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初入“社会”识大哥
囊中富足思cháo流，背习娱球乱引身。初武斗胜克劲敌，执手言和认外亲。

九六年夏，15岁的花季，叛逆期，思想也乱了起来。

通过在外卖店打工以及当时正在打着零工的音像店所得，我已经积攒下500多块票子了。我办了一张银行卡，那个年代刚刚有银行卡，我很赶时髦的也办了一张。我的钱都存在这张卡里，在音像店打工的时候手里总爱摆弄着卡，眼睛里看着来店里买磁带的形形sèsè的人，并总是替那些才买两块钱一盘的盗版磁带还要讲价的人感到悲哀，钱有那么重要吗？！

那个年代最流行的是打台球（桌球，15颗球的那种。）和去舞厅跳舞，但对于社会平均工资才200多块的年代里那都属于高消费。台球是10块钱可以打一个小时；舞厅就更贵了，门票就要10～20块不等（有高级场所），在里面点酒水、小吃比外面要贵几倍。

当时我有个同学和我关系非常好，他很憨厚，有点楞，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拇德儿”，是“傻傻的老好人”的意思。他喜欢打台球，我们俩经常中午午休的时候去玩，也时不时在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偷偷逃课去玩。付钱嘛就看一个小时里谁输的多谁付，我们水平差不多，所以不是今天我付就是明天他付。“拇德儿”家蛮富裕的，零用钱比较充足，所以我们花钱都满不在乎的。当时我们吸烟都吸三五烟，10块钱一盒呢。对了，我没交代过吸烟的事哈？！其实我在市青年队的时候就学会吸烟了，虽然那个时候吸的不多，但上中学之后，尤其打零工挣了钱，我抽烟就猛多了。但怕回家让父母闻到烟味，一般在回家前半个小时就不吸了，再嚼块泡泡糖，OK。其实，我父亲就是个“烟筒”（一般称呼吸烟多的人叫“烟筒”），他每天吸烟会上两盒，但我仍然不敢让他们知道。

“拇德儿”家虽然给他的零用钱多，但对他的教育很严厉，他都不太敢总和我逃课去打台球，所以大多都是我自己逃自己课去台球厅找那里的“二溜子”们玩。也就是这样，我在台球厅认识了人生中第一个“社会”朋友。

那是在九六年的真夏，那天我逃课正在总去的台球厅和两个“二溜子”打着“迷糊”（就是准备好和台球数目一样的扑克牌，大小王算14、15号，每人抽3张牌不让别人看到，然后打球。只要进球就可以接着打，把自己抽中的球都打进了就赢了可以亮牌去打剩下的球，每打进一颗球就记录下来，如果最后亮牌有打进别人的球就算吃到一分。如果自己抽中的没全进就把人家的最后一颗未进的球打进的话就算“点炮”，人家亮牌扣你2分。当时一分等于一块钱，这种玩法算是赌博。），从外面进来了一对像是情侣的两人打球，选台选了我们的邻座。

那两人的年纪看着好像有25、6岁的样子，男人长得挺帅气，有一米七的个头很健硕，穿着当时很流行的白sè紧身T恤和小喇叭牛仔裤；女人长相一般，不过身材凹凸有至，穿着也很xìng感，是丝织小蝙蝠杉和紧腿沙裤，有点透明，里面的内衣裤都隐约能够看到。

这个台球厅只有四张球桌，我们在横着的单独摆放的一张台子，那两人在并排放着的三张相邻我们的那张台子。那个时间台球厅里就我们两张台子有人，再有就是门口老板和几个人在打扑克，他们只是在这两人进来的时候多看了几眼。

虽然那个女人蛮有吸引力的，但是我还好，打零工中形形sèsè的都见惯了，所以并没有多刻意的偷瞄。可和我一起打“迷糊”的两位可就有点经受不住诱惑了，总是有意无意的看人家，我感觉他们俩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趁他们不用心，我狠狠杀了他们一把满点6分。

祸端终起，从那男女进来大约20分钟后，那个男人终于怒了。他拿着台球杆气冲冲的走到我们这边，一拍球台来回看着我们三个恶狠狠的说：“看的过瘾吗？要不要她把衣服脱了让你们好好看个够啊？”

这把正好该我击球，我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没说话，低下身打我的球，可这两位“二溜子”对于人家的问罪可不干了。他们俩走过去站到那个男人左右两边，其中一位贱嘻嘻的表情说：“好啊~！那是在这里呢？还是去找个既安静又没有闲杂人等的地方呢？”另一位还附和着说：“就这里吧，找地方怪麻烦的，把门口的哥儿几个也叫来一起欣赏欣赏多好呀~！”

我这一听，得！要乱啊！我走到一边休息用的长板凳边，刚坐下拿出烟点上，那个男人就动手了。他左手拿着球杆，先是右手抬起一肘击在了他右手边那位的胸口上。胸口被打的那位一吃痛，噔噔噔后退到墙边蹲在那直咳，好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男人右肘出击之后没有停顿，右手顺势握住左手拿着的球杆上端，双手用力向他右边一压，球杆下端正好击中他左手边那位的下体。当时那位就跪下了，脑袋嘭的一声磕在地上，然后就是“啊~~”的叫喊以及满地打滚。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停，他走到靠墙蹲着咳的那位跟前，举起球杆一下击打在那位的右肩胛骨上，那位直接就晕倒了。

声音惊动了门口的老板他们，他们走过来一看，见一人靠墙晕倒一人捂着下体满地打滚，想都没想就分头救人了。没有人报jǐng，因为打架都是司空见惯了的，这种地方就这样，只要没有人死掉或重伤，连120都不会有人打。如果打架的人不熟悉，也不会拉架（劝架）。

我看着这一切，烟刚吸了一口还没有吐气，当靠墙那位被击晕倒，我才将吸了有5、6秒钟的一口烟吐出来。同时心里也活动着：身高相仿，左撇子，够快！够狠！

那个男人打晕靠墙的那位停顿了几秒钟做了两个深呼吸，这个时候那个女人走过去劝他说：“算了，走吧！”。

但那个男人拍了拍那个女人的手说：“别怕，没事。”，然后推开女人的手，走到距我大约一米半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微笑的看着我说：“你是他们大哥吧，来吧！”，对于身后的忙碌他闻所未闻。对此，我在心里又给他加上了一条：胆大沉着。

说实话，我很郁闷。本来我就是来娱乐的，结果那两位不管好自己下流的眼睛，还挑衅人家动手，栽了吧！那个女人劝人离开的时候，我心里还偷着乐过呢，本以为我穿着全市统一的夏天校服（白sè的绸子半袖汗衫，藏蓝sè布裤子。），人家会认为我是小孩可以置身事外了呢，结果这哥儿们还是没打算放过我呀？！那个时候我也是年轻气盛，虽然还没真真正正打过架，但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咱也不能怂不是？

我站起身，又猛吸了一口烟，隐痛丢掉还有一半的5毛（我们对三五烟的俗称，因为10块一盒，一颗就是5毛钱。），回以微笑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想着电影里的桥段说：“我不是什么大哥，我叫小飞。不知阁下？”

男人呵呵笑了笑说：“叫我阿诚。”，刚说完他右脚一个探步就到了我身前，同时左拳击出，向着斜上方我的右脸。

真是够快、够狠啊！我跟本就没反映过来，我本想要再说说能不能不动手的，没想到这哥儿们先发制人了。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我的右腮上，打的我身体自然的左侧了一步，同时上半身向左侧扭着。我脸当时应该就红了，因为感觉很热，内皮也被牙划破了有点发木，嘴里发甜。

瞬间我就被激怒了，斜眼看到阿诚乘胜追击又出了右勾拳向着我的右肋打来。我迅速转正身体向后一靠坐在了长凳上，阿诚的右拳擦着我的衣服过去的。他的拳刚过去还未变招的空档，我上身一挺，双手撑住长凳一用力，双腿上扬向他一踵，也相当于一踹，踹在了阿诚的小肚子上。我借着反弹的力一缩身体重心一沉，稳稳的半蹲在了地上。阿诚被我踹的倒退了4、5步，站稳后捂着小肚子呲着牙，估计也挺疼。

刚才是他先攻击的，这次该我了。我半弓起身体，大步冲了上去。先是抡圆了胳膊一击左拳打向他的右腮，他赶紧从小肚子处上移右臂挡住了我的左拳，他上当了，这是虚招。我出左拳的时候右拳蓄力待发，当他挡住了我左拳的同时我迅速击出右拳打向他的左肋，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反映太快了，我拳刚到近处，他左手也到了，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腕。我愣了一瞬间，完了，下面没招术了。这时候，当初踢足球的条件反shè发挥了作用，右脚蹬踏，狠狠的蹬在了男人的小肚子上，很用力，伤上加伤。我和阿诚一起向后摔倒了出去。我摔在地上，后背很疼，肚子也疼，因为我不是反弹力摔倒的，是我右脚蹬踏出去的瞬间这哥们也同样出右脚给了我肚子一下。

我怕阿诚扑过来继续攻击，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马上摆出像打拳击似的攻击姿态准备应敌。但抬眼一看，阿诚正侧身靠着台球桌右手捂着肚子左手揉着后背，表情很痛苦。女人也在他身边，并扶着他的右臂问他有事没事。我明白了，刚才我摔倒在地上，而阿诚摔在了台球桌子的沿上。我有点害怕了，别摔坏腰落下残疾吧？！

我一边用手擦着鼻子一边走了过去，关心的问他：“你没事吧？腰怎么样？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阿诚却看着我笑了笑说：“呵呵，没事！哎呀，真他娘的疼！”，他扭了扭腰又说：“恩能动，骨头应该没事。小子伸手不错，还会出虚招呢！炼过？”

我抓了抓头苦笑着说：“没炼过，临时想出来的。”

阿诚举起左手微笑着对我说：“好小子，我喜欢你，交个朋友吧。”

这可是我希望的，赶紧举起左手不太习惯的握住了阿诚的左手说：“好好，你应该比我大，我就叫你诚哥吧。你能教教我吗？你出手真厉害！”

诚哥大笑：“哈哈哈哈，小飞，好！你以后就是我小弟了，咱互相学习。这是你嫂子，走，一起吃点东西去，我饿了！”，并随手丢在了台球桌上30块钱。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晕过去的那位已经醒了，下体受伤打滚的那位也不滚了，这两位以及台球厅的老板和一起打扑克的几位他们都愣愣的看着我们走出球厅。

在吃东西中我才知道，原来诚哥是个孤儿，诚哥和嫂子还有另两个好朋友都是孤儿，一起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个年代社会福利不好，还没有孤儿院。），目前一起开着一家小饭店。我们聊的很开心，诚哥给我讲了很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我也讲了以前的经历。之后我们互留了联系方法，从此我正式踏入“社会”。

就这样，我混迹“社会”不久认了第一个大哥，之后也确实成了我除了家里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之外，真正的大哥。后来诚哥介绍了那两位好朋友给我认识，从此我就一直和诚哥他们玩在一起，后来陆续又有几个好朋友加入到了我们的行列。诚哥是孤儿，很重情意，带我们就跟亲生兄弟一样，有事他抗，有福我们享，几次为了我们他差点死掉。

直到在我赴东洋留学期间，我接到了诚哥和另一个好兄弟离世的噩耗。当时，我伤心yù绝，不吃不喝不睡哭了好几天，直到昏迷前的那一刻，我满脑子还都是诚哥和那位好兄弟的身影。

我忘不了诚哥带给我的欢乐，是他教会了我成长，是他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他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我心中的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