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萱放下报纸,笑道:“人家征婚都是留个电话私下沟通,你算开了先河了。”
贺远哈哈大笑,说道:“我就要公开的、面对面的把情况说清,两个人在一起要心甘情愿,不然以后麻烦多。”
紫萱好奇的问:“贺先生怎么这么晚才成家?”
贺远沉默了片刻,干咳了两声,说道:“实不相瞒,广告上那句未婚是假的。”
紫萱错愕得瞪大了眼睛,顿觉心里恶心的慌,一直以来,她都很厌恶不钟情的人,要不是出于礼貌,她真想立马下车。贺远瞟了紫萱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的变化,他倒不以为然:“怎么?在心里鄙视我?”
“不、不……”紫萱回道。
贺远一笑:“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的看法,不过也没事,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合情理,可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合情理的。”
紫萱没说话,她现在可没心情和一个稍显陌生的人,去谈论那些有些深度、或者根本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
见紫萱不说话,贺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没话找话的说:“你男朋友在广电局工作?”紫萱点点头。贺远又说:“你们算是同行了,这样挺好的,两个人在一起,能找到共同点,爱才能长久的维持。”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广电局。紫萱下车,向贺远摆摆手:“谢谢你送我。”说完,也不顾贺远还在说着什么,转身向广电局里走去,她一方面想尽快找到郝明,其次,她真不想再和贺远多交流一句。
紫萱找遍了办公楼,也没见到郝明,经过打听,才知道郝明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紫萱的心被不安的情绪笼罩起来,她想不明白,郝明为什么不来上班,“难道他病了?还是家里有事?”紫萱一边想着一边向大门外走。
站在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街边,紫萱感到一阵茫然,她找了个公用电话,可郝明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紫萱犹豫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去郝明的家里找他。
几天来,郝明除了满城的寻找紫萱以外,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紫萱。两天前,他总算拨通了紫萱的电话,可接电话的是紫兰,紫兰告诉他,紫萱已经回BJ。看着快黑下来的天,郝明估计紫萱应该到了,他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去紫萱的出租屋找她。
见郝明要出门,郝母立马从沙发上起身,这几天,郝明无论去哪里,郝母都在身后跟着。起初,郝明很是反感,可又无法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接受。母子两还没换好鞋,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郝母开了门,瞬间,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郝母没想到紫萱会找上门来,一看到紫萱,她就恨的牙痒。在郝母看来,正是因为紫萱的出现,才让原本好端端的郝家,弄得现在是个个儿不开心,以往对她百依百顺的儿子,如今也和她有了隔阂。
紫萱也没想到会是郝母来开门,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郝母,她就感到莫名的畏惧和恐慌。或许,两人第一次见面,彼此就没留下好的印象,或许,是因为报社郝母那绝情的擦身而过,紫萱对郝母,有着一种难以说清的情绪。站在郝母身后的郝明,一时半会儿也没回过神来,他完全没想到紫萱会到家里来找他。
紫萱稳了稳慌乱的心神,看着郝母,努力的保持着镇定,招呼道:“伯母,您好。”
郝母回过神来,白了紫萱一眼,飞快的将门重新关上。见母亲关了门,郝明打算把门重新打开,可郝母用身体挡住了门锁。郝明拉开门上的小窗,看着门外一脸尴尬和委屈的紫萱,又惭愧、又心痛,喊道:“紫萱,你怎么回老家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紫萱忍住眼里的泪水,说到:“我爹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回老家去看他。”
郝母瞪着紫萱,一脸怒气的说:“你哪来哪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妈。”郝明大喊一声,哀求道:“你不要这么对紫萱好吗?”
紫萱的泪水,无声的滑出了眼眶,她看着郝明,鼓了半天劲才说:“郝明,我爹现在还在医院里,我想请你帮帮我…”说着说着,紫萱捂着脸,泣不成声的蹲在了地上。
郝明真想把门撞开,可郝母死死的挡在门前,郝明急的直跺脚,若前面这个人不是他的母亲,此时的他一定会扑上去拼命,可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他不敢也不能太造次。
郝母看着郝明,冷哼了一声:“听着没、你听着没?我原来说什么来着,穷人就是这样,来不来就会问你要这要那。”
郝母的话,犹如一把刀叉进了紫萱的心,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让她浑身不停的颤抖起来,她用手抓住楼道的扶手,才没有彻底的软在地上。过了良久,紫萱擦去脸上的泪水,起身看着门里的郝明,哽咽道:“郝明,我走了,你要好好的!”说完,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听着紫萱跑下楼的“咚咚”的脚步声,郝明觉得紫萱每一步都狠狠的踏在了他的心上,痛的他难以忍受。“紫萱、紫萱……”郝明声嘶力竭的喊着。看着依旧冷冷挡住门的母亲,郝明跪了下去,满面泪水的央求道:“妈,求求你让我出去吧,让我去帮帮紫萱吧,不到万不得已,紫萱不会来求我的……”
看儿子这样,郝母的心也有些软,但想到这是让郝明和紫萱断掉的最好机会,她就狠着心说:“你们想在一起,那就等她父亲好了再说。”
郝明抬起头,看着母亲的脸,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不像自己的母亲,曾几何时,是她教育自己要上进、要善良、要诚意待人,可如今为什么会这样,在自己儿子心爱的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居然会如此的无动于衷。郝明感觉很失望,发疯般的把头向门边的墙上撞去,瞬间,他的头鲜血直流,巨大的撞力,使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郝母吓坏了,一把将郝明抱进怀里,哭念道:“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接着,迅速的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紫萱跑着离开了郝明家的小区,走在街上,她感觉一切变得那么陌生、那么不可靠,她不知道人群里那些带着奇怪眼神看着她的人,有多少人是跟她一样,曾经或正在经历着相同的困境!紫萱看着落rì,那落rì的余晖把一切的影子都拉的那么长,一切的影子都在摇晃,都在坠落,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也摇晃起来,强烈的饥饿让她浑身没有力气。
在回BJ的两天途中,为了省钱,她仅仅吃了两个面包。紫萱走进一家面馆,她对自己说,爹还在老家的县城等着自己,自己不能先倒下,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只要自己不到下,一定会有办法度过难关。
紫萱一边吃着面一边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想着郝明那一声声的呼喊,她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痛,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迈上那个门口,那自己和郝明是不是就这样彻底断了?可她的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刻,她还依旧爱着他。
“郝明会来找自己吗?”紫萱在心里问,她很想看到他,就算他什么都帮不了她,她也想在他的肩头趴一会儿,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就算他不回应、就算他没有表情,只要他能紧紧的抱着她就好。
突然间,紫萱感到很孤独,偌大一个BJ城,她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怀疑自己上大学都是为了什么?曾经的规划、渴望的美好,如今变得那么遥远,遥远的一点也不真实。紫萱想,如果此刻自己在SH,一切会不会好一点?为了爱情,自己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工作,如今爱情在坠落,那是不是当初的一切决定都是愚蠢的、荒唐的?
这顿面,除了品尝到自己眼泪的苦涩以外,她没有吃出任何的美味。
紫萱出了面馆,一边向出租屋走一边不停的问,眼下该怎么办,还有谁能帮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