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类唯一永恒的目标
() 天一刚一听到这种声音,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奇异,也太多,所以让他有点目不暇接,草木皆兵的感觉。等到他定下心来,再仔细一听,这才分辨出来,原来这些声音是由地下传来的,可是这声音大得惊人,他甚至有被这声音震飞起来的感觉。
明白了这些以后,他心里略微有了点底,开始仔细分辨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他是学地质的,所以开始以为这是地震,至少也是其他的什么地质现象。山体内传来如此巨大的声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地震,就是山体滑坡,要发生泥石流的前兆。
可是再仔细一听,这声音跟地震那种有规律的周期xìng声波完全不同,这种声音也有一种节奏,可是更象是脚步声,要是想起来,这种声音倒是很象在学校时候坐在教室里边听着走廊里传来的人的说话声和走路的声音。
这样一想,天一忽然更加吃惊,自己的听觉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厉害,如果真的是人马行进的声音,那蹄声至少在五、六里之外。天一以前听说过中国古代把剑鞘放在枕下,利用剑鞘放大的回声侦察远处的敌军的声音,防备敌人偷袭军营的故事。可是自己现在盘腿坐在地面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来放大回声的东西呀?
天一四面一瞧,原来自己身边的地势也确实不错,他为了不让人看见他练功,所以走出了一点距离,离别人睡觉的地方很远,坐在一个深入石壁的小山洼里,这个地方也有那种扩音的功能。深夜里声音传播得要比白天得多,不过,这种爆发出来的听力也还是够惊人的。难道是因为现在自己心太静?
天一忽然心里一动,这深更半夜的,这大队的人马,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侧耳细听,这样一来,他好象对声音的分辨能力更加强了,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透过夜幕看见那些奔来的人似的。那些骑士来得很急,差不多是两人一排,前后拉成一条长线,正朝他们这里赶来。
从这些骑士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动方式上来看,这些人肯定是不怀好意。可是,这些人毫不犹豫,直朝这个山谷扑来,说明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这里。
这让天一心里一惊。这些人会是什么人呢?是索朗少爷他们吗?不能啊,考察队一连疾走了好几天,早就离开了索朗少爷家的势力范围,而索朗少爷他们也一直没有新的动静,他们应当不会再对这支考察队构成威胁了。那么,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以骑兵的行进速度来看,这五、六里地的路程根本不够他们跑的,片刻之后,这些人已经到了考察队宿营的山谷。
天一他们考察队宿营的山谷,是通往拉萨去的人人都走的必经之路,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公路,但是也是几百年来人人都认可的宽敞平坦的通道。考察队在山谷的一边扎下帐篷,舒舒服服地安然大睡起来。
那些骑士到来的时候,营地一片安静,几个帐篷中间空地上的篝火已经很微弱了,火苗随着山风不停地窜上窜下,东倒西歪。考察队的物资在不远处的地方放着,地上插着一根木桩,几只牦牛的巨大身影象小山一样挡在面前,后面的东西全都看不见了。
几个帐篷也被风吹得阵阵摇动,当做门的帘子被拴在地上,在有浓重凉意的山风中抖动着发出“啪啪”的响声。没有任何人在营地外面放哨,也没有人走动,可能那些人已经在帐篷里边睡得昏天黑地,早就跟死了差不多了。
骑士们在营地不远处停了下来,他们很小心,在观察动静,等着首领做出决定。一个大汉对带头的人说道:“索朗少爷,看样子他们一点防备也没有。咱们凑齐这些人手用了很长时间,赶路又用了好几天,他们就算再小心,现在也不应该对咱们有戒备了。”
领着这些人来袭击的人正是索朗少爷。上次,他被天一把他的心腹杀得几乎一干二净,没有了能够围剿天一的力量,就只好回到自己的老巢。可是,他一直念念不忘天一这个心腹大患,以为天一的老子是象其他国民党的军政大员那样,是一个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里边呼风唤雨的人物,他生怕天一回去之后会利用自己家里的权势对他进行报复。想不到谢明扬他们为了骗吃骗喝吹出来的大话这次把天一害得这么惨。
所以,索朗少爷下定决心要把天一他们赶尽杀绝。他跟他爸爸和倒在床上重伤不起的管家三个人在一起商量了大半夜,最后决定还是要追杀天一他们。
管家问道:“嘉黎多吉和那个汉人是分开跑的,咱们得去追那个呢?”
索朗少爷沉思着说:“其实他们是分成了三股逃走的。不过,咱们不能也分成三股去追赶。在他们这个什么队,嘉黎多吉和他的女儿,还有那个年轻的汉人这三伙人里边,最重要的是那个年轻的汉人。就象蜜蜂不能离开鲜花一样,那个年轻的汉人是离不开嘉黎多吉的女儿的。而那个年轻的汉人又不能离开他们的那个什么队伍,所以最后他们三伙人终究会碰到一起。
在这三伙人里边,那个年轻的汉人最不好追,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咱们每次去追他,都落得个人仰马翻的下场。所以这次咱们千万不能再只冲着他一个人去了。”
“那少爷的意思是……”
“那个年轻的汉人和跟他在一起的嘉黎多吉一家,咱们都不能单独去追,而且咱们也没法知道他们到底跑到那儿去了。咱们最能知道的,就是他们的那个什么队伍要到拉萨去,他们肯定最后会走那条大路,咱们只要顺着大路去找他们,最后肯定能找到他们。那个汉人从咱们这儿跑了之后,最后肯定会去追赶他的那个队伍,所以咱们只要去追赶那个队伍,那个年轻的汉人就会自己乖乖地走进咱们的手心。”
索朗老爷和管家连连点头,索朗少爷分析得太对了,他找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索朗老爷慢悠悠地说:“孩子,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输给一个rǔ臭未干的孩子吗?”
“为什么?是那个年轻的汉人太狡猾了,我开始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没想到他诡计那么多,枪法又那么好,一下子杀了咱们那么多的人。”
“不对,孩子,你还是没有明白,跟汉人和外国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的家伙。那些汉人和外国人,他们最擅长的是用枪,而你手里只有弓箭,这样你能不输吗?”
“那您是要……”
“你赶紧把咱们家的所有娃子们全都召集起来,挑最壮实能干的带上。我去和藏军们借一些枪来。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让人家用枪来打你的弓箭啦!”
经过了长时间的细致准备之后,索朗少爷他们才再次出发追赶天一他们的考察队。
和索朗少爷设想的完全一样,天一他们的考察队顺着朝拉萨去的路疾走。他们很快找到了天一考察队。接着,索朗少爷派出手下比较jīng明的人在沿途打听,很快又弄清楚了在考察队中有一个年轻的汉人,这说明,天一也已经回到了考察队。
天一才是索朗少爷他们要对付的主要目标,没有天一,他们这支考察队就没有对付的价值。
索朗少爷在得到了确实的消息之后才发动袭击。
索朗少爷可不是人们通常想象中的居住在穷乡僻壤的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xī zàng的贵族从小要的学的很多,而汉语正是他们要学习的必修课之一。而他们同时还需要学习从印度来的西方的文化知识。加上索朗少爷的家离汉人的居住区四川并不远,所以他对汉人的文化非常熟悉。
索朗少爷非常明白汉人的什么兵法之类的,虽然运用的不是那么纯熟,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如果不是他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呆惯了,过于狂妄轻敌,给了天一足够的反击机会,现在谁会更狼狈还不一定呢!
而现在索朗少爷连吃几次败仗,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开始控制自己,用头脑来思考了。
他带着人马来到考察队的驻地旁边,先朝考察队的营地仔细观察了半天,这才下令朝里边进攻。这次索朗少爷再也不想着那么多花哨的东西了,什么活捉了天一,什么要抢到汉人zhèng fǔ的值钱的时髦的物资,那种想法再也不会有了。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天一杀掉。
所以他下令直接进攻,也不用管有没有看到帐篷里边的人,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反击,直接就朝帐篷里边开枪,把可能睡在帐篷里边的人全都打成马蜂窝。等到大局已定之后,其他的事情再慢慢商量。
玩命之后,索朗少爷的手下策马冲过去,把考察队的营地团团包围。喜欢用藏刀的藏民再也没有抽出藏刀冲进帐篷去砍人,而是围在帐篷周围,对准帐篷里边的地面上可能有人睡觉的地方连续shè击起来。
一阵排枪响过之后,几个帐篷靠近地面的地方全都被子弹打出了成排的弹孔。索朗少爷这才满意地摆摆手,示意手下停止shè击。新的小头目大喊了一声,全体打手全部停止了shè击。索朗少爷用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他的马朝前一冲,迈着快速的小碎步跳到了帐篷前面。
索朗少爷朝一个手下喊道:“你,过去瞧瞧!”
那个壮汉是头一次跟索朗少爷来打天一,上次没有来过,所以根本不知道让他过去看帐篷会有什么危险,就毫不犹豫地过去用带着很大木叉的步枪挑起帐篷的门。索朗少爷也不靠近,就在马上低头弯腰地朝帐篷里边看。连换了几个角度,还是没有看清帐篷里边是不是有人。
索朗少爷心里隐隐泛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朝那个手下喊道:“你进去看看!”
那个手下翻身下马,举枪钻进了帐篷。索朗少爷的心慢慢收紧,他在等待着帐篷里边的动静,他心里觉得可能会出事,但是到底会出什么事,他自己也不知道。
时间在等待中过得好象非常慢,简直象是停止了一样。就在索朗少爷觉得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寂静的时候,那个手下从帐篷里边走了出来,慢腾腾地说:“索朗少爷,里边什么都没有。”
索朗少爷的脑袋里边“轰”的一声,他最不希望听到的话果然出现了。可是,问题到底出在那儿了呢?索朗少爷一边在想着自己出的差错,一边却是又惊又怕。几次和天一的交手,让他在一见到和自己设想的情况不一样的时候,就本能地感到天一就要对他发动反击。而这反击会是在那儿出现,会是什么程度的,他完全不知道,而且那种打击是他无法承受的。
越是有这种心理,他的头脑就真是不好使,就在他紧张地思考的时候,山谷那边突然传来了枪声。
天一在知道有骑马的人朝这个山谷奔过来的时候,也早已想到这一段短短的路程根本不够有太多时间让他叫醒整个考察队,组织起象样的防备措施。而且,以他们考察队的这几个人,这几支枪,要对抗从山谷外面冲过来的几十个人,也是绝对不现实的事情。
情急之下,天一只好叫醒所有人,赶紧扔下所有的东西,只拉上了几匹马,贴着黑沉沉的山谷朝远处逃走。
考察队的人全都太疲乏了,要叫醒他们十分困难。方教授和冯老师还好,虽然身体不是那么好,但是知识分子睡觉都很轻,没有费多大事就叫起来了。
那些藏族人自幼生长在xī zàng,又一直干体力活,早就适应了这种旅行生活,没有那么累,一叫就起来了。
倒是谢明扬他们这些大家都以为应当非常jǐng觉的特工人员,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天一他们一边拚命摇晃谢明扬他们,一边紧张地朝山谷那边看着。索朗少爷的马队象一阵急风,正在迅速朝这边刮过来。再不赶紧逃走,天一他们就要跟谢明扬他们一起被包围到营地字。
天一心急如焚,几乎是和次仁他们一人一个,把谢明扬他们拖出了帐篷。
这是一个很宽的山谷,一边的山坡比较平缓,慢慢升高,延伸到高高的山顶。而另外一边象是人工开凿过的一样,只在快到地面大概有一人高的地方突然直上直下,立如刀削。而在突然中断的地方还生长着大量的斜着朝天斜伸出去的小树和杂草,把下面的地面深深隐藏起来。
天一他们就顺着有小树的这边小心地朝山谷的另一边溜过去。
他们刚刚钻进树丛的黑影里边,索朗少爷他们的马就把那些帐篷包围起来了。
听着后边传来的阵阵枪声,天一他们心里一阵心惊。他们的那些物资现在全都落到索朗少爷他们的手里了。现在他们除了几匹马、几支枪以外已经是一无所有了。今后他们的考察得怎么办,他们的生活得怎么办。今后他们连回到四川去都成问题了。
就在他们距离索朗少爷他们越来越远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藏语的喊话:“是谁?”
天一他们一惊,头顶上“哗啦”一响,有人拨开树枝,朝下边来看。天一他们抬头一看,头上有几个黑影朝他们张望,就在天一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些人一眼看出是天一他们,立刻开枪打来。
这次索朗少爷真的设计得十分周密,他事先派出的打探消息的人除了一个人回来报信之外,其他的人全都留在了山谷四周,远远地监视着考察队。天一他们一从这边逃走,在山坡上监视的人立刻就发现了他们。
天一大叫一声,拉着身边的人就朝树丛深处躲。他们尽量压低身子,加快脚步朝远处逃走。
头顶上一阵嘈杂,上面的人一边奔跑,追赶他们,一边不停地朝下边开枪。而在山谷对面,那边比较平缓的山坡上也有人在奔跑,那是另外一组监视的人,他们正好对着天一他们,根本没有shè击死角,在发现了天一他们之后,马上开枪shè击。
头上的枪声在耳边“隆隆”作响,对面的枪口喷出的火光让人惊心动魄。更可怕的是,远处的索朗少爷他们也被这一阵枪声惊动了,他们立即催马追赶过来,在他们面前,考察队只有任他们宰割的份。
天一急中生智,一步跳到谢明扬的身边,从他的身上掏出手枪,朝头顶上的人就是一顿猛打。他用的是手枪,shè击速度更快,而且他能拨开树枝,shè击角度更好,几枪过后,头顶上一声惊叫,一个家伙顺着山坡就从头顶上滚了下来。
天一一开枪,几个特务也纷纷朝四面八方乱打起来,他们shè击技术熟练,比索朗少爷手下的那些人可准确多了。更重要的是,这些枪一齐shè击,声势惊人,头顶上的和对面的那些监视的人被打得更重要的是吓得纷纷躲藏,顾不上再朝他们开枪了。天一他们趁机一跃上马,全速朝山谷外边冲过去。
索朗少爷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天一他们已经在夜sè的掩护下逃出很远了。
如果不是天一练功之后感觉灵敏,反应迅速,他们就没有这么快的反应,就不会赢得这宝贵的反应时间。
可是,索朗少爷投入了全力来追杀他们,现在已经见到了他们的人影,那会再轻易放过他们。他们大呼着鸣枪从后面追赶上来。这次索朗少爷倾尽了全力,有备而来,几十匹马,几十支枪蜂拥而来,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冲锋一样,声势惊人。
和冯老师全都是文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得心惊肉跳。次仁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违反一丁点贵族的意思,现在要反抗他们,在他们的追赶下逃走,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谢明扬他们几个虽然对这种场面并不少见,但是他们心里对这个被天一弄出来的事情非常反感,而且他们在这种打击下,连怎么能逃出命去都不知道,真是只恨爸妈少给生了两条腿。
天一他们在仓皇中奔逃,只觉得身后的追兵的枪声,喊叫声就响在耳边,如同飞蝗一样的子弹就在头顶身边飞过,始终有一种永远无法摆脱追赶的无力感。
他们刚到一个岔路口,天一突然勒住马,回头对谢明扬他们喊道:“不行,这么跑不是办法,咱们得杀他个回马枪!”
谢明扬根本没想跟天一做什么交流,他现在一心只想着逃命。天一一把拉住他的马头,谢明扬从来没有想到天一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居然能够把他正在狂奔的马拉得不能前进一步。
谢明扬的马正在全力奔跑之间,被天一突然抓住了马缰绳,它一声长嘶,前蹄离地,人立而起。
谢明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急忙抱紧马脖子。他十分生气,语气生硬地对天一说:“天一,你要干什么?再不跑,等着人家把咱们打死啊?”
“这么跑才早晚等着让人家打死呢!人家在后边追,咱们在前边跑,咱们就成了人家的靶子,早晚一枪打死你!”
他们说着,索朗少爷他们的人马已经到了他们的身后,马蹄声更加清晰。
天一一跃下马,把身体隐在拐弯的石壁后面对准正在追得起劲的索朗少爷一伙人狠狠打了起来。这几乎是把枪顶到了索朗少爷他们的脑门上开枪,天一几乎是枪枪命中,一连三枪,三个跑在最前面的人被打得从马上摔了出去。天一瞄准中间那个人一扣扳机,这个人正是索朗少爷,只听“啪”的一声,索朗少爷大叫一声,拨转马头,转身就跑。
原来天一早就打光了子弹,这一枪正好是空枪,索朗少爷幸运地捡了一条命,钻进了人群。
谢明扬一看天一这一手果然管用,他大声招呼他手下的特务赶紧回来。谢明扬的话那些特务还是得听的,已经跑出了上百米远的特务们把马拉了回来,一边朝这边乱开枪,一边拍马朝山谷拐弯处跑。
索朗少爷他们一阵混乱,人撞人马撞马,各自寻找能够隐蔽的地方。等到混乱过后,他们有的躲到了对面的山坡下面,有的人则躲到了卧倒的马背后,举枪朝天一他们藏身的地方一通乱打。
几个特务本来作战能力很强,只是没有那份决死的心情,所以只想着逃命。现在有了谢明扬的命令,这才回来抵抗一下,一看对手反而阵脚大乱,勇气油然而生,马上各自找好隐蔽位置,一齐反击。他们三、四个人,一阵猛烈shè击,竟然和对方的几十人对峙起来,双方不相上下,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天一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他知道,以索朗少爷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够挡得住的。他可是在北平见过rì本骑兵的厉害,骑兵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冲锋的速度,对防守的人来讲,骑兵要是一个冲锋起来,转眼就到了面前,所有的防御工事都没有用,在战壕里边的步兵在冲锋上来的骑兵面前,只有等着人家用马刀砍脑袋的份。
索朗少爷这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军队作战,所以他现在还没有醒过腔来,要是他一旦反应过来,组织起他的手下骑马冲过来,自己和谢明扬他们几个,就得让人家用马蹄子活活踩死。
所以必须尽快摆脱目前这种被动局面。可是,现在自己这边是要人没人,要家伙没家伙,得用什么办法才能对付得了索朗少爷呢?
天一急得扭头到处看,看着谢明扬他们枪口喷出的火光,他突然心里一动。于是他一跃上了山坡,手砍脚踢,从树上弄下来大捆的树枝。接着他把树枝全都扔到了山谷正中,把几颗子弹拧开,把子弹里边的火药撒在树枝上,然后把枪口凑近火药开了一枪。
“轰”的一声,一股火苗“腾”地窜了起来,接着整个树枝都着了起来。毕竟树枝里边的水分还是太大,大火熊熊燃烧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虽然在柴堆里边不时有火光在这里那里不停闪现,但是总体上却是烟雾缭绕,一会浓烟就弥漫了整个山谷。
突然一股风朝旁边刮过去,谢明扬被风吹过来的烟呛得直咳嗽,他没好气地说:“你这是要干什么,本来这黑灯瞎火的,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你还弄出这么多的烟来!”
天一用脚把柴堆朝旁边踢开,尽量让柴堆把整个道路全都挡上,看看火也烧得更旺一些了,道路也堵死了,这才说:“没看见我这在布置疑兵嘛!就咱们几个还想跟人家对峙啊!趁着他们现在看不清咱们了,还不快走?”
谢明扬恍然大悟,转身就走,拉过马来翻身上马。这句话那是其他的特务最爱听的了,他们也麻利地一个转身,用比他们平时下马还快的速度窜上马背,拍马就跑。
枪声大作的山谷突然一片寂静,索朗少爷看着对面没有一声枪响,没有一点人声,却诡异地不时闪动着火光的山谷口,一时惊疑不定。几次交手之后,他已经对天一的诡计多端有了深刻的认识,甚至已经到了疑神疑鬼的程度。现在,对方那边又是出现了和通常的枪战过程完全不相符合的情景,这让他又不敢做出任何决定了。
索朗少爷决定他再也不能犯过去那种错误了,他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莽撞从事了,他需要仔细地观察,认真地分析,等到确认能够判断出天一的真正目的,再也不会掉进天一的圈套之后再做决定。
就这样,山谷中一阵长久的沉默。索朗少爷不动手,他的那些手下当然也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他们是索朗少爷家的奴隶,这儿不是军队,不讲究发挥军事mín zhǔ,没有正常的讨论,没有参谋本部来共同进行决策。一切都要等着索朗少爷一个人明白之后再进行。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索朗少爷终于下了决心,让一个手下过去看看拐弯处的情况。
那个奴隶心里十分惊慌。刚才的一阵枪战,那些有丰富夜战经验的特务只是在等着索朗少爷的手下们开枪之后才进行反击,他们瞄准索朗少爷那边有枪口火光的地方开枪,很准确地打中了很多索朗少爷的手下,而索朗少爷的那些只进行过打猎活动,而没有进行过军事作战的手下,不但没有伤到任何一个特务,而且被这种真正的生与死的对抗吓得魂不附体。
上前察看情况的打手试试探探走了几步,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腿一软,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下。还没等索朗少爷下令,他的手下就在惊慌中一齐开火,朝山谷拐弯后边一通乱打。索朗少爷也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也没有阻止。
又等到枪声响过一阵之后,索朗少爷才发现那个手下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趴在原地没有动静。原来每当他们开枪之后必然后引来的凶猛的反击根本没有再出现,索朗少爷才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
他大声喝斥那个手下赶紧起来上前察看。那个手下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上前用枪上装的一米多长的木叉朝拐弯后边捅了一下,拐弯后边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这才壮着胆子上前一看,原来那个拐弯后边已经是空无一人。
他再朝那个山谷里边看去,眼前烟雾升腾,把整个山谷全都笼罩在里边,别说看不见东西,就连看一眼都熏得眼泪直往下淌。
索朗少爷走了过来,看着被大火和浓烟遮挡的山谷后边,苦笑起来。
天一跑一阵,就下马清除一下他们跑过的痕迹,一直到了天亮之后,才又找到了其他的人。
方教授和冯老师低头不语,次仁他们满脸惊慌,远远地坐着。谢明扬他们面若寒霜,冷冷地看着天一。
天一问:“方教授,咱们现在得怎么办?”
“咱们的所有器材都让那个来打咱们的人抢走了,考察根本进行不了了。”
谢明扬冷笑着说:“哼,还考察呢,现在咱们连能不能保住命还不知道呢!”
“可是,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呀?”
“是啊,是得想个办法。不过我们是没有办法了,你天一少爷能惹上索朗少爷这样的人,这种高明的办法,还是由你来想吧!”
谢明扬他们大概是觉得实在没有希望了,所以再也不顾忌天一的身份,话说得越来越不客气。
天一想想现在的处境,也不和谢明扬斗嘴。现在考察队已经是山穷水尽,不但没有了继续工作的能力,而且后面还有死缠着不放的追兵,必须想一个彻底摆脱困境的良策,否则大家连家都回不去了。
天一从小读遍了史书,要为实现他父亲的儒家理想,治世救人做准备,可是到了现在,正是需要他出主意打败坏人匡扶正义的时候,他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天一飞快地在脑海里边把自己学过的所有兵法全都过了一遍,想看看古人的战争法宝中有什么能够合乎自己目前的处境,能够反败为胜的致胜绝技。
忽然,他喊道:“有了,反正咱们现在已经是进退无路,不如咱们就反身跟索朗少爷拚上一场,打败他,把咱们的物资全都抢回来,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方教授他们怀疑地看了天一一眼,没有说话。
谢明扬冷笑着说:“天一呀,你是不是发烧啊?就凭咱们现在,就咱们这几个人怎么跟索朗少爷打呀?现在咱们连防身的东西都没有,枪里都没子弹了,还拿什么跟人家打呀?”
天一知道谢明扬他们即使有那个能力也不肯出力受累。得怎么说服他们服从自己作战去呢?
天一尽力在脑子里边想着能够调动这些家伙作战热情的办法。他忽然想到了他们的蒋委员长的带兵办法。
蒋介石一生推崇、学习、效法曾国藩,认为曾国藩的著作是“任何政治家所必读的”。蒋介石还亲自编辑了《曾胡治兵语录白话解》,要求手下的将领“人手一册”,作为治军治国之蓝本。尤其要求高级将领“格外用心研究”。
天一也跟着看过这些当代“伟人”的著作,跟着学习一下人家的成功经验,他想,到底蒋介石要学曾国藩的什么呢?
他父亲一语道破了天机,原来蒋介石带兵最大的法宝就是给将士以“重赏”和“重赐”,这完全师法于曾国藩“jīng神+银子”的练兵用兵手段。
在抗战之前,蒋介石自己的嫡系部队,武器好,服装好,吃得更好,嫡系军官还另外有额外补助费,如李延年,就每年要买一辆最新式的美国汽车,一九三六年决不坐一九三五年的汽车,一九三七年一月,就把一九三六年的汽车换掉了,他们的生活比上海大银行经理还要阔气些。当时的中国的钱可是相当值钱,100元法币就能买两头牛啊!他们的钱从那里来的呢?大部份是蒋介石给的。
给钱让人家享受人家当然愿意,那么让人家打仗玩命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清朝的曾国藩要对付太平天国,招募一大批农民为保卫地主豪绅的利益与另外的一批农民作战,这件事已不大好办,后来“率领湘勇出省杀贼”,当然更不好办——在本地时还可以用“保卫家乡”(实际是保卫地主)的口号骗人,出省就不能再用了,而打仗是要拼命的,农民为什么肯为满清和曾国藩拼命去杀另外一批农民呢?
聪明的曾国藩想出了一个欺骗穷人拼命的办法,就是每打下一个地方,允许官兵大抢几rì,以刺激其士气。在曾国藩的家书中,他写信给其九弟国荃,常有“想见大索三rì”、“大索十rì”的词句,所谓“大索”,名义上是搜索“残敌”,实际则是搜索财宝,公开抢劫。抢劫之余,jiānyín烧杀自然什么都干了。
蒋介石的军队也是这样,所以他的军队还是肯为他玩命的,他最后终于在军阀混战中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天一看着眼前的谢明扬和其他几个特务,心想,现在形势紧急,方教授和冯老师这两个书生是什么都指不上了,根本不能打仗。那些藏族人虽然体格强壮,可是没有打过仗,没有真正的作战能力。
要和索朗少爷拚个你死我活,只能依靠这几个特务了。可是,这些家伙都是唯利是图之辈,没有钱什么都不肯干,为了钱,能抢破脑袋。连现在大敌当前,大家应该风雨同舟,同仇敌忾的基本现实都不顾,要说服他们肯听从自己的主意去跟索朗少爷拚命,也只有用发大财的事情来打动他们了。
天一笑嘻嘻地来到谢明扬他们面前,对谢明扬说:“谢大哥,眼前的形势我是不用再作什么分析了,即使咱们不去打索朗少爷,他从他的地盘上追踪了咱们几百里地,又采用这种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朝咱们帐篷开枪的方式,摆明了就要置咱们于死地。咱们不跟他拚命是不行了。可是,这和他拚命可有一个天大的好处,不知道你们几个都想过没有?”
谢明扬把眼睛一翻:“天大的好处?什么天大的好处?”
天一一笑:“谢大哥,几位大哥,你们就从来没想过也当一次百万富翁吗?”
谢明扬他们不约而同地一撇嘴:“做梦都想!百万富翁是那么好当的?能从天上掉下来?”
天一傲然一笑:“杀了索朗少爷,我可以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当上百万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