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家训
“买铺子。”贾瑗掷地有声。

“买地比较好，刚刚不是说了，田庄出产比铺子出产高得多。”贾珠摇头，表示不同意见。

因为艾若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材料，也不想去学其它家一样，去参股做什么生意，那个基本上，她看来，做得不地道，不想付出，还想得到回报，这些她很不乐见，所以，荣府事，交到她手中之后，生意也都结束，全部改出租，收益不多，可是胜稳定。但是基本上也是，这样一看，铺子收益这块，就明显不如庄子收益大了。

“笨，钱不够。”贾瑗立即反驳。田庄多贵，铺子相对便宜多了，只是，若不是自己做生意，收益上是差很多。

“哦，那先买铺子，明年再攒钱。”贾珠点头。

“今儿，你们薛姨妈过来说，他们家绢铺子，倒是不介意我们家参上一股，你们说呢？”艾若端起茶杯，慢慢喝着。

贾瑗很激动啊，小脸都红了，表明她很高兴，而贾珠猛开心了一下，但马上，又把脸繃起来，低头思索。贾瑚抿着嘴，摇摇头。

“为什么？”艾若看看孩子们表情，直接问道。

“姨妈是给二婶好处，瑚儿愧不敢领。”

艾若看贾珠，贾珠拧着眉毛，挠着小脑袋，很是纠结，“姨丈赚那么多钱，我们参股有那么多钱吗？就算有，万一失败了怎么办？还有，就算不会失败，现姨丈，自然没事，万一……风险太大。”

艾若笑了，贾珠是悲观主义者，书里就已经知道了，现自己都带他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是悲观主义者，果然惯性真改不了啊。

本来贾瑗挺高兴，听哥哥一说，马上脸垮了，纠结起来，小手拧一块，好一会，“五年！”

艾若笑了，唉，这些孩子果然各有特色。

贾瑚骨子里其实还自悲，他虽然是荣府继承人，可是他还是寄居于叔叔婶婶家里，他依然有寄人篱下之感，所以就算此时，薛姨妈明显是向他们示好，他却也不能接受。

贾珠刚说了，典型悲观主义者，凡事都想结局，于是干脆做坏打算。

至于说贾瑗，还真不负她爱钱小脑袋，自己家里怎么会有这么爱钱小孩子？艾若表示很无语。难不成，爱钱孩子比较聪明？

“我不想参股，珠儿说得很对，你们姨丈盘子很大了，我们没有那么大股金。若跟旁人似，凭着两家关系，生生占你们姨丈便宜，这个非君子所为。我们虽然不是书香世代，可是做人要有底限。就算是亲戚，也得有亲戚礼貌。不是人家给了，我们就要接，做人不能不那么厚脸皮。明白吗，瑗儿！”她特意加重语气盯着贾瑗。

贾瑗纠结了，扭了半天手，才点点头。

艾若明白她是心疼，其实艾若也心痛，明知道是能赚到大钱，可是就是不敢碰，她也心痛极了，但心疼归心疼，也许她做不到其它，但做人要有底限这个，她是一直记得。她也希望子女们都有这个概念，特别是贾瑗，太聪明孩子，于是会想走捷径，这个，会让她害怕。

等孩子都回去了，贾政翻翻账册，看看老爷子奠仪那块，钱不少，看向了艾若，“这个有什么用偿？”

“老太太手头也有点钱，不过她钱，我们做晚辈，也不好惦记，老太太虽说也由我们供养，只是好些事，不怕一万也怕万一。这个我想单令出来，看是买个铺子，还是做什么，到时也能补贴一二。等老太太不了，这铺子自然还要还给荣府，毕竟，老爷子丧事，是荣府钱。”艾若说得含糊，但也经纬分明，老太太由他们养着，但钱得由荣府出，不能说，她出了力，还得出钱。用老爷子奠仪来养老太太，本身也是很合理，凭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能有什么事？又不许她出去了。”贾政倒不是觉得艾若不该拿着这钱，而是觉得艾若想多了。

“老太太用不着，瑚儿和琏儿难不成也用不着。张家也盯着，那两舅母是好相与？我若真拿了收益，只怕将来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呢！一年各拿一百两，现他们是用不着，三年后，大哥回来了，娶了嫂子，他们月钱够干什么？到时一百两不够，这里还能再补贴一点。不是我不给他们，只不过刚我也说了，亲戚也得有礼仪，我也不要瑚儿琏儿感激我们，但学会自力是很重要。”

“倒也是这个理！”贾政点头，虽然残酷了一点，妻子并没有纠正贾瑚自卑心理，从某种程度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教育方式。她告诉贾瑚，将来不能指着任何人，只靠他自己，努力带着贾琏往前奔。自己只是二叔，再疼他们，又能真做到生父那样吗？起码他自己知道，那是不可能，所以还是培养他自力自强好。

“真好舍不得，明知道薛家生意是好主意。”艾若又想到了她份子。

“要入股得多少钱？”贾政真看不得她这样，既然舍不得了，那就做吧，亲戚之间，又不是不给他们钱，至于吗？

“不可以，我不自己经营店铺，我有钱就买地，就是不想让人觉得你是假道学，你不能沾这些事。”艾若苦撑小脸，肉疼啊。不是没钱入股，也不是怕薛收早死，生意会垮，只是因为贾政是奔着当世大儒去，他名声不能有点阻碍。有渣娘，渣兄，反而是他前进动力，到时能说，他逆境中成长。可是如果自己参与商业活动，被人知道了，贾政名声就完了，所以再肉疼，也不能碰，这是原则问题。

贾政真又被艾若感动了，妻子面对巨大诱惑，还能坚定不移，生怕让自己名声被损害了分毫，他又不禁想到老娘，天天说多么疼爱自己，多么为自己着想，可是就没做一件对自己好事，想想老爹，心里不禁叹息，果然娶对一房贤妻，是人生很重要课题。

第二天一早，贾瑚是一对熊猫眼过来，艾若真无语了，这孩子是不是心思重了点，昨天也没说什么，这位怎么就这样了？

贾瑚是一夜无眠，专心看账本，还认真算账，张氏奶娘一直跟他身边，是他身边掌事嬷嬷，之前她也帮张氏管理过家业，所以对这些事很熟悉。看二太太让瑚哥儿一边听着管事汇报，一边让记账，嬷嬷是挺开心，不过看瑚哥儿回来又看账本，连觉也不睡，就有些不满了，哪有这么对哥儿。

这不一早上，她也跟着过来了。看艾若问道了，忙抢先一步说道，“瑚大爷昨儿一夜没睡，一心看着账本，想着怎么回二太太话呢。”

“那想出什么了没有？”艾若能不知道嬷嬷想说什么吗？但她偏不给她脸了,只看向贾瑚。

“侄儿并未想出该如何开源，但看二婶这一年，节流上，很是用心，侄儿受教。”贾瑚没看出艾若与嬷嬷之间机锋，认真回复。

“原说节流不如开源，又有人说，开源节流原该齐头并进，方是兴家之举。而我看来，咱们这样人家，原本就是处处受限，盲目开源，容易受制于人。所以开源不如节流。你将来做了当家人，就该谨记一点。祖宗创下这份家业不易，子孙不肖，不知节流，一味奢靡，纵是有滔天富贵，却也架不住‘折腾’二字。”艾若点头，贾瑚看到了自己并没做什么，主要就是节流，把一些旧规矩改了，让那些下人们学会了本分，即使去年一年，贾敏成亲，连接两场丧事，荣府赤字却并不惊人，这就是结果。他们此守孝，明年荣府收益就会十分惊人。这就是结果。

“你二婶说得很是，你是荣府未来家主，你也是弟妹们榜样。回头我还想跟你父亲说说，将来咱们家训，第一条要紧，就是‘勤俭持家，淡泊铭志’。”贾政点头，昨天艾若已经说了，冒然参股商业活动，会对自己名声有碍。哥哥外领兵，管不了家里事，而作为未来第四代家主，贾瑚，他觉得有责任好好教导起来。

“侄儿受教。”贾瑚觉得一股责任感由然而生，他是未来家主，是弟妹们依靠，二叔说是弟妹们，也就是说，还包括了贾珠，贾瑗兄妹，不仅只是贾琏一人了，他觉得一夜焦虑，一扫而空，所替代，就是雄雄壮志了。

艾若看看边上贾瑗有些若有所思，不禁无奈内心叹息了一声，显然，这些话鼓励贾瑚有用，对于边上聪明过头女儿来说，也许并不够，不过，她并没再继续说下去，对她来说，对女儿，她常有一种深深无力感，带着她管家，让她从小看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时刻感受家道艰难，是不是错了？让她从小就钻钱眼里，一心一意想多赚钱，赚很多钱，这是不是错了？可是又不能让她不学，此时艾若终于体会到，父母常说左右为难是什么意思了。对孩子教育之上，她真又左右为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