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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筑垒鏖战第一百二十节 浊气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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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筑垒鏖战第一百二十节浊气涌动
红军主力在云南及宁远与周吴、满清云贵大军鏖战之时,处于重庆一线的王屏藩和处于成都的谭洪也都开始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若说王屏藩对丁勉暗蓄势力,静观周吴被满清打的丢盔卸甲、狼狈不堪有些不忿那也罢了。待到红军在川陕大胜,王屏藩表面上也是高兴,内心里对丁勉还是有所不满。丁勉找他谈话时他已经有所表露,但他也及时的表明了要跟着丁勉与满清作战的意愿,而且当时也确有跟着红军走的打算。回四川以后,无论是部队的改编、各种教育活动、对战役的总结等红军总部的各项安排,王屏藩都一一照做了。王屏藩的部队按总部的要求改编成红军第四集团军,各部队配备了政委、教导员等政工人员,针对分配来的大量火器,部队也进行了艰苦的训练。王屏藩的数万吴军渐渐从平藩作战后期的沮丧中恢复了过来。

虽然局势在不断的变化,可王屏藩军中的问题却不断的出现,矛盾在不断的积累之中。从其自身来讲,王屏藩感到两个不妥之处,一是红军在队伍里搞的党指挥枪的一套让他极不适应,给自己派来的政委张秉强虽说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他却是大有来头,他是四川人民政府副主席张德地的大公子,还与红军总政委丁勉称兄道弟。虽然丁勉曾叮嘱张秉强不要过多干涉王的决策,张秉强也有意回护关系。遇事大多与王商议。但有张秉强在身旁,王屏藩总觉得像是一个丁勉的影子在盯着自己,心中总感到不爽,也总觉得丁勉对自己不够信任。而另一方面,回到四川以后感到与前次入川时各地官员地争宠邀功大不相同,百姓党所用的各地官员按照百姓党对红军的政策实行积极辅助和支持,但决不主动与王屏藩拉扯。由于吴军在后期作战中军纪极为散漫。偷鸡摸狗、抢夺百姓的事情是家常便饭,到了四川以后也是不断出现强取豪夺的事情。不断有乡里百姓反映王的部下违犯军纪的事情。地方上也将事情报之部队,有时非议之声甚至通过上级政权传来。王屏藩一面制止自己地部下,一面对地方政府的大惊小怪而感到厌烦,想到这种事情若在前时总不会有此等不协之声,皆因为丁勉在四川实行地以百姓为本的政策所致。有一次因王手下一个连长**了一个百姓家的女儿,当地百姓十分气愤,事情一直反映到集团军司令部。由于这个连长曾当过王屏藩的亲兵护卫。底下几个亲信并不主张严惩,王屏藩也想得过且过。但政委张秉强坚持将他枪毙了,为此王屏藩对张秉强产生了不满情绪。

王屏藩渐渐感到与丁勉的主张合不上拍,其手下的部署、将军们更是怨声载道,提倡官兵平等,手里的特权没了。部队中地“忆过去、想未来”的活动虽是指向那些地主官僚,可这些原吴军军官总感到这是针对自己来的。还有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让这些旧军官感到处处都是在限制自己。部队中党组织的活动、士兵委员会的成立等等。让他们备感不满。有部分原吴军军官开始拉帮结派、相互提契,不时有下属将怨气申述到王屏藩处。

王屏藩对属下的一些作为,除了听之任之,一时倒无其他表示,实则在他心里正处于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来丁勉的红军过于强大。根据地民心、军心空前统一,反清热潮极为高涨,而红军对满清地战事又如此的顺利,红军战斗力如此强盛,看看天下就要姓丁了。可细细研判丁勉作为,重用反贼,倾向穷人,口口声声要打倒地主官僚,这些实在与王屏藩几十年的心迹历程相去甚远,要他心从丁勉是不可能的。只是由于丁勉对他还算不错。因此王屏藩只是在得过且过罢了。可是有一天有王屏藩家人从云南来说起昆明被袭之事。都说有传言道事情都是红军所为。王屏藩将信将疑,问起家中损失。家人说当时抢匪只是将王府和一些贵族抢掠了,对各将军、下臣之所在倒并未袭扰,因此各将领家中并无甚损失。可是究竟是十指连心,多种关系盘根错节,许多亲戚朋友受到了洗劫,王爷府中更是损失惨重。问起细情才知是有人用炸药炸开了王府大门方才得手的,王屏藩这时也觉得事情十有八九是丁勉干的。家人说起王爷降清后又离世,也说多是由于红军偷袭昆明所致,王屏藩不由有些心痛,心中竟生出些恨意来。而这时下属中也有不少来反映昆明被袭之事,家中损失地情况,也多是说事情是由红军所为,有不少人都说要反了红军杀回昆明,王屏藩虽没表示支持,但他心中渐渐下了决心要与丁勉决裂了。

恰在这时在宁远的红军主力首先向昆明的吴军发起进攻,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说道吴军大败,被歼多少人、占了多少地盘等等。这一切都让王屏藩有些心烦意乱,如果现在就与丁勉翻脸,就自己手下的几万人马,加上现有周吴力量也很难与红军抗衡。可看朝廷的军队在云贵战役中的表现也实在太差,该支援吴军时不出手,却不自量力去打宁远,结果又有十几万人被丁勉个毛孩子给干掉了。清云贵大军的覆灭对王屏藩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他对自己下一步地行止又犹豫了许多,丁勉实在太神奇了,与他作对确实是费思量。他脑子里地鬼点子实在让人防不胜防,还有他建立军队的一套法子、打仗时地刁钻奸猾、那研究院的深不可测,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让人感到不安了。它日若是他真做了皇帝,还不知要有何等磨人的手段呢。要与丁勉作对,王屏藩心中有些凉意。可要径直跟着他走更不可能。自己手下地人、自己的家人、自己所想所愿都是他整治的目标,何况他与平西王有深仇,我王屏藩岂能与他为伍?难道要去帮自己的仇家?王屏藩整天寻思对策,始终觉得无机可乘。而手下的将军们却不断的提出意见,有些人家中前次被红军抢掠,有些人是兄弟、亲戚在与红军的作战中战死,有人提出要反出四川杀回昆明。有人提出要偷袭宁远,杀光丁勉全家。更竟有人不辞而别。传言说是回昆明参加吴军了。

王屏藩在焦急地等待事态变化,部下中不少也日渐张狂,但也有人要坚决跟着百姓党走,队伍中形成了明显的两派,有人不愿在红军这里干了,有人则坚决不愿意离开红军。上级与下级、红军中地政工人员与原来的吴系军官之间嫌隙日渐深重,情况变的十分危机。王屏藩见情况有些失控。加之恰逢红军总司令部颁布了关于《取消各部队内部成立的“盟帮派会”》的指示,他急忙将几个得力手下召集起来细细将自己的顾虑和打算谈了。他对部下道:“各位弟兄的心意本帅明白,何况我王屏藩世受吴王恩典,见到眼下情形岂能无动于衷?只是此刻时机尚未成熟,各位还要隐蔽行事,只要有了合适地机会,定要一血前仇。眼下周遍情势险峻,我等尚需谨慎。即日起我军将明令取消各类盟会,各位在明地应大力响应丁党之政策,其他活动应收缩范围。另外会清和世禄应着手谋划行动方略了。”原来王屏藩手下尚有不少干练之人,其中尤以原总兵王会清和崔世禄最为善谋,因之王屏藩对这两人也寄予厚望,此时也是交代二人开始筹划行动方向了。听了王屏藩的话。其部下都安下了心,原本一些以为他懦弱的部下都不再鼓噪,众人围绕已经组成的“吴盟”开始了准备活动。而这时的王屏藩竟表现的更为积极,他一面对军中一些参与“吴盟”、“北会”的一些士兵给予严肃处理,一面向在各种场合宣扬百姓党的好处,他甚至向中央提出了加入百姓党地要求。由于他的积极努力,军中的对立也渐渐平息了一些。

对于王屏藩部队中的一些情况,丁勉和中央是有所了解的,只是由于红军主力正在进行对满清云贵大军的作战,因此许多精力都投入到了战争中。并未对此采取更多地措施。再说王屏藩军中的帮会问题。在谭洪、赵良栋、王进宝的队伍里,甚至在高大节和红一集团军、红二集团军中都有。只不过是情况的轻重区别而已。后来张秉强给丁勉写信反映了王屏藩在思想方面的变化,并指出在王屏藩的努力下,第四集团军的宗派活动有所收敛,这样倒使得丁勉心中有些安心了。究竟丁勉还年轻,由于红军接连不断的胜利,他相信王屏藩已经被红军强大的实力和精良的武器所折服,加上在丁勉与王屏藩几次交谈中,王屏藩表现出相当地诚意,因此想他不会再有其他不良企图了。当然丁勉与方以智等人也采取了一些应对突发事件地预防措施。

不久,有从云南来的家人引来吴军说客到王屏藩府中,他们带来了周吴宰相夏国相给王屏藩地信,看了夏国相给自己的信,王屏藩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信中道:“屏藩兄弟,一别经年,心实挂念。数年来我周吴与满清朝廷争斗不休,人马财物折损无数,大周元气大伤。不想有小人暗中窥觑,在紧要关头竟在背后暗施毒手,那丁勉小贼着人假扮清兵偷袭昆明,致使我大周数十年所集财物尽皆被掳,我大周上下无不痛心不已。在后时与满清作战时,我大军渐渐接济不上,那丁勉又假惺惺的送来粮物,并力劝王爷与朝廷抗争到底。想此阴毒小人是何等的诡诈!不料想世上竟还有如此奸猾狡赖之人!不是后来朝廷来函指明原委,我等今日必还蒙在鼓里。闻知实情,王爷悔恨交加、气淤内里、罹患于榻。知道内情,我上下群情激愤,加上大军孱弱不堪,这才定下接受朝廷招安,要与朝廷合力围剿丁逆乱党。谁知丁逆十分阴险,见我大周不堪。这又前来为祸,大周又遭重创,看看将被小人所乘也。近闻兄弟被丁逆所制,竟被圄困于贼。想是丁逆阴狡,又以歪理邪说蛊惑。回想当日王爷故去之前,尚且多次向兄弟发出函谕,着提防丁逆。不料都若石沉大海,遥无音讯。想是丁逆有悖lun理。从中阻梗。提起兄弟被困冤情,王爷时时悲呼老天不公,念弟之情,思弟之切,沥然在目。因被丁逆伤着心脾,王爷终是撒手西去,临终时王爷叮嘱为兄。要不惜一切代价解救弟于水火。当今天下,丁党为患,我苍生黎民又要遭其涂炭。为今之事,我等只有同心齐力,一同将那丁逆铲除。今日新王爷立意要为兄弟所部解脱危困,他日若能如愿,王爷将以周吴兵马托付兄弟,并报朝廷授兄弟大将军职。望兄弟早行定夺。”

王屏藩接到信。心中对周吴、对吴三桂生出许多感念之情,想王爷一生待我不薄,临终之时尚且记挂于斯。这丁勉果然是阴毒无比,暗中阻断我与王爷的联系,以至于双方都不知对方实情,王爷故去也是拜他所赐。我王屏藩竟被他迷惑。实乃奇耻大辱也。那丁勉可恨可恶令人发指,看来与丁党决裂势在必行了。他急忙将原手下总兵,现任红四集团军副司令员、红十一军军长王会清叫来商议对策。传令兵刚出去不过片刻就领着王会清来了,一问才知传令兵去时王会清也正在朝他这里赶来,王会清见面就道:“大帅,末将有要事相告。”

看他慌慌张张地样子,王屏藩忙问道:“有何事情?说来就是,勿需慌张。”

王会清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札递上来,王屏藩一看竟是朝廷大学士王熙给自己的密函,那心中同样指丁勉为人阴损。不可与之为伍。不过王熙信中却道出平西王孱弱。实已难有大作为。皇上见王将军有帅才,特派员前来说项。若将军能归附朝廷,皇上将委任将军为镇西王,及一等大将军职,统令天下绿营军,并赏银二百万两,属下人等各都官升三极,一并各有重奖。王熙最后又特别提到皇上实在是爱才心切,另有特旨:只要将军弃暗投明,皇上可以答应将军所提任何条件。

王屏藩看了王熙的信,心中为之一动,原来朝廷也看出我这里有变,竟开出如此优惠之条件,这比当年王爷帮满人平定天下后的封赏更为优厚。这信若在数月前王屏藩定不会答应,可眼下王爷业已故去,何况之前王爷也再次受了朝廷的招安,此时自己率部回到云南不过是平西王手下的一个将军而已。可如果自己直接接受了朝廷招安,一来并未违逆老王爷之心意,二来自己担心从了眼下的周吴以后势力弱小,难以生存地情形不会出现,更有自己能以镇西王的身份与平西王平起平坐,究竟这统领天下绿营军地诱惑可是太大了。王屏藩一边想着对策,一边问王会清:“这信从何而来,可都是实情?”

王会清道:“信乃是我军中一个叫孔为林的团长传上来的,此人原是末将的一个亲兵,应是可信之人。”

王屏藩将夏国相的信递给王会清,看他将信看完,对他道:“未料到竟是如此情形,如今真有些难以取舍了。”

王会清原本是贵州总兵,只是由于死心踏地的追随吴三桂,在藩乱之初被派往四川加入了王屏藩的西路军,可以说几年来一直与王屏藩相依而动,两人由于秉性习惯相近,相互之间十分了解,王屏藩对他十分信任,相互之间都以兄弟相待。只是王会清更为精明,所以许多大事王屏藩都会与他商议,因而人都道王会清虽说是王屏藩地一个亲信手下,实际上是他的心腹军师。对于归降周吴的困难,王会清实际上也想到了,若是径直从了平西王,虽是得了忠心不二的名声,可就眼下周吴之势如何能档红军那排山倒海般的大炮?如何能敌丁勉那刁钻古怪的招数?因而王会清也对投靠周吴有所顾忌。当孔为林将朝廷的劝降信拿来时,他心中竟为一亮,真若如此或许另有一片天地也未可知,只是不知王屏藩是否还要死心塌地的投靠周吴?刚才王屏藩地一番感叹让王会清判断出他心中也在犹豫,这就开口劝道:“大帅,末将近来也细想眼下情形。丁党将我周吴伤至肺腑,若想恢复元气绝非易事。那丁勉狡术过人,就是我等回归云南怕也难以抵敌。届时倒将他用心重点倾于云南,反而为祸也。可若细想眼下与朝廷所谋之事却大有可为,既然他两者要大打出手,我等可一时受了朝廷招安。只是要提出前时疲惫,不可再战,度身事外,径看他两者相争。此时我尚可暗蓄势力,等待时机,再行定夺。何况当初老王爷也是气于丁勉阴损,率部回归朝廷,我等今日所为之事,也是王爷所愿也。”

王屏藩听了他的话,也道有理,只是觉得就此将平西王抛下,心中有所不忍,这就说道:“兄弟所言固然合理,可究竟王爷终是待我不薄,就此自行为事,怕不和情理。再说我军中多属云贵,就此投了朝廷,怕是众人心有不愿。”

两人沉默了片刻,王会清道:“大帅,我等此番作为,无论如何都是与丁党为敌,想王爷在天之灵定会倍感欣慰。只是想丁党势重,回到云南,必将他心意引去,反倒不利于平西王。可朝廷这里已经要与丁党开战,他提出优厚条件倒让我有可乘之机。当日丁勉小贼不正是坐山关虎斗方得以坐大,今日我只需提出退出事外,想那满清朝廷也该答应。再说眼下只是缓兵之策,战乱之中,保存实力乃是至理,想来众人也会明白其中道理。大帅,究竟我等手中还有枪炮,只要应对得当,天下乱局之中,我大军定可争得一席之地。”

王屏藩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应了朝廷招安。只是眼下切不可走漏了风声,你下去着可靠之人与朝廷联络。再者平西王那里也不要回绝,只说要等待时机。还有我军中丁党如何处置,你可想好预案?”

王会清这几天已就此事与另一位军中智囊崔世禄商议过几次,两人已有了初步的计划,这时正要将方案告诉王屏藩。王会清道:“大帅,末将与崔总兵商议可分三个步骤,一是以分人到位、突然袭击的方式将各部队中政委、教导员和各种参谋人员一一围杀,二则将各部中亲近丁党者分部围剿,三则是立即组织大军移往它处,避免与丁党其他队伍相遇。眼下看这第…似可改动,若能与朝廷结盟,当可将一线让与朝廷大军,我等可退至二线防御。其他则是在炮兵和火枪兵中丁党势力尚众,不知如何处置?”

王屏藩知道在专门成立的集团军直属炮兵旅中有近半人是从其他炮兵部队抽调补充或是俘虏转化来的,至于分布在各部中地兵器操练员也多是丁勉一党。他坚定的对王会清道:“对丁党要坚决杀戮,不留后患!对与丁党缠交不清者也应力除之。在行动时要计议得当,下手要即快又狠,一定不能让他们缓过气来。再有一定要将各种火器保存好了,切莫有失。再有你可与其他队伍中的吴盟成员有所接触?”

王会清道:“在谭洪的第三集团军中也与几个原吴盟成员接触过了,看看他们都似那无胆之人,谭洪本人眼下尚未直接接触。高大节那里吴盟原本就不多,再说他们总是游动,前时派去接洽的人尚未回来,怕是要再等一段时间。想那高大节与丁勉是内亲,料是不好相商。谭洪那里尚可有所作为。”

王屏藩说:“眼下情形以不能再拖,看看丁勉就要缓过手来了。你即日就与朝廷派来的人商议招安之事,。”

他们正在密议叛变的时候,红军主力正在进行围歼云贵清军的扫尾工作,而清廷和吴营也正要采取措施分化红军。当王屏藩要接受招安的消息传到康熙那里,康熙竟高兴的两天没合眼,一直在与王熙和索额图、明珠几位重臣商议应对措施。最后定下由王熙前往王屏藩出议定招安事宜,朝廷大军入川之事都随之有所变动,各路大军向贵州与重庆相临处集中,就是尚善和莽依图也在向贵州中部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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