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紫萱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让曾经的那些思念和牵挂,在这亲人相聚的时刻,化作滴滴热泪。薛母擦了擦脸上的泪,她把紫萱扶起来,又招呼一旁发愣的紫兰和子鹏:“愣着干嘛呢,过来叫姐姐啊!”
紫兰毕竟是和紫萱一起长大的,姐妹感情深厚,虽是几年不见,但浓情依在,短暂的陌生后,彼此的心里都很是温暖。紫兰给了姐姐一个拥抱,她替紫萱擦去泪水,自己却流着泪道:“姐姐,你又长漂亮了!”而子鹏依旧是羞涩的躲在薛母身后,眼光怯怯的打量着紫萱。紫萱来到子鹏身边,一手拉起小弟的手、一手关爱的抚摸着他的头“:小弟,还认识姐姐吗?”子鹏只是傻傻的笑,腼腆的如同一个小女孩。
这时,屋里传出了薛父的声音:“是紫萱回来了吗?”听到父亲的声音,紫萱赶忙向屋里跑。在父母的房间里,紫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父亲,他的脸sè苍白、头发稍显蓬乱,除了那双眼睛还算有神以外,整个人显的很萎靡,见以往高大的父亲,如今这般模样,紫萱心如刀割。
“爹,女儿回来了!”紫萱唤着,紧紧的握住父亲的手。
“好啊,回来好!”薛父笑着,眼角却滑出泪来。
紫萱哽咽着说:“爹,女儿给你磕头了。”说罢,趴在炕边,重重的给父亲磕了一个头。
薛父颤抖着手,把紫萱从地上拉起:“还是这么懂事的娃,快、快让爹好好看看你。”紫萱静静的站在父亲身边,眼神真挚的看着父亲。“长大了、长大了……”薛父反复的叨念着,然后向紫萱摆摆手:“去外面坐吧,屋子里药味大。”
紫萱在炕边坐了下来,转头问薛母:“我爹得了什么病?”
薛母长叹一声,回道:“两个月前,他在山上干活,不小心从山崖摔下,后背的伤口没处理好,后来伤口溃烂,还在伤口边上长出很多毒疮,吃了很多药都没见效。”
“去医院看了吗?"”紫萱又问。
薛母低着头,半晌才低声回道:“没钱啊……”说着,侧过身去抹眼泪。
薛父摆摆手,示意薛母不要再说:“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吗?”
紫萱陷入了沉默,她了解家里的困难,可是再困难也不能看着父亲这么并下去,既然她回来了,就要为这个家、为父亲承担责任。片刻沉默后,紫萱看着父亲说:“爹,明天女儿陪你去县城看病。”
薛父连连摇头:“不去不去,我这病恐怕是好不了了……”
紫萱忙打断父亲:“什么就好不了了,听女儿的话,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县城。”
薛母插话道:“我们家可拿不出钱了!”
紫萱说:“我现在工作了,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薛母听了,眼神里有了些许希望的光芒,薛父却说:“你刚开始工作,哪里有多少钱啊!”
紫萱轻轻捋着父亲的头发,说到:“爹,你就放心吧,女儿的工作很好,现在到我报答你和娘的时候了,等你身体好后,我还要带你们去běi jīng看看!”
薛父薛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紫萱嘴里安慰着父亲,心理却很没底,她现在能支配的钱,不过寥寥一千多块,如果父亲的病很严重,她又到哪里去凑钱给父亲治病呢?紫萱一边想着钱的问题、一边祈祷父亲的病能轻一点。
黄昏的时候,紫萱带着紫兰,在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借钱,原本有的亲戚朋友借过钱还没还的,看到紫萱姐妹到来,都恨不得关门。可紫萱靠着真诚的语言,硬是说服了乡亲们,她向乡亲们承诺,等回城以后,立马就寄钱回来,把大家的钱都还清,费了半天口舌,总算凑到一千多块钱。
走在回家的路上,紫兰说:“姐姐,要不是你,恐怕一分钱也借不到。我和娘几次去借钱,都吃了闭门羹。”叹了口气,接道:“这也不能怪乡亲们,大家都很困难,今天能借到一千多块,已经是奇迹!”
紫萱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她放慢脚步,岔开了话题:“妹妹,你今年高考如何?”
紫兰回道:“应该不错,但我不打算上大学。”
“为什么?”紫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紫兰。
紫兰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珠:“我想挣钱,不想再看到爹娘为我们如此cāo心!”
紫萱很理解妹妹的心情,那种想法,几年前的她也曾有过。“你不要多想,上学的事,姐姐来管。”紫萱说罢,拉起紫兰的手,快步向家里走。
第二天一早,薛母请了两个乡亲,用滑梯抬着薛父下山。经过几个小时的山路,一家人坐上了开往县城的汽车。经过医院的详细检查,发现薛父几根摔断的肋骨,因为没有得到及时连接和治疗,已经有坏死的迹象,必须要立马动手术。而院方给出的大概医药费,至少要好几万,加上后期的康复治疗,花的钱还会更多。听到这样的结论,母女几个都有些傻眼,几万块的医药费,更象是一个天文数字摆在母女面前。
薛母无奈的对紫萱说:“看来我们只能回去了。”
紫萱连连摇头:“现在回去就等于让爹等死,我们能那么做吗?”顿了顿,接着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一定要让爹自己走回去!”紫萱的话说的很坚决,心里却是一片乱麻。
“父亲需要那么多钱治病,自己到哪里去凑呢?而且情况紧急,不容有太多耽搁,怎么办,该怎么办啊?”紫萱不停的问着自己,不停的想着会借钱给她的所有朋友,在这关键的时刻,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郝明。紫萱来到电话亭,可当她拨出郝明的电话后,听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
紫萱着急起来,以往的郝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关机,“难道因为自己走的时候没有给他招呼,他生气了?”紫萱心里疑问着,暗道,并不是自己故意不给他招呼,而是那天走的太急,等上车后才想起来要给他说一下,可自己的二手手机在火车上一点信号都没有,到后来,手机就没电了。
在电话亭旁徘徊了一阵,紫萱又拨通了两个女伴的电话,说明情况后,紫萱请两个女伴无论如何要帮帮她。听完紫萱的讲述,两个女生先安慰紫萱不要着急,并答应尽全力帮助她,可两个女生把钱加在一起,也不过寥寥几千块。紫萱想,有几千块也好,先让父亲在医院住下,明天自己就回běi jīng去找郝明。
在回běi jīng以前,紫萱把手机交给了紫兰,叮嘱紫兰手机不要关机,她会随时和家里保持联系,并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了紫兰,说明天会有同学打钱到卡上。安排好一切后,紫萱便急匆匆地踏上了归途。
两天的行程中,紫萱几乎没有合眼,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的问题在她脑子里跳来跳去,两个女伴有没有把钱打到卡上?郝明会不会借那么多钱给自己呢?如果自己借不到钱,那又该怎么办?这一切的问题,扰的她头昏老胀,等下了火车,她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一样。
紫萱正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一辆新款宝马车停在了她面前,一个中年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招呼道:“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紫萱愣愣的看着对方,好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个香港的房地产老板。“你好,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紫萱诧异的问。
地产老板说:“我来送一个朋友,正好巧遇你!”顿了顿,又问:“你要回报社吗?”
紫萱摇摇头,回道:“不,我已经没在那里上班。”
地产老板不解的看着紫萱,说道:“难怪我昨天去发广告没看到你。”少时,又关心的问:“你为什么不在那里干了,我觉得你干的很好啊!”
紫萱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见紫萱一脸疲倦,地产老板也不好意思再深问,他开了一侧车门,说道:“上车吧,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紫萱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如果还要去挤公交,等到郝明的单位,估计他就下班了。紫萱不好意思的笑笑,问道:“我想去广电局,你顺路吗?”
地产老板说:“上车吧,我正要去那边办一点事。”
在车上,经过彼此介绍,紫萱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地产老板姓贺名远。紫萱没话找话的说:“贺老板昨天又去发布楼盘广告了?”
贺远摇摇头:“哪有那么多的楼盘啊!”他看着紫萱,神秘的一笑,然后把一张报纸递到紫萱面前。紫萱找了半天,才在征婚一栏里看到了贺远发布的一则征婚广告:贺远,香港籍地产商,现年48岁,未婚,希望找一个年龄在22岁至30岁的女xìng为伴,有意者请于明rì上午到海楼大厦三楼面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