?把那些像章挖出来,够买别墅了。”
“位置还记得,就是不好挖。”
“只要记得地方就好办,雇挖掘机。”
“雇挖掘机也不能办,上面现在是体育馆!”
小刘叔调回济南了,爸叫调度室的同事一起来家吃饭,给小刘叔送行。张成可不愿意见他们了,去年吃猪头那事张成得记一辈子,但小刘叔除外,张成坐过他的吉普车,用现在的词儿形容“很拉风!”
酒到酣处,情浓意切。小刘叔眼睛通红,“张大哥,咱在一个采油队呆了两年零三个月,老头子被打倒,队上的人都躲着我。你跟嫂子不嫌弃我,对我好,我心里清楚。后来又推荐我给牛指挥开车,我谢谢你!谢谢嫂子!我干了!”
“小刘,你这话就说外道了,你跟你嫂子是济南老乡,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其实我真不想回去,在油田好几年了,人也熟悉了,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可老头这几年身体不行了,我妈又没了,身边缺个人照顾,唉,没办法。”
“老人官复原职,我们都盼着他再写出几部传世之作呢!”
“啥也不说了,患难见真情,有空去济南,一定去找我喝酒。干!”
“爸,小刘叔叔的爸爸是作家吗?”“是的,很有名的?”
“他写过什么书啊?”爸爸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张成看后,不禁惊呆了,“爸,[##游击队],我看过电影诶,战斗片,超好看!”
七十年代末的油城还是破旧的,生活环境不行,开始有人离开,回家,济南、青岛为主,割舍不断的是感情,美好的生活才是永恒的追求。
80年chūn节,回济南,爸妈受邀去小刘叔家玩,带着张成。倒了两次车,来到英雄山脚下。姥爷经常早晨骑车带张成来英雄山,早上不用买门票。姥爷打太极拳,然后和老牌友搓上几圈,聊聊时政新闻。张成则一个人顺着台阶跑上跑下,把路上买的烧饼吃掉。
沿着路往坡上走,没走多远,爸说“到了。”大门好高,门口站着解放军,目不斜视,纹丝不动。爸到门卫处登了记,一家人往里走。
小区里挺安静,路两边长着高大的泡桐和松树,房子不高,两、三层,独门独院。张成拉着妈妈的手,有些莫名的紧张,有一种陌生感。这里和姥娘家不一样,姥娘家住胡同,二大马路纬八路389号,胡同里有五个四合院,一个院里挤着六到八家,只有一个茅坑,不分男女,拉屎要排队,有很多孩子四处狼窜。
“张哥、嫂子,欢迎!张成,又长高了!”刘叔把我们领进屋。“快坐,张哥抽烟,张成,吃糖,大白兔的!”
“刘叔,你家真高级!”见到小刘叔,张成才觉得浑身放松了些。
“我的房间在楼上,自己上去玩。”
张成“噔噔”地往楼上跑,楼梯是木头的,踩上去就是这动静。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漂亮阿姨,穿着高领毛衣,还掩不住长长的脖子,扎着一条马尾巴,在背后随身体跳跃着。“小孩儿,你从「九二三厂」来的?”张成点点头,张成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这个阿姨跟妈妈的同事不一样,张成想到一个词“高级!”
“张哥、嫂子,这是小高,省歌舞团的。”
“你们好,常听刘文说起你们。”
“刘文,你女朋友真漂亮。”
“张哥、嫂子,你们聊,我去串个门。”高阿姨走了。
“什么时候喝喜酒?”
“还不一定呢!老头子单位的人给介绍的,谈了俩月了,家里老辈人有埋在英雄山上的。”
“那多好,你俩般配,都是红二代。工作安了吗?”
“在顾问委,伺候那帮老头子,闲差。张哥,想你们,想开车的rì子。”
虽然小刘叔要留张成一家人吃饭,爸妈还是带着张成走了。
五一节,家里收到了小刘叔的来信,他结婚了,附了一张照片,新娘就是长得特别“高级”的阿姨。四年后,小刘叔在“严打”中入狱,“高级”阿姨和他离婚,没有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