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土为安
第二天就要安葬,南门外五里原上的祖坟早就收拾妥当,破土掘穴,又搭了几间彩棚,应付各位女客。还有一座戏棚,请了十几个流浪江湖、卖艺杂耍的艺人,当时称之为“路岐人”的。歧者,岔路也。路歧人用后世的话讲,就是走街串巷跑江湖的艺人。其中有几个粗大汉子彼此摔跤,称之为相扑;还有攀杆走索、吞刀吐火的各种杂技。引了数百人在这里聚集,叫好喝彩。
先前绝早就抬出白旗、各项纸扎亭台,僧道、鼓手、细乐、仆役都来伺候。我预先问衙门张主薄借了十二名牌军,都全装结束。六名打头引路,照管冥器。坟头又是六名,管收祭祀。那rì官吏缙绅、亲邻朋友来送殡者,车马喧呼,填街塞巷。家里除了看守门户的两个,其他也都跟在棺材后面披麻戴孝,
yīn阳先生择定辰时起棺,我跪在柩前摔破了一个瓷盆,二十二人上扛,有县衙一员小吏立于增架上,敲响板,指挥抬棺人上肩。先是请了报恩寺高僧来起棺,转过大街口望南走。这一rì正风和rì丽,两边观看的堆成了人山人海一般。
到了坟头,我往墓穴里撒了几大把铜钱,然后众人忙把棺材放下,与西门庆的母亲夏氏合墓埋葬。内外亲戚也都来辞灵烧纸,大哭一场。
王氏兄弟、乔大户、尚举人等人来上祭,猪羊祭品、金银纸山、缎帛彩缯、冥纸炷香共约二十余抬,地吊高撬,锣鼓细乐吹打,缨络喧闹而至。我穿孝衣在坟前还礼,邀了王大舅王二舅等七八位亲朋,各在灵前上香。猪牛羊酒等献礼已毕,俱都跪在地上听yīn阳先生朗读祭祀文章。
无非是些骈四俪六的官样文章,称赞老员外如何如何仁德慈悲,又是如何父慈子孝,其中有些拗口晦涩,还听不大懂,反正最后“呜呼哀哉伏惟尚飨”八个字倒是听得很清。
跪在地上,听得yīn阳先生耳边吱吱呀呀地朗诵祭文,虽然北国的土地坚实异常,尤其还是chūn初三月,从膝盖处传来的是大地的寒凉与厚重。这个世界果真是真实得很,一点都感觉不出虚假来。但越是这是无比清晰的真实感,越是让我有一种虚幻似的不真实感。
我真的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的男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我到底是以前的“我”,还是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西门庆大官人。如果不是,那么以前的“我”到了哪里?死在原来的世界?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时空隧道?如果是,那么以前的西门庆到了哪里?被我占据了灵魂,只剩下了一个**以及时灵时不灵的错杂记忆?这可真他妈的是一个难以让人思考清楚的问题。
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思考不清楚的问题就索xìng不去管它,反正在这里有的吃有的喝,还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大少爷,还有各种粉头相好、娇俏丫鬟、美丽妻子,何必耗费脑细胞去寻思一些搞不明白的问题。
如果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甚至只是一个长久不能醒来的梦境。那么我情愿这场玄幻、这个梦境,能维持得更长久一些才好呢!
现在的丧葬习俗和前世农村的习俗好像差不了太多,也许和元明之际的非常接近,宋朝一般人众丧葬有何具体的程序,因为史料的缺失已经难以详细考证,不过因为古代中国的持续xìng很强,估计元明和两宋的丧葬,也并没太大的差距。
胡思乱想间几位官客已经祭毕,我上前回礼毕,让到彩棚内桌席管待。然后乔大户娘子、尚举人夫人等几位堂客女眷祭奠,香烛陈列,锣鼓纷闹。王幼仪陪着哭毕,请去后边待茶设席,三汤五割,俱不必细说。
到最后,我亲自在坟头前边种下了两颗柏树,然后在亲友的搀扶下回去。辞别了众人,只有王家两位舅兄因为路途遥远又被留下了一夜。
晚夕,请了行院里能说会唱的四个年轻小伙,当时称之为“小优”的,一般都是那些jì女的兄弟亲戚之类。在院里布置下了八张席面,请傅掌柜、应伯爵、谢子纯等一干帮忙的朋友、伙计、街坊吃酒。点起十数枝大烛来,众人一边听唱一边吃酒。到最后,家中的仆役下人见得无事,也都挤到桌子前喝酒吃肉。直闹到三四更天才散。
我也不去管他们,都忙活了这几rì,也该好好耍耍,就到后院叫秀秀收拾了几样jīng致菜品果蔬,和王大舅、王二舅以及幼仪也坐了一桌,权作家宴。幼仪问了几句家中父母的情况,又让阿锦、阿瑟两个上前给旧时的主子磕头。约略坐了一坐,引二位舅兄去客房歇息。
接着重整杯盘,我推着也要让秀秀、阿锦、阿瑟三人上席,但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什么“主仆有别不能僭越”,最后被我逼得急了,甚至都要哭了起来,最后幼仪也在一旁相劝,我只得悻然作罢。
哎,古时候这些要不得封建伦理,真是让人生厌。如秀秀、阿锦、阿瑟这等秀丽温柔的女子,在后世必定被万千世人宠爱,但在今世,只因出身不好,就要沦为奴仆受人轻贱,如果不是遇见了我这样的主子,那么更加悲惨百倍千倍的遭遇都有可能出现。甚至连她们自己,都适应了这些主仆之分,以后我可得从长计议,慢慢慢慢地引导她们,不可cāo之过急。
我心情不错,多喝了几杯,虽然宋朝的酒,度数都不过几度、十几度而已,但喝得有些多了猛了,却也难免头晕目眩。最后只觉眼前影影绰绰,被人扶着净面擦脸,然后就腿软脚软地不知怎么就到了床上。
本来前几天晚上我都是和娘子以礼相待,但今晚有些特别,也许是觉得火候已足,也许是酒意上头,醉眼看人,只觉眼前女子是别样的勾人心魄,让人自已不能。言语、手脚也都有些不老实了起来,或观美人娇羞之娥眉,或赏佳人婀娜之身姿,或玩玉人纤细之柔荑,或搂璧人窈窕之腰背,间或触到了那身前的一点酥胸,更是情不自禁古欠火上涨。
待双手成禄山之抓,yù探**夺魄之双rǔ,大嘴更是趁势直上,不顾怀中俏佳人的哀求婉拒,就要吻上樱桃小嘴,只听耳边轻声细语:“官人,你嘴里好一股酒味呢!”我心中一惊,顿时清醒,砸吧了一下嘴,果然隐隐觉得有些发苦。同时这几天夜间守灵积攒下来的浓浓睡意猛地涌上头来,撒手放开了抱着的女子,呼呼睡去。
只有那衣衫不整、花容失sè的女子吓得不敢稍有动弹,生怕惊醒了身边的那人,过了半晌才平复了心情。“啊”的一声女乔口今,急忙遮住半露酥胸,穿上微褪纱裙,用双手紧紧地把被褥压在了胸前。只觉心中砰砰直跳,又是窃喜又是失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rì须臾,看看到了首七,又是请了北门外报恩寺的十二众上僧,一位姓朗的法师为首座,引领做水陆道场,诵《法华经》,拜三昧水忏。家里下人伙计无不毕集。那rì,玉皇庙吴道长也来上纸吊孝,说要揽二七经,我知道老爹生前多和这姓吴的道士有交情,也就同意了,留他在屋内吃了顿斋饭。
老爹原本的房里设了个灵牌,上写“先考西门讳达之灵”。灵床前点了一盏琉璃长明佛灯,里面贴些经幡钱纸、金银纸锭之类,吩咐chūn杏每rì在房中看管祭品、灵灯。
因为已经下葬,所以还要去坟上烧纸上供。虽说只是在南门外五六里外,但古时候道路坎坷,交通不便,小厮仆役得走路,娘子以及丫鬟还得坐轿,所以晌午时候就备办香烛、金钱冥纸、三牲祭物,抬了两大食盒,要往城外坟上与西门老爹新坟祭奠,留下秀秀、chūn杏等其他丫头看家。
晚上还会有第三更....时间估计在三更时分.....不能等的就别等了....作为一个历史穿越文的阅读者,如果不知道三更是几点,悄悄地自行百度吧....我实在是懒得把这点科普内容添加到正文之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