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鸣九天
() 秦三少爷又中针之事在秦府内惹起轩然大波,秦族长悲愤异常,暴跳如雷,叫嚣着要灭人满门,顿时秦府护院聚集,一阵鸡飞狗跳,如临大敌。
秦家几位执事长老苦劝无果,心里对秦逸这个惹祸jīng的成见又多了几分。
杜飞被秦族长叫去,劈头盖脸一番痛骂。当秦族长知道自己儿子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彻底哑火了,连郎中也没请,亲手为儿子拔除了银针,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儿子黯然伤神,心里又痛又恨,良久才叹着气离去。
火老头偷偷溜进房里,看着床上昏睡的秦逸,也在床前惆怅了半天,收徒如此,真他娘的丢人啊。
在床前徘徊半天,苦思良久后,火老头脸上终于有了决意的神sè,喃喃道:“也怪你小子不争气,看来只好用史上最恶毒的拔苗助长了,你小子可要撑住了,老子还指望着你继承衣钵呢。”
火老头拿出那把不起眼的黑剑,神情庄严而神圣,默默注视了好一阵子,咬咬牙抓起秦逸的左手,往黑剑上一抹,顿时鲜血如泉,沿着剑锋缓缓流淌,浸红剑身,却被黑剑悉数吸收进去。
半晌之后,火老头睁大了眼睛,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摇头疑惑道:“没道理啊,怎么会没有反应?”
他不可置信地又往秦逸右手狠狠割了一下,心急之下也不管他是不是会失血过多,但伤口都凝固了,还是没有丝毫异状。
火老头伫立良久,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十岁,颓然叹气。失算啊,失算,看来自己当初把宝押在这小子身上就是个严重的错误,两年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火老头郁闷无比,决定破例到丽chūn院叫上十个八个女子,陪他喝点小酒,以解心中郁闷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窗“咯吱”一阵轻响,从窗外游鱼一般滑进一个身影,柔若无骨,毫无声息地走到床前,冷冷地看着床上的秦逸,房间里霎时间弥漫着冰冷的杀气。
睡梦中,秦逸疼哼一声,身体不住抖动,胸腹间起伏不定,额头汗珠直冒,双手紧紧抓住手里的黑剑,青筋毕露,脸上扭曲不已,正是午夜三刻间的阳脉绝症发作了。
那黑影听得声响,大吃一惊,也不见如何动作,无声无息急退,慌忙往外间躲去。侧耳听了片刻,见没有动静,稍稍松了口气,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疑惑地看了几眼,咬咬牙,狠狠一掌往床上拍去。
那黑影卯足了劲力,yù置秦逸于死地,入掌却是一疼,正好拍在秦逸胸腹间的黑剑上,黑剑虽无锋,但黑影掌力十足,还是割伤了手掌。那掌力被一股诡异的劲力一鼓一振,霎时间化解于无形。
这是什么功法,竟然能自动护体。黑影惊骇莫名,正想撤掌,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双掌粘在黑剑上,体内劲力如同泉涌,喷薄而出,丝毫没有停住的势头。
黑影这回真正傻掉了!
那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阵抖动,悲鸣不已,几yù凭空而立,却被秦逸紧紧抓在手里,动弹不得。剑身上闪出一道道诡异的符文,金光流转,在黑夜里璀璨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黑影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剑身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突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激shè而出,顿时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秦逸胸腹间的炙热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源源不断地往剑身上涌去。
长剑一声清鸣,直冲斗牛间,似乎充满了一种无以言喻的威压,带着冲天的杀气,苍穹内一片寂静,天地间一片静穆,连狗吠虫鸣都不可闻。
黑影何时见过这种异象,惊得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睛,惊骇yù绝,但觉体内劲力消失得越来越快了。
丽chūn院内,火老头正提着酒壶,在对面年老sè衰的女子哀怨的眼神注视下一个人喝着闷酒,突闻这声清鸣,吧嗒,酒壶摔在地上。他铸剑几十年,号称一品中的极品,自然有几分见识,喜得眉毛直跳,哈哈大笑道:“成了,成了,长剑清鸣,神兵认主,看来老子的眼光可不是盖的。”笑完抱住对面的女子一阵狂吻,然后跳了起来穿窗往秦府狂奔而去。
那老女人被吓傻了半晌,这才发现人影都没了,自己还被吐了一脸口水,忍不住跳了起来跺脚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正经的,连过夜费都不付就开溜,你当老娘是爱国人士,自愿奉献啊?”
秦府后山一处隐秘所在,一须发雪白的老者突然睁开眼睛,满脸惊骇:“好重的杀气!”
良久之后,剑上金光符文慢慢隐去,长剑又归于无形,一切归于平静。
秦逸在睡梦中却不知其中曲折,犹自嘴角含笑,口水流了满床。梦中自己大展神威,把扎了自己屁股的两个小妞jiān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感觉就像在云端晃啊晃的,晃得浑身舒坦。
那黑影满腹苦水,浑身的劲力被吸得所剩无几,见他满脸贼笑,越看越是觉得讨厌,想想自己今晚的诡异遭遇,心里悲愤不已,若不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自己一定左右开弓把他那张该死的脸打得稀巴烂,然后扔在地上狠狠踩七八十脚,最后丢到街上喂狗。
迷迷糊糊间,秦逸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感觉有些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月影西斜,隐约可见眼前站着个影子,一双明亮的眼眸悲愤地看着自己。
“鬼啊!”秦逸胆sè再大,也禁不起这等诡异的情景,霎时间冷汗涔涔,夜尿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黑影任凭他叫喊,静静地立在床边,一动也不动,方才被化去了体内劲力,疲累无比,实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逸叫了一阵,却不见人来。那影子像是根本没有生命般,伫立不动。正要壮着胆子去触摸那影子,却听见一个突兀的声音冰冰凉凉道:“你怎么不喊了?”
“啊……!”秦逸这一嗓子喊得凄厉无比,让躲在门外看热闹的火老头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
“前几rì你不是挺大胆的么?”那影子说完喘息了一阵,似乎颇为费劲。
这回秦逸听出些门道了,这是个女子的声音,似乎还有几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于是惊疑不定问道:“你……是女鬼还是狐狸jīng?”
“你娘才是狐狸jīng!”那影子身体一阵颤抖,手抬了抬又无力地放下,瞧那架势,恨不得狠狠扇他几个大耳刮子。
秦逸听她声音颇为美妙,心里的胆气也壮了几分,暗自松了半口气。不是狐狸jīng就好,狐狸jīng比女鬼可怕得多,女鬼顶多吓吓人,狐狸jīng却可以迷死人。以我现在的定力,修为还没有到家,肯定是经不住诱惑的。
“你到底是谁?我们很熟么?”秦逸奇怪地问道。
鬼才和你很熟,那黑影恶狠狠地道:“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杀我的?”秦逸大吃一惊,委屈道:“你我远无仇近无怨,不用下此毒手吧?”
“好个远无仇近无怨!”那女子冷笑道:“当rì你那样对我,杀你已经是便宜你了。”
“啊?”秦逸一愣,凑近了瞧一眼,顿时声音都变了:“怎么是你?”
这不是那rì被自己老树盘根盘错了方向的小妞么?这下惨了,这小妞实在比女鬼狐狸jīng还要命。想想这小妞刚烈的xìng子,当时狠命要取自己xìng命,见杀不了自己就要拔刀自刎,那架势比殉情还要惨烈百倍,若不是当时杜大哥眼明手快,现在自己恐怕得带着愧疚的心情为她立贞洁牌坊了。
“你是特意来归还从我身上摸走的玉佩的么?”秦逸不敢在要命的问题上纠结,强笑道:“那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不传男不传女,只传给她儿媳妇。”
那女子刚刚恢复些气力,听得这话差点神经错乱了,恨恨道:“我稀罕你那破玉佩么?我已经丢进粪坑了。对了,我是来杀你的!”
这事看来是没得商量了。秦逸苦笑道:“我说大小姐,那rì之事确实是个误会。我当时纯粹是自然反应,你是练武人,是知道的。再说了,当rì我也受了严重的内伤,若不是杜大哥及时相救,我就淹死在水里了。当然,我认为你顶多是过失杀人,但杀人时不对的,是犯法的。幸亏我命大,不然现在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你还能像现在一样逍遥自在地来找我说话?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秦府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么?”黑影恨恨地道。
我怎么管不着?秦逸郁闷无比,这可关系到我的身家小命,若是谁都可以神经半夜跑到我屋子里,不被杀死也会被吓出病来。回头得问问父亲是谁负责护院的,太不称职了。
那女子见他不说话,冷笑道:“那rì你侮辱我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也知道害怕了?”
“我胆子一向很小的,都不敢一个人出门。”秦逸苦笑道:“当rì我到我家后山洗个澡还错了?小姐,那是我秦家的私有产业,平时别说是我去洗个澡,我就是往水潭里撒尿都没人说我。”
“你往水潭里撒尿?”那女子瞪大了眼睛,峨眉直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只是说说而已,还没有来得及去。”秦逸满脸诚意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那rì之事哦郑重向你道个歉。你私闯我家产业之事我也不追究了。你看,你我都有过错,咱们就此将它抹平了。你看,天还没亮,不如咱们烫壶小酒,把酒言欢,谈谈人生,说说理想,岂不有趣?对了,小姐你怎么称呼?”
“刘芷烟……啊,你作死么?我这就杀了你!”那女子被他死皮赖脸颠倒黑白连哄带骗唬得一愣一愣地,顺口答来才发现上了这可恶之人的大当,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知道从哪里刷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冷冷地押在秦逸脖子上。
我rì,这小妞动作很快啊,秦逸感觉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让他心里起了阵阵寒意,吓得一动不敢动,口中慌不择言:“杀人多没意思,不如你将我脱光了jiān。”
“啊……!啊……!啊……!”那女子仰天大叫三声,彻底到了崩溃的边缘,刀子往下压了压,一缕血珠顿时顺着秦逸的脖子淌下。
叫你嘴臭,这不是找死么?秦逸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心提到了嗓子眼,可等了半天去没有动静,眼皮往上瞅了瞅,见她一动不动,脸sè变了又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折磨人的法子。顿时心里一硬,今rì看来是不能善了了,横竖是个死,要杀要jiān还是边杀边jiān你随意吧。
两人一言不发,房里安静得有些诡异。秦逸等了很久,实在有些困了,忍不住道:“我说你要杀就快些动手,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别耽误我睡觉。”
这家伙真的不怕死么?刘芷烟闻言愣了愣,道:“你想死就睡吧,等你睡了我就给你一刀。”
rì,这小妞这招挺狠的。一把随时都可能失手的刀子架在脖子上我能睡得着么我?不过听她口气似乎软了些,心里又有了些希望,挤挤眼睛,可怜巴巴地道:“刘小姐,我这是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是我的不对。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解气,那你就下刀快些,若是我皱下眉头,罚我下辈子天天帮你暖床。”
刘芷烟愣了又愣,发现今天自己发愣的次数比这辈子还愣得多,半晌才回过神来,气得胸口起伏,脸上冒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你平素就是这样占女子嘴上便宜的么?我现在杀了你倒是为民除害了。”说着手里的刀子紧了又紧,心思百转,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秦逸被这小妞彻底干败了,苦着脸道:“大小姐,你要杀就杀吧,别这样吓唬人了行不?我胆子很小的,俗话说吓人千遍不如给人一刀,我经不住这等惊吓。你老人家就行行好,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刀吧。”
“老人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有这么老吗?”
秦逸抬手给自己一个耳刮子,道:“你看,我心里害怕就说错话了。小姐你一点也不老,豆蔻二八,像一朵花。”
“哼!”刘芷烟冷冷哼了一声,脸上丝毫没有表情:“你侮辱了我,就得死!”
“哇,你怎么把话反过来说也可以?”秦逸见这小妞简直就是一根筋,也恼火了,将她刀子往外推了推:“你私自跑到我家后山洗澡还有理了?这是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我这个人宽容大度,这些都不与你计较了。关键问题是你用银针插了我屁股,男人的屁股是可以随便插针的么?反正这事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我作为男人的尊严,我保存了十多年的贞洁全毁在你手里了。你若不负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秦逸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义正言辞地道。
叭嗒!刘芷烟手里的刀子掉在床上。她听得差点昏死过去,世上竟然会有如此无耻之人。明明受到侮辱的是自己,经他嘴里颠倒黑白一阵胡搅蛮缠,连自己都有些相信是自己不对在先,若不对他负责,就是天理难容了。
秦逸慌忙将刀子藏进被子,嬉皮笑脸道:“小姐,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可是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地除了我谁敢娶你?”
“啊……!我要杀了你这登徒子!”刘芷烟已经神经完全错乱了,双手一阵乱舞,往秦逸脖子上狠命杵了几下,这才问道:“刀……我的刀子呢?”
“刀子?什么刀子?”秦逸奇怪道:“你带刀子来想入室抢劫么?”
“我杀了你!”刘芷烟双掌间蓝光闪动,带着一股极强的劲风,快如闪电向秦逸胸口袭来。
双掌未到,劲风逼面。完了,完了,这下要死定了。秦逸吓得闭上了眼睛,我要死了,死在一个小妞手上,想想都死得窝囊。
刘芷烟的手掌刚印上那天杀之人的胸口,忽觉他胸口一泄一弹,抵消了自己大多劲力,刚想运劲震碎他肺腑,但闻窗外一声大喝:“住手!”
一件物件带着呼啸劲风直袭脑后!
刘芷烟下意识一闪身,噗的一声,那物件擦身而过,直接打在对面那可恶之人的脸上,那家伙连闷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砸晕死过去。
待她仔细一瞧,那物件竟然是只鞋子,便知是绝世高手。有这么个高手在旁,今rì报仇雪恨之事无望了,她心有不甘地跺跺脚,撒手往窗外shè出点点寒星,借势往窗外一跃,腾身而去。
秦族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手里抓着数十根银针,满脸的震惊。
他先前被秦逸闹出的动静惊动,刚赶到门口便听得儿子大展神威,几乎将那女子拿下就地正法,便不动声sè地躲在暗处,暗自得意。正眉开眼笑间,那女子突施杀手,幸亏自己灵机一动,顺脚将鞋子当暗器shè出,这才救了儿子一命。
秦族长苦笑着穿上鞋子,有些后怕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儿子,默默立在床前,如同一尊亘古的雕像,静静地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