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头雾水
面对错愕的三人,莱茵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我是谁?”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头,再次发问。她的眼神,她的动作,都透出一种傻傻的稚气。即便莱茵在白活的心目中一直是“千变魔女”的形象,也无法让白活接受莱茵此刻的状态。
“她怎么了?”零指了指莱茵,轻声问。
七月摊摊手,“她中了蛇毒,就一直睡到现在……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失忆?”零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启发,“那白王该不会也失忆了吧?”
白活在一旁默不作声。沉默是金,这是莱茵教过他的。
“小白怎么可能是白王啊。小白可是什么都不会啊,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七月好心的辩解,像是在白活满目疮痍的心房上又划了一刀。疼。
零看看莱茵,一副愣愣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指望她来阐明真相。“白……那什么,你跟我过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溪边。
“来,把你的手给我。”零的语气格外认真。
白活努力伪装成大方的样子,抬手伸了过去,被零的双手给握住。一股暖流在他的体内徐徐升起,继而翻腾、旋转、激荡,直到如气体一般释放出他的身体。他感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零突然松开了白活的手,继而重重地单膝跪在了白活的跟前,额头用力地磕在那绿草上,留下几缕泥灰。“零无意冒犯白王,请白王降罪!”
零的态度极为诚恳,搞得站在他跟前的白活有些不好意思。他适时地想起了以前电视剧里演过的宫廷剧,一旦有大臣跪在跟前,皇上没啥好说的,就会有模有样地说上一句“免礼平身”。想到这里,“免礼平身”果真脱口而出。
零的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无论如何,他都确定,眼前这位白活,就是他们白都的王。就在刚刚触摸到白活手心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圣息,犹如浩瀚的汪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恐怖却又波澜不惊。
好像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零知道白王有不喜欢使用圣赐的习惯,但白王体内的圣息也未免太过纯粹,甚至觉察不出任何圣赐的存在……就像是那些拥有圣息却未经圣饮洗礼的人。可是,白王之血本来就是作为白都圣赐的圣饮所存在,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不管怎样,免礼平身再说。
“白王,您还知道我是谁吧?”零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白活,大脑快要乱作一团。
“我、不,吾记得。你是零。”白活及时改口,面对态度转好的零,还是得保持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警惕。他可是亲眼目睹过零有多残暴。虽然刚才给他摸了摸手就莫名其妙地瞒过一回,白活还是有些后怕。
零的脸上还是写满了苦恼。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白王变得如此“蹩脚”,就像是个冒牌货一样。可他的长相、声音,还有那最具有说服力的、强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圣息——分明就是白王。绝对就是。
而且,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才会让白王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回想着白王和莱茵一起回到白都时的情景,想起那天接风的晚宴上白王一直沉默寡言的样子,想起白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黑涩会头目戏耍得团团转,想起自己在监狱里发现白王后携他同飞时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惊讶,以及白王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圣赐的行为……脑袋里终于响起了“智商余额不足”的警报。
此时此刻,最有可能够挽救零脑细胞的人,却疑似失忆了。
“白王能给我讲讲,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们会在东城监狱里?难不成还真是去救我的?”零的嘴角再度挂起笑意,只是比平常要勉强许多。他的语气里透出少有的谦卑和恭敬。
“吾……刚好路过那里?嗯,对。”白活原本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可眼前的零还是一脸的常态,着实增添了几分演下去的自信。殊不知,对方其实早已把自己当病人对待。
在零的眼里,白王似乎病入膏肓了。“白王,你们出门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吾……和莱茵出了白都……然后……”白活竭力想要伪装出莱茵所教给他的“王者风范”。可是,此刻的他连话都说不利索,零倒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状态。难不成零是撞见鬼了?这都看不出来?连白活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白活激动地干脆忘了要说什么。
零少有地皱起了眉头,面对如此陌生的白王,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隐隐作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白王,您总该记得,我们以前的关系吧?”
白活不由地怔了一下,当被一个男人问起“关系”这种敏感的词汇,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一些奇特的画面。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纨绔、俊俏、一脸邪气的大男孩。长相标致、五官精致。微微凹陷的眼窝里,还有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面好像承载着一方湛蓝的湖泊,澄澈而又明亮。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玄色的小刷子。看起来既充满魅力,又有些神秘。
白活注意到了他滑动的喉结,自己也不由地咽了下口水。这种感觉……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算了,不记得也没事。”零转过身去,“反正你已经有雪路了,有些事情忘了也好。我们回去吧,您和莱茵的问题还算挺严重的。”
“我?我有什么问题?失忆的明明是莱茵啊!”白活自顾自地喃喃着,零的背影早已远去。
回到林子里时,七月正拿着纸巾,一遍遍地擦着莱茵脸上滚烫的热泪。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这就带你回家啊,不哭不哭。乖。”
一幅小巧的姐姐照顾高挑妹妹的画面。
“我在哪?我到底在哪?我要回家……呜……”莱茵“呜呜”地哭着,嘴巴拉得老长,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像是走失的小女孩一样无助。那柔弱的神情,看起来居然还有一点……可爱,却又让人看了心疼。
零式微笑重现江湖。他一个箭步上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朵小野花,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莱茵的面前。莱茵果真止住了哭泣,伸手接过小花。
零缓缓起身,扬头一甩,笑意更浓,“看来对付女孩子,还得靠我白都情圣,零、大、人。”
不料,莱茵把小花随手一扔,目光平移到零的身后锁定在白活的身上。她激动地爬了起来,几步跑到白活跟前,给了白活一个猝不及防的大号拥抱。“你终于回来了啊。”莱茵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下巴紧贴着白活的肩膀,安心地笑了。
幸福来的突然,白活像是木桩一样杵在原地,任凭莱茵狠狠抱住,一脸的傻笑,过了好久都没鼓起勇气把手放到莱茵的腰上。于是只好继续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被动地享受。
零尴尬地退到一旁,看着眼前“病人的世界”,心里合计着下一步的行动。
“小七,你过来!”
对于昨夜顺便救下自己的零,七月倒也没太反感,就是零的“自来熟”属性让她不太适应,上来就是“小七、小七”的称呼,让她总有一种被称作“小鸡”的异样感。
“有何贵干啊?白都大圣徒先生。”七月说。
“圣徒就圣徒,先生就先生,又是圣徒又是先生,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零眨眨眼睛,不过懵懵懂懂的七月似乎信号不足,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电力。“帮我个忙成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白王,也就是小白,还欠我一千六百三十五金二十七银三铜。不过由于主要任务没完成,只收取驾驶费和保镖费,大概是一百四十五金三银七铜。”
“主要任务值一千多金啊?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零好奇地问。
“客户**必须保密啊,未经客户本人同意不得告诉他人。”七月像模像样地回答,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不说就不说。”嘴上是这么说,零的心里还是偷偷记下了这一细节,神通广大的白王也需要请赏金猎人帮忙,一定是什么大事。“我的任务,我出五百金,只需要你代我带他们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没有任何危险系数。你看怎么样?”
听到“五百金”的时候,七月的眼睛就放出了金色的光,但由于昨天意**到泰兰国第二圣徒这件事,还是让她心里有了余悸。“你先说吧。”
“我要你带莱茵和白王回白都,去风崖境见一个叫幽铂的人。前提是,不能让白王被人认出,直到你们找到幽铂为止。成交吗?”
零的价码极具**。不过如果小白就是白王的话……宁肯把在他看来状态诡异的白王交给赏金猎人,而不是由他自己护送,七月对此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零颇有玩味地望了望身后,碧空万里,风轻云淡。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嗅到了几只阴魂不散的老鼠。而且,捉完了老鼠,我还有个人要去找,为了她,我可是差点连小命都给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