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雪山追杀
() 天一急忙对达娃和她的阿爸说道:“快走,晚了就出不去了!”
达娃利索地翻身爬到马上,达娃的阿爸也上了马,天一在地下牵着马,三个人催动马匹,急忙朝外就跑。索朗少爷的那些手下以为索朗少爷已经答应了放走人家,不敢拦阻,只能在旁边呆呆地地看着。
刚跑出没几步,索朗少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刚刚从麻痹状态下缓醒过来,才有力气说话,他喊叫道:“拦住他们,关上大门,今天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索朗少爷从来没尝过失败的滋味,痛苦让他不顾一切,要杀死仇人,为自己雪恨,连什么汉人zhèng fǔ官员的少爷身份也不能阻挡他了。更何况在索朗少爷看来,他就是这个地方的主宰,他就是这儿的天,什么zhèng fǔ、官员,都管不了他。
天一知道不好,正要加快脚步,身后响起了沉闷的牛角号声,索朗少爷的手下向全家发出了有敌人来犯的信号,索朗少爷家的所有仆人,家兵,全都动员起来了。大门被迅速关上,有人拿起武器占据了制高点,再朝大门冲无异于自杀。
很多少数民族,一生都是处在危险之中,不是受到经常深入村落的凶猛野兽的袭击,就是经常要和其他部落或者民族发生冲突,所以他们的住宅全都是居住和作战结合的产物,很多民族的房子号称碉楼,巨大而坚固,甚至后来曾经被美国的间谍卫星当成导弹基地。
索朗少爷家的院子也不例外,整个大院依山而建,最大的是老爷住的房子,高大坚实,是正式的堡垒。两边是佣人和奴隶居住的房屋和马棚,有几十间之多。听到了牛角号的声音,很多楼上的窗口都出现了人影,伸出了弓箭。
天一迅速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对达娃和她的阿爸说道:“快,朝那边冲!”
那边是索朗少爷住的地方,叫做林卡。林卡是一个藏族特有的词,很难翻译,意思大概相当于汉族的园林,总之就是有钱人家家里修建的有林有花,环境不错的玩的地方。
达娃和她的阿爸也没有更好的主意,立刻拍马朝那边冲去,天一在后面飞奔着赶上。
索朗少爷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天一他们不但不向外面逃走,反而向里边冲。按照他们的思维习惯,来了外敌,他们总是首先登上大院四周的碉堡,捕捉逃走的人的方法也是如此,只要他们把大门一关,四周一围,保管逃跑的人是插翅难飞。反而这院子里边防守的人非常少。
天一他们很快冲到了林卡的大门前,索朗少爷急得在后边大喊大叫。天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骤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二十几个壮汉已经用让人惊讶的高速冲到了他的身后。这些人的速度几乎要达到练过轻功的天一的速度了。真是令人惊奇。
其实,这些处在原始状态的民族,身体的强壮是所谓现代民族所难以想象的。当初英国人和布尔人进行战争的时候就说过,布尔人身上最弱的筋,比英国人身上最强壮的肌肉还要发达。
大部分奴隶家里当然没有马,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腿来跟着奴隶主奔跑。有时,有的奴隶主嫌骑马太难受,就直接骑在奴隶的脖子上,让他们背着自己到处跑。平时这样生活的人,奔跑速度自然非常高,更何况是这些有武功的人呢!
天一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冲到达娃和她的阿爸身边去。猛虎害怕群狼,要是让这些人把自己和达娃他们包围起来,自己一个人可绝对不能同时照顾三个人,要是让他们抓住了达娃,刚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所以天一一边告诉达娃他们快走,一边回头阻击最先冲到他身边的四个人。
看到天一转身拦在自己面前,最前边的人同时大吼一声,一拳朝天一打来。天一右脚略向前上步,拉开弓步,同时左掌向前下变成鹰爪习抓左边那个人的手腕,右臂以肘关节为轴向前上方反扣,两个大汉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腕象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不但疼痛难忍,而且半边身子发麻。天一双手一分,向上一吐劲力,两条大汉腾空而起,摔了出去。
这两个人把后边冲过来的人也给砸倒了。可是另外的一个已经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冲到了天一面前,他的大拳头带着风声,一拳打到了天一的胸前。
天一身体左转了半圈,左脚以脚跟为轴,脚尖转向后方,身子向下一蹲,让过了那个人的拳锋,双手收回,先是向下略按了一按,然后突然双脚蹬地,迅速腾空跃起,右掌上架于右额上方,左掌一掌推出。
如果是在平时,这一掌是绝对不能用的,因为这种招术必要伤人。但是此时已经是形势危急,对方个个都是强手,又是人多势众,天一也就不再顾忌,这一掌也不再收手,用力打出。
可是连天一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现在的力量会变得这么大,这一掌打出去,那个被打中的人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斜着飘了出去,把后边追赶上来的人撞出了一条人胡同,一大排人全都被打得倒在了地下。
面前的追兵立刻消失,身后却传来了达娃的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比大批的追兵还让天一担心,他急忙转过身来看,原来是有人已经顺着房顶和大墙朝这边跑来,他们远远地地朝达娃她们放箭,虽然距离还远,全都没有shè中,但是也不过是只差一步半步而已,随着那些人不断靠近,被他们shè中是早晚的事。
天一暗暗惊心,怎么这些人的箭法会这么准。到了现在,他也只好放弃一切顾忌,掏出手枪,一枪一个,把冲过来的两个人打得从墙头上一头栽了下来。前几天刚刚练成的好枪法现在帮上了大忙,这两枪打得十分准确,全部爆头,不但解除了近在咫尺的危胁,而且两个被打死的人的恐怖的样子,吓得其他人也不敢靠近了。
天一正要拉着达娃冲进大门,达娃却惊慌地指着他的身后大叫:“小心!”
天一急忙转过身,就看见索朗少爷在那边举着弓,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天一定睛一看,一只箭越过人群,直shè自己脖子上的大穴。天一暗暗佩服,没想到自己眼里无能的少爷,居然能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用弓箭来打穴,这一手连他也从来没有试过。
不过,在天一看来,索朗少爷的功夫虽然好,就是他的弓箭飞得实在是太慢了,大概是他的弓的力量不够。假如索朗少爷用的弓箭更好一点,他的箭飞得再快一点的话,大概自己现在已经挨了一箭,倒在地上了。天一看准飞来的箭,顺手一抄,一把抓住了箭身。
其实,这是天一的武功飞跃之后,眼力和反应速度达到了更高的境界,所以才看到飞行的东西速度变慢,别人的拳脚速度也显得慢得多,这才使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力量来做出反应。
天一用手接住了飞箭,这一手绝技在整个xī zàng真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是练习了。这一手惊得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那些奴隶再也不敢靠近,连索朗少爷也震惊得呆若木鸡。
趁着这个机会,天一用力朝达娃的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匹马长嘶一声,冲进了大门。达娃的阿爸随后跟上,天一纵步冲了过去,随手关上了大门。大门旁边有一根积满尘土的木头,可能就是门栓,只是长年没有使用过。在自己的家里,索朗少爷还从来没有想过会使用这种东西来防备别人。天一顺手把它拎过来,支到门后。
索朗少爷这才反应过来,他气得暴跳如雷,大喊大叫,指挥着人们撞门。现在他们家这么结实的大门成了他的麻烦,那些壮汉一齐来撞,大门只是不断地摇晃,但是却根本没有要倒的迹象。
在索朗少爷的指挥下,又有人上了房顶,朝天一他们远远地放箭。可是这次他们可再也没有先前那么有威势了,天一他们早就冲到园林深处去了,在繁茂的树丛的遮挡下,他们的弓箭根本就不能shè到天一他们的身边。再过一会,天一他们已经转到了树林深处,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索朗少爷在下边破口大骂,命令那些人从院墙上跳下去,进去追捕天一他们,把大门打开。可是这次可不是玩的,大墙有近两人高,这些人又没练过轻功,直接跳下去要死人的。
乱了一阵之后,有人找来了绳子,从房顶和墙头上试试探探地把绳子放下去,有人顺着绳子滑下来,再把大门打开。经过刚才的一场大战,再见识到了天一的神勇,这些奴隶和佣人也不敢象刚才那样逼近天一了。他们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折腾了半天,大门终于被打开了,索朗少爷带着人蜂拥而入,可是,那儿还有天一他们的影子?
但是,这毕竟是索朗少爷的家,他又是住在这里边,再也没有人能比他对地形更熟悉了。他大声下令,大批的奴隶分成几个方向朝可能隐藏着人的地方搜捕。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他身边的人增加了几倍,园林虽然大,可是也不够他们这样分批搜查的。
就在索朗少爷指挥手下撞大门的时候,天一和达娃他们跑到了园林的另外一侧的墙边。这个园林是索朗少爷家的,象达娃他们这些人,平时连索朗少爷家的大门都没机会进来,更不要说是了解园林的布置了。三个人在园林里边乱转起来,根本不知道从那儿出去。
天一顺着围墙看了几眼,发觉藏族这种玩意还是没有汉族修的讲究,当然也可能是出于其他考虑,整个园林除了他们刚才进来时候走的那个大门以外,没有其他的门可以出去了。这样可比较麻烦,他们虽然能够进来,却不能出去,现在他们不过是延长了被抓住的时间,苟延残喘而已,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只能等着人家进来抓了。
听着后边忽然变大了的人声,天一知道,索朗少爷让人打开了大门,正有大批的人冲进来抓他们。天一看看围墙,这墙倒不算高,以他的能力,要是加上几步助跑,跳上去还是能做到的,但是他自己过去,达娃他们怎么办呢?他朝他们父女两个看了一眼,想了一下,要是用点力量,把达娃和她的阿爸扔上去,自己再跳上去,到了那边,一自己再先跳下去,拦住他们,那样倒是个办法。
可是,要是那样,他们三个人就都没有马可骑了,人家不过是再打开整个院子的大门,从后边追上来,最后的结果还是跟现在一样,不过是多延长一点被抓住的时间。
连人带马一起扔上去,把两个人和两匹马扔过两米高的大墙,天一可根本不敢做这种梦。但是现在得怎么办呢?背后的喊叫声越来越近,达娃已经急得要哭。天一仔细地观察着大墙,忽然招手示意他们跟着他一直朝一个墙角跑过去。
xī zàng过去的大墙,不用一点人工物质,根本不用什么砖头和水泥,是用石头按照它们天然的形状堆放在一起的,这种大墙居然十分坚固,屹立不倒,真是让人惊奇。墙角那边,地势越来越低,大墙可能是修建在一个土坡上的。天一凝神运气,把真气凝聚到脚上,对准大墙飞起一脚。
高大的院墙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倒塌。看来天一的力量还是没有达到一脚踢翻这样结实的院墙的程度。但是,天一仔细观察,发现被他直接踢中的那块石头还是向院墙外面移动了很大一块距离。
天一后退几步,重新运气。他觉得,真气在自己全身鼓荡,周身热流奔涌,似乎充满了力量。
天一大吼一声,猛冲出去,腾空而起,全身象是一只压缩到极点的弹簧,全力踢向那块已经被踢活动的石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块石头飞出老远,连带着相连的一块大石头也掉了下去。
天一向外一看,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怎么好象是每次自己全力运气的时候,真气都更强大了一些。
他正在想着,远处传来了喊叫的声音,天一回头一看,刚才这一声巨响,已经惊动了那些追赶的人,只是他们的弓箭shè程较近,现在还达不到这个距离,只能在远处大喊大叫。
天一没有理他们,又要后退,准备再踢几脚。达娃的阿爸从马鞍上解下了一根套索,过来拴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然后他和达娃两个人一起打马向后奔去,天一同时朝旁边的一块石头又是一脚,两匹马一个人,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坚固的院墙一下子塌了半边。
达娃一声欢呼,天一几脚把缺口处残余的碎石踢飞,挥手让达娃和她的阿爸跳出去。
这时后边追赶的人已经很近了,天一转身看着他们,追赶的人举起弓箭,正要朝达娃他们shè来,天一举手就是一枪,一个举着弓的家伙脑袋开花。天一又是一枪,另外一个又叫又嚷,特别卖力气的家伙的脑袋也被打得稀烂。没了这种死命给索朗少爷出力的家伙,其他人一声喊叫,转身就跑。
这时达娃和她的阿爸已经纵马从缺口处跳了出去,他们这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牧民,马术极jīng。天一随后一纵身,也从缺口处跳出去。他用力朝达娃和她阿爸的马屁股上拍了一下,把马打走,然后一俯身,运用轻功,奔跑起来。
跑了一会,天一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刚才打倒的大墙的缺口处,他在等着索朗少爷他们从那个缺口处向外张望。反正已经杀了人了,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最好是能够看见索朗少爷从那个缺口处把脑袋伸出来,一枪干掉他,那样就一了百了,彻底把这次冲突解决了。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索朗少爷真的从那个缺口伸出脑袋,指着外面大声叫骂。天一举枪对准他,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嘲讽的冷笑,他正要扣动扳机,把事情来一个最后的了断,忽然觉得自己象腾云驾雾一样,身子在朝天上飞。
这一下真是出乎意料,天一一回头,这才明白,原来是达娃又跑了回来,弯腰单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把他放到了马背上。这一下天一真是大吃了一惊,这还是我那朵“娇嫩的鲜花”吗?本来以为是个养尊处优的废物的索朗少爷,结果却是体力强悍,没有学过更高武功的打手,奔跑速度几乎要赶上学过专门的轻功的人。看来xī zàng的人全都是体格健壮,今后真需要对自己这朵“娇嫩的鲜花”重新评价了。
两个人三匹马,全速狂奔,来到了达娃家的门前,天一在门外看守,达娃和她的阿爸冲进了家门。一进家门,达娃就大声喊道:“阿妈,快收拾东西,咱们快逃,索朗少爷就要追来了!”
达娃的阿妈正在家想着被抓走的女儿,又是伤心又是害怕,现在一看到女儿回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可是一听到要赶紧逃命,又有点舍不得这偌大的家业。
索朗少爷的凶残人人都知道,不逃走是绝对不行。三个人把值钱一点的东西收拾收拾,解下剩下的两匹马,出了大门。天一一看,达娃家里真是有点家底,他的阿爸居然还有一支枪。
达娃问道:“咱们往那儿逃啊?”
天一说:“我们考察队还有好几个人呢!咱们先去找他们,有了他们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达娃的阿爸说:“我在山里有好几个地方,是我以前采药和打猎的地方,能够躲藏一阵,咱们先上那儿去,以后咱们再想办法。”
四个人用力催动马匹,朝山里跑去。
跑了一阵,天一回头看看,后边的村子里边冒起一股黑烟。达娃的阿爸长叹了一声。这上百只羊,十几间房子,是他用了半生心血积攒下来的一点家业,现在一下子放弃了,怎么能让他不感到痛心。天一安慰说:“叔叔,这没有什么,古人说得好,千金散尽还复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很快还会来的,要紧的是咱们的人还在。将来我可以帮助你重新把这些家产再置办起来。”
达娃的阿爸又叹了一口气,几个人又拍马飞奔。
索朗少爷他们一直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边用腿跑,等到看到天一他们骑马冲上外面的山路,想要再回去找马,已经晚了。索朗少爷看着已经到了自己嘴边的肉,居然给跑了,气得咬牙切齿。他们跑回马棚,解下马匹,从后边追赶上来。
一路追赶,到了达娃的家,早已经是人去屋空了。索朗少爷大叫:“给我放火,烧光了他的家!”
转眼功夫,一股火苗窜上了房顶,达娃家的所有东西都被投入了火海。
看看已经四处是火,索朗少爷还是不解恨,他催马出了大门,朝地面上略看了一看,带着人朝山里追赶下来。现在已经不是要抓住达娃和杀掉天一解恨那么简单了。假如天一真的象是他说的那样有势力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对天一所做的这一切,绝对是惹下了塌天大祸。
索朗少爷心里很明白,他虽然是在现在这个地面上说一不二,可以任意杀人,但是他跟chóng qìng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比起来,那他可什么都不是。xī zàng虽大,但是在整个中国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没开化的穷乡僻壤。只要这个官少爷回家去跟宋美龄一说,蒋介石一声令下,国民党的几十万大军就能把他的家踏成齑粉。
拉萨的那些一直在中国和英国之间见风使舵,当墙头草的喇嘛们,是不会为了他这个乡下财主跟zhōng yāngzhèng fǔ闹翻的。到时保证会把他交出去,向zhōng yāngzhèng fǔ讨好。所以他必须抓住天一,杀人灭口。现在已经不是他要出自己被人打败的这口恶气那么简单了,而是怎么才能尽力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自己老子的权势,保住自己家的财产这样危险的大事了。
索朗少爷带着人顺着山路猛追下来,前面快要到山脚下这一段路,地势开阔,没有任何遮挡。索朗少爷起身一跃,站到了马背上,举枪瞄准正在前面奔跑的天一。
天一边跑边不住回头察看对方追赶上来没有。这一看,他不由得一惊,原来索朗少爷他们不是只有弓箭,他们还有步枪。其实这事也应该在情理之中,象索朗少爷家那么有钱的人,又那么爱赶时髦,象步枪这种东西,他们当然也会买,只是他们用惯了弓箭,象枪这种比较昂贵的东西,他们那些当手下的用得比较少,不那么习惯而已。
天一急忙大叫:“快趴下,他们有枪!”
四个人趴在马背上,同时迅速朝两边散开。索朗少爷这一枪打过来,子弹从几个人中间飞了过去。索朗少爷拉动枪机,换上另外一颗子弹。天一在远处看到,索朗少爷在飞奔的马上站得笔直,又在瞄准他们。天一心里十分震惊。看来这些xī zàng的贵族子弟,跟汉族那些只会讲究吃喝享受的废物真是有天地之别。别的不说,只这种骑术,就是惊世骇俗。
游牧民族果然不同,人人骑术jīng湛。那些贵族子弟们更是在还没学会走路前就练习骑马。他们可以在奔跑的马上用步枪和弓箭shè击飞靶。这些高原牧区长大的人,他们的骑马本领简直是与生俱来的,他们不但可以列队奔驰,而且可以在奔驰中从一匹马跃到另一匹马上。
索朗少爷一开枪,其他有枪的人也跟着开枪了。子弹尖啸着从天一他们头顶飞过,但是距离他们的身体并不远。如果不是他们的马术也极其jīng湛,又距离太远,他们早就被打中了。
天一用的是驳壳枪,这种枪虽然shè程比一般的手枪要远不少,但是毕竟不过是手枪,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根本就没有用。所以他只能干看着人家来打。而达娃的阿爸他们也是虔诚的佛教信徒,除了在山里遇到了野兽,被逼无奈之下,从来不杀生,更从来没有想过向活人开枪,所以到了现在还没有开枪还击的意思。
眼看对方的子弹越来越密,天一弯腰紧贴着马背跑到达娃的阿爸身边,伸手把挂在马背上的步枪拿过来。这是一只当时国民党军普遍装备的二四“中正”式步枪,是仿制的德国毛瑟M1898式步枪,表尺shè程2000米,7.92毫米口径的弹丸,杀伤力相当大,只要命中躯干部位,基本上是非死即重伤。这是相当好的枪了。
这枪是达娃的阿爸用兽皮跟汉人换的,有六七成新,枪的膛线还很清晰,看来还很好用,在这样远的距离上shè击,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天一停下马,仔细地瞄准远处的索朗少爷。而这时索朗少爷也放慢了马,站在马背上,认真地瞄准了天一他们。看了一阵之后,索朗少爷发现,其他人都在策马飞奔,而且骑术高明,非常难以打中,只有一匹白马停了下来,正好是明显的目标。
达娃的阿爸发现天一拿起了他的枪,一个人留在了后面,没有跟上来,他赶紧回头来找天一。
天一瞄了半天,稳稳地扣动了扳机。一枪飞去,就看见索朗少爷从马上一下摔了下来,一头栽到地上。紧接着一颗子弹从天一头顶飞过,虽然位置较高,但是也把天一吓了一跳。天一瞄准索朗少爷比较早,等到索朗少爷要开枪打他的时候,天一的子弹已经到了,只这么晚了一点点,就是一个倒下,一个安然无恙这样大的区别。
达娃有阿爸惊叫一声:“好枪法,打得真准!”
话音没落,那边的索朗少爷一骨碌翻身跳起,破口大骂。原来天一瞄准的是索朗少爷的脑袋,但是却打中了索朗少爷骑的马的眼睛,那匹马疼痛难忍,猛地一跳,把索朗少爷从马上摔了出去,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也把索朗少爷疼得够呛。
天一练得熟练的是手枪,步枪他虽然也学过,但是也不过是在50米的距离上能够打中靶子而已。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没有打到天上去,已经算是技术突飞猛进了。
天一刚刚听完未来的岳父夸奖自己,就丢了这么大的人,脸上就是一红。但是现在达娃的阿爸看天一已经是越看越爱,怎么看怎么觉得好,他马上改口夸奖说:“这么远,能够打成这样相当准了!”
这样一说,天一更加不好意思,他又推上一颗子弹,瞄准正在把一个手下赶下马,抢过马来往上爬的索朗少爷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贴着索朗少爷打过去,把旁边的一个骑在马上的人打了下来。那些人又是一阵大乱。他们已经亲眼看到了天一在他们的面前用手枪把人的脑袋打开了花,所以他们对天一的枪法深信不疑,完全没有想到天一这一枪又打歪了。那些索朗少爷手下的打手们,平时只是欺压那些手无寸铁,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奴隶们,他们还从来没有和这么凶猛的敌人这样真刀真枪地对抗过。现在看到天一把他们每天生活在一起的朋友打成了肉酱,这种心理上的震憾让他们根本无法承受。
趁着再也没有人敢往前冲,天一和达娃的阿爸急忙冲进了山谷。
天一跑了一阵,却发现达娃的阿爸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达娃的阿爸正在地上摆弄什么。他把马圈回来一看,达娃的阿爸正在小心地把天一他们留在地上的的马跑过的痕迹清除掉。
天一问道:“你要干什么?”
“索朗少爷是一个好猎手,他会凭着地上的一点痕迹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们,如果不把跑过的痕迹尽量消除掉,咱们就是跑到天边,他也能把咱们抓回来。”
天一暗叫惭愧,这些他本来是学过的,他虽然没有学过在山里掩盖逃走的痕迹,但是他却是学过跟踪和反跟踪的,他可是跟真正的间谍学习过这些本领的,怎么到了真正需要用上这点的生死关头,竟然把这一切全都忘记了呢?
达娃的阿爸边倒退,边消除掉地上的痕迹,他既要带着马朝山谷深处走,又要把刚刚留下的新的痕迹消除掉,这是一个非常需要耐心和技术的活,天一认真地看着、学习着,同时不住地朝山谷外边看着,他们刚才和索朗少爷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在他们消除痕迹的时候,索朗少爷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追上来。要是他们还在这儿忙活,人家已经到了面前,那就太危险了。
天一似乎觉得,索朗少爷他们已经到了山谷的入口,就在他们的面前了,但是达娃的阿爸还在慢条斯理地在地上用一个马尾做的小刷子把脚印扫掉。天一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终于,达娃的阿爸直起腰来,天一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拎上了马背,右手一拉他的马缰绳,朝旁边的一个凹陷进去的山洼里边冲进去。他们刚一进去,索朗少爷他们就已经到了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
索朗少爷他们在一阵混乱之后,重新整理好了队伍,又追赶上来,因为那些打手现在已经没有了锐气,那些比较疯狂的讨好索朗少爷的人几乎已经被天一杀光了,所以整个队伍前进得非常慢。索朗少爷在几次亲眼见识到了天一的好枪法之后,也不敢象开始时候那样猖狂地独自追赶,所以他们过来得比天一预想的要慢得多。
一进山谷,索朗少爷突然发现,在前面的地上没有了马蹄留下的痕迹。这个地方正是天一他们的考察队向旁边的深山里边转弯的地方,一边是宽敞的向前面伸展的山谷,一边是狭窄的进山的小路,达娃的阿爸痕迹掩盖得正是时候。
索朗少爷从马上跳下来,亲自观察着地面。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一眼就看出地面已经被人伪装过了。但是,他能看出的也不过仅此而已。真正需要知道的,天一他们到底朝那个方向走了,他也不知道。
顺着前面的山谷,可以到拉萨去,而朝旁边走,山势越来越陡峭,越来越难走,最后就会进入雪山。索朗少爷皱着眉头苦苦思考着,天一他们会到那儿去呢?
整个队伍都在等着索朗少爷下达命令,他们的马匹不耐烦地踏着马蹄,不断抬头喷着响鼻。他们距离天一和达娃的阿爸隐藏的小山洼仅有不到5米的距离。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一步,就有可能看见天一他们的马。天一掏出手枪,对准了索朗少爷可能站立的位置,只要索朗少爷再向前迈一步,天一就打光枪里边的子弹,跟他们拚了。
达娃的阿爸用手摁住天一的枪,示意他不要紧张。天一点点头。他们只有两个人,两支枪,而对方有40人,十多支枪,剩下的人全都有弓箭,而且全都是摔跤能手,真的动起手来,天一他们将会非常危险。
索朗少爷跳上马背,朝前面的山谷凝神,忽然他又象是想到了什么,翻身下马,用手把地上的尘土拨到一边,仔细地看着地面。终于,他发出了一声狂笑,拍马朝宽敞的山谷那边冲出去。他的那些打手随后跟随上去,40人的马队象一股狂风,从天一他们面前席卷过去。
天一和达娃的阿爸拚命朝山崖上靠过去,但是这个山洼的开口正对着索朗少爷他们跑过去的方向,天一他们的半个身子和马头都露在外面,只要索朗少爷和他的手下中间有一个人回头看上那么一眼,就会发现毫无遮挡的天一他们。
幸运的是,索朗少爷他们的马全都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好马,转眼之间,他们已经窜出去几十米远,远远地把天一他们抛在了身后。
天一长出了一口气:“叔叔,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走那边那条路?”
达娃的阿爸说:“要是对付一般的人,只要把整条路上的马蹄印全都弄干净就可以了。但是要对付索朗少爷,这样做就瞒不了他的眼睛。要对付他,还要多动点心思才行。我只把这边路边上的马蹄印扫干净,而对着那边大路上的马蹄印却故意留下一点。索朗少爷完全明白,如果是通常的猎手,也会懂得消除痕迹这种办法,但是如果是站在那边的路上朝山谷那边退着走,就必须是这边的扫得干净,而那边留下的痕迹更多一些。这样,索朗少爷就以为咱们是朝那边大路上退下去了。
另外,他会以为,你是个汉人zhèng fǔ里边的大官的儿子,你肯定会赶紧去找拉萨的大喇嘛们告状,让他们来抓他。这样看来,你朝拉萨那边逃走的可能xìng就更大一些,他就朝那边追赶下去了。”
天一衷心佩服,这种高明的办法,只有这种长年在深山里边和野兽搏斗的真正的好猎手才会懂得。
达娃的阿爸催马出了小山洼,边走边说:“快点走吧,索朗少爷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会发现他上当了,他还是会追回来的。”
“先找到我们考察队再说吧,我们考察队有好几支枪,到了那儿就不用怕他们了。”
“唉,汉人的心思难猜,只怕你的那些朋友,不会帮我们。”
天一也叹了一口气:“是啊,到了那儿,我们先看看他们的意思,实在不行,咱们就朝山里边走,时间长了,就能甩掉索朗少爷了。然后,咱们再回来。”
“我嘉黎多吉辛苦了半辈子,想不到到了老,还得到处飘泊。”
“叔叔,不要担心,不过只需要几天,事情就能圆满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