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宁静（2）
从运用各种战略战术的角度来看，蒙离都远不及熊无疾全面，也不如熊无疾运用得jīng妙，还远没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那就更别提雷霆雷闪这等受过更严格系统训练过的兵法大家。但为什么蒙离才是大地第一名将？而且战果也辉煌得多？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蒙离没有熊无疾的弱点：人xìng。

无yù则刚。这句话从战争角度来理解，也可以理解为：在战争中，湮灭了人xìng的士兵才是最强壮的士兵。

人xìng中的感情，可能令一具血肉之躯越战越勇，但也能使人脆弱、疯狂。而熊无疾的弱点就恰恰在于他是个正常人，有丰富的感情，甚至是经常感情用事而做出错误判断的人。蒙离却没有人xìng，只做有利的事，无论那件事是否湮灭了人xìng，如果一个国家的生命对他来说并不比一盒火柴更有价值，蒙离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个国家所有的男女老少全杀绝了种以换得盒火柴。

任何人去判断敌人的心理，都会加进自己的主观想法，也许正是这种没有人xìng的非正常人，才能站在人xìng化的主观外将敌人的心理当做一道算术题来计算，清清楚楚的将答案计算出来。没有人xìng的人不可能适应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但从战争角度看，熊无疾却远不如蒙离更适合杀戮这个职业。

宫琳更想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想着就现下歼灭的这个联队来看，从一开始对峙时气势汹汹，到被割头队吓破了胆，再到开始进攻时提升的狂热斗志，再到最高指挥官的人头不翼而飞，这种心理打击对军心士气来说已达致命地步。

再加正面战场上几起几落的心理打击，就算是这样都没抓到一个意志崩溃而主动投降的敌人，这种武士道jīng神能让人狂热到了什么地步可见一斑。

军队士气是一而强，再而衰，三而竭。21团已是能笑对生死的老兵且先不说，如果挨到熊无疾这一轮复一轮、不停叠加心理打击的，是那些仇恨满腔、仅凭一股血勇上到战场厮杀的新兵，被打到这份上时会不会没一个投降的？宫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熊无疾灵活的使了招田忌赛马，以己方最强对敌方最弱，避开rì军正面优势，把己方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真要是刺刀见红正面冲撞起来，大地军用仇恨和保家卫国jīng神撑起的战斗意志，未必就比rì军用神道教教义和武士道jīng神撑起的战斗意志更强。

rì本被曾经强大得无以复加的大地皇朝打压了两百多年，两百多年的怨恨岂是一rì可消除的？更何况在rì本zhèng fǔ的宣传下，稍微没那么点判断力的rì本国民和士兵还真就相信台湾惨案就是大地朝军队干的，心里同样充满了仇恨，除了**裸的侵略本xìng外，也还抱着股复仇的心理在战斗。

“在时间的推移下，仇恨会慢慢减轻，剩下能顶起人死战不退的东西就是其他jīng神了，我们还缺少一种……信仰，能凌驾于武士道jīng神之上的信仰，有jīng神信仰的军队才能死战到最后一滴血。只是可惜，忠君爱国的传统教育本就是最好的信仰，被现在这个世道弄得效果太差了，唉……”

“全国其他战场都在节节败退，尤其是龙骑兵团。名字叫得威风，武器装备得一点不比陆军少，但一看见鬼子兵就落荒而逃，枪响三百里，炮响干脆就跑回家了就。嘁~，简直是丢尽了大地军人的脸，他们要是死光了，我连惋惜得少吃颗米的心情也没有。海南岛都已经沦陷，殖民地已经全部失去，不过殖民地这事嘛，本来也就是别人的国家，别人也有老百姓要养活，强占别人的土地、掠夺别人的资源干嘛？那龙骑兵团跟鬼子这样的侵略军有什么区别？我们恨rì本人，那些被龙骑兵团欺凌的人就不恨大地皇朝？设身处地的想……”

“嘘~~禁声！扯得太远了！”宫琳紧张地左右看看，幸亏已快走回了团部指挥所，山间小路上没什么人。士兵们都在忙着清理战场，军官们也在忙着各项战后事务忙得脚后跟都不带沾地的。宫琳该负责的各项情报还没收集一拢，而熊无疾本身就懒，除了打仗什么事也不管，现在反而没人比他们更有空闲能说点闲话。“这种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宫琳喘着粗气小声道：“无论你的政治观点如何，这是国策！军人就不该干政，而且你还反面观点妄诋国策，被廷卫军听见了，你就是双料大地英雄也保不了你！”

保家卫国，捍卫国家尊严和领土完整才是军人本分！除非是反侵略战争，否则强占他国老百姓的土地，那就是侵略者！熊无疾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是将话题扯远了一时兴起，嘴快给说了出来，现在也是将自个吓了一跳，自己的命也就这么一条，可不敢随便浪费。这种话是可以说，但仅限于高居于庙堂之上的那些权臣重将、柱国宰辅们才能在内阁会议上讨论。

军人本就不宜过问政治，更何况熊无疾才不过是个中层军官，这可真是杀头的言论！

熊无疾小偷似的左瞟右瞟，确认安全了才指指宫琳左臂上的廷卫军肩章，恬着脸道：“你不就是派在各个部队监视思想动态的情况参谋官么？”

“你有点无聊。”

“嘿嘿，就知道你舍不得揭发我。”

“有完没完！？”

“得得得，不胡扯了。我是想说，现在全国战场就大地长城集团军在浙江福建那边打得rì寇哭爹喊娘，我们台湾战区也多亏了以第一军三个轻装步兵旅为核心，才能带领台湾守军顶得住二十多万rì寇加海空优势，四个分战区的轮番强攻。除了装备是我朝陆军里最好的以外，第一军为什么这样能打？因为有文化。第一军十几万官兵全都有初中文化水平，用文化培养出对大地朝的忠诚感，用军队里铁的纪律和人文环境氛围培养出军人的荣誉感，这就是大地朝军人应该都有的信仰……不过，要培养出一种信仰首先要读书写字，明白事理，理解正确的是非观念。在我朝的教育水平还比不上rì本的现实下，还有无数基层官兵都只是为了能吃饱饭才当兵，至于为什么要跟鬼子拼个你死我活，恐怕很多人还不知道答案。所以不能要求每支部队都跟天下第一军的战斗意志相比哪，要不然也就不会有七十万龙骑兵团这些要命不要脸的玩意儿了。”

“要不……补充的兵员里有不少是城市兵，其中有几个还是大学生，我想是不是在各个基层里安排些文化教员？先将那些没条件上学的农村兵教会识字？”

“现在？哈，这法子开战以前说有用，现在教他们打枪拼刺刀都没时间呢，只能在战场上用命来现学了，哪有时间学这玩意儿。”

“也是，没准今天晚上rì军就又来了个联队进攻了，来不及……”

熊无疾瞥了眼那张顿时充满yīn郁的脸庞，强撑着笑道：“其实也别太拿这帮一根筋的白痴当回事了，任何国家打这样的战争都是把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先派上。有这样战斗意志的部队，其实在rì军里也是不多的，消耗光了这些已经训练多年的职业军人，再征召的新兵就没这样的战斗意志了。不要命正好，最好全部一起冲上来，如果有心用自个小命跟我的机枪比划比划谁更结实，我乐于帮助他们完成这个小试验，解答他们的疑难。”

宫琳噗嗤一乐，“要是敌人列阵不动呢？”

“不动？那还不简单，想个辙逼他们不得不动就是了。他倒是想不动呢，但由不得他，由我。”

这驻守石门第一战就是如此，rì军完全就是在熊无疾的战术思想下乖乖的来送死，宫琳笑道：“要是敌军指挥官比你更能发挥己方优势呢？”

“哈，敌人既然有优势，那就有劣势。炮兵再强，冲近了用刺刀捅。步兵再多，用火炮覆盖。战列舰的火炮口径再大，也怕鱼雷。战斗机在天上再横行霸道，也要落地加油。坦克装甲再厚，不能成群机动再加步坦协从战术使得不能出差错，也只能给工兵练手用。士兵、战术、武器三者相结合，没有必胜，也没有必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这玩意儿，万法妙用只在一心。只要能看清敌人的劣势在哪儿，自个的优势在哪儿，再结合手上现有的条件，最后就是选个正确方式，用优势专打他劣势就行了，一点破，全线溃。瞧，挺简单的事儿不是？当然，这就要比双方指挥官的眼力了，比谁更能看清对方弱点，谁就是赢家。没什么眼力见儿的家伙，那就歇菜吧，在战场上的错误一辈子也只能犯一次，因为死人可没机会去改正错误。”

二人一路谈笑，眼见山脚下押了长长一队rì军俘虏正在上山，情知白少虎已是撤回来了，加快脚步向指挥所走去，老虎营长果然已在里面清点几份缴获的rì文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