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楠木堡前，传令兵向刘永义报告：设在英美烟草公司大楼楼顶的观测所打来电话，出云号正在起锚。
“正在起锚？没卵子的家伙，想逃跑！”刘永义一边骂一边向楠木堡走去。

“莫队长，出云号要逃，立即瞄准出云号，不能让它逃掉！”刚走进楠木堡，刘永义就大声喊叫。

“好的，立即瞄准出云号。”莫有胜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叫人把阻挡shè界的沙包移开。

“我认为应当先打司令部，你看，司令部浓烟滚滚，小rì本在烧文件呢，他们正在撤退，先打出云，司令部的人会跑掉的。”杨心红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跑就让他们跑吧，司令部的人腿短，跑不了多远，出云可不一样，出云的腿长着呢，一跑能跑到rì本，还是先打出云，司令部以后再说。”

阻挡shè界的沙包移开了，莫有胜开始cāo纵大炮瞄准。

“喂，打出云用什么炮弹？还用穿甲弹吗？”

“爆炸弹跟穿甲弹都能穿透出云，用爆炸弹更好一些，里头装的炸药多，扎进出云的腹部爆炸，能把它的肚子搅得乱七八糟。”

“好，就用爆炸弹，把出云号揍个稀巴烂。”

在司令部的楼顶，打完电话的十政信呆呆站着，望着楠木堡。

“十少佐，快走吧，刘永义要开炮打司令部了，留在这里会被打死的。”服部卓武治催促道。

“服部君，你走吧，我留在这里，让敌人的大炮把我打死，擂台计划失败了，我对不起rì本，我要以死向国家谢罪。”

“失败不能怪你，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换谁也不能做得更好了，还是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我不走！这么多人死了，他们的死没有换来胜利，这个责任必须有人承担！这个责任必须由我承担！”

“这个……”服部卓武治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说了，“十少佐，其实……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还能扳回来。”

“还能扳回来？怎么扳回来？”

“我们用飞机，用飞机炸毁刘永义的大炮。”

“飞机？不可能，大炮在楠木堡里面，飞机炸不中它。”

“可以的，可以炸中它，飞行员驾驶挂着炸弹的飞机向大炮俯冲，这样一定可以炸中它。”

“俯冲？”十政信全身震了一下，这个方法太残忍了。

“十少佐，这个方法一定可以摧毁刘永义的大炮，为了司令部，为了上海，下命令吧。”

十政信沉默着，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轰！”楠木堡方向腾起一团巨大的黑烟，那是刘永义的大炮在shè击出云号。

“好吧，就用这个方法。”巨大的shè击声促使十政信下了决心。

十政信给长谷川清打电话，报告了自己的方法。

“向大炮俯冲？”长谷川清的声音非常震惊，“没有别的方法了？”

“没有了，只有这个方法，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司令部，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上海，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rì本。”

“好吧，我同意这么做，你马上联系公大机场，要他们派出最好的轰炸机，最好的飞行员。”

十政信给公大机场打电话，报告了这个方法。

“我们马上选轰炸机，选飞行员。”

“什么时候可以飞到？”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

十政信又给“河内”号打电话，炮弹穿透“河内”号后，炮塔里的人全部死亡，炮塔外的人活了下来，十政信给这些人打电话。

“刘永义非常害怕你们，只要你们把炮塔转动起来，刘永义一定害怕，一定开炮打你们，这样可以为飞机争取时间。”

“好的，我们马上进入炮塔，设法让炮塔转动起来。”

在苏州河口，环绕出云号的防鱼雷网已经拉开了，出云号的铁锚也已经收起。

出云号是逆着黄浦江的流向停泊的，要想开出黄浦江，出云号必须先把头调过来，镰口道章因而叫来了两艘推轮，叫它们帮助出云调头。

两艘推轮开过来了，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它们开始帮助出云掉头。

天空中传来了尖厉的呼啸声，跟着，“轰！”一颗大炮弹在出云号后方一百多米的江中爆炸，腾起了十多米高的水柱。

两边高楼上，观战的人们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五分钟后，又是一声尖厉的呼啸，一颗大炮弹落了下来，在出云号前方五十多米的地上爆炸，弹片呼啸着从华兴饭店的顶楼掠过，把观战的老板吓得不轻。

“什么水平？一阵打远一阵打近，险些把饭店给打了，这帮家伙，打饭店还是打出云？”顶楼上，一个老板不高兴地说道。

“刘县长他们正在调整呢，慢慢就准了，你瞧，第一发弹差了一百多米，第二发弹就差得少了，五十多米。”

“可是，出云已经把头调好了，马上就要跑了，没时间了。”

“说的是，他们得抓紧时间。”

出云号上，镰口道章紧张万分，对方仅仅两次shè击就对出云形成了跨shè，接下来，出云很可能被击中。

镰口道章一会看船头一会看手表，船头转得太慢了，很慢很慢，时针转得太快了，很快很快。

终于，出云号的船头调过来了。

“速度十节，航向20度，开船。”刚把头调过来，镰口道章就开令开船，就连发信号让推轮离开都顾不得了。

出云的两个螺旋桨一齐转动起来，搅起了混浊的泥浆。

天空第三次响起了呼啸声，一颗大炮弹从天而降，击中了出云号！

炮弹击中了出云号的中部左舷，巨大的炮弹撕开了层层装甲，横穿到出云号的右舷爆炸，在右舷水线下方炸开一个直径一米的大窟窿。

出云号腾起了浓烟烈火，江水从炸开的窟窿汹涌而入，战舰开始倾斜。

两边的高楼上欢声雷动。

指挥室里，镰口道章手忙脚乱发布命令，关闭右舷的水密门，向左舷的弹药库注水扶正舰体。

镰口道章最关心的是动力系统，他打电话给轮机长，询问动力系统情况。

“锅炉炸坏了一多半，不过传动部分没坏，出云还可以跑到八节。”

“太好了，太好了。”镰口道章非常高兴。

镰口道章下令，出云号以八节航速驶向吴淞口。

出云号开动了，带着浓烟烈火离开了停留一个多月的泊位。

刚开出二十多米，天空第四次响起了呼啸声，一颗大炸弹从天而降，落在出云号原来的位置爆炸，腾起了高高的水柱。

围观的人们又一次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华老弟，你说出云能跑掉吗？”看着渐渐远去的出云，徐昌生问道。

“出云伤得很重，很可能跑着跑着就沉了。”华仁生看着出云说道。

“我也这样认为，我们下去雇条船吧，沿着黄浦江追赶出云，说不定，我们能看到出云沉没的那一刻。”

“好建议，好建议，现在我们下去吧，晚了，船就被人雇完了。”

四个人急匆匆下了楼。

楠木堡内，刘永义得到报告：出云号已经启动并驶离了苏州河口。

“驶离了？莫队长，行驶的战舰能不能打？”

“行驶的战舰没法打，要打，必须十几二十几门大炮一齐放，形成一个覆盖面，仅仅一门炮，命中的概率几乎为零。”

“几乎为零？算了，不打出云了，打司令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要把小鬼子的庙打个粉粉碎。”

刘永义跑上二楼，他在那里看了一阵，然后下来给莫有胜下命令。

“打司令部的时候，先打东南角那面膏药旗，把那面膏药旗打上天去。”

“好的，先打东南角的膏药旗。”

士兵们开始清除shè击膏药旗的shè界。

连续战斗之后，66团伤亡惨重，现在连同加强的65团一营在内只剩三百多人，刘永义因而打算把88师的524团调上来，用524团进攻司令部大楼。

胡玉反对使用524团，拿下司令部大楼的功劳太大了，不能让给孙元良，他主张把法华镇的65团调上来，66团65团合力进攻司令部大楼。

刘永义同意这么做，他要胡玉去打电话，把65团调上来。

刘永义去找记者，他得意洋洋宣布：部队马上进攻rì本海军司令部。

“进攻司令部？真的？”

“当然真的，拿下司令部我请你们吃饭，在司令部里边请……不！在司令部的废墟上请，现在请你们看一出戏，炮击小rì本的膏药旗。”

刘永义带着记者来到三楼，他指着司令部大楼说道：“看见那面膏药旗了吗？我们马上要向那里开炮，把小rì本的膏药旗轰上天去，你们选角度吧，把这个历史xìng的一刻拍下来。”

记者们开始找位置，刘永义则招呼着柳柔柔。

“柳小姐，过来这里，这里，这里的角度最好。”

“占什么位子？让开！”金文很不客气挤了过来，一下抢了刘永义的位置。

“刘县长，你下手晚了，已经有人帮柳小姐占了位子，比你的位子更好的位子。”金文一边调着焦距一边说道。

记者们嘻嘻笑了起来，刘永义被弄得很尴尬。

“刘县长，看，小rì本在降旗。”

“降旗？”刘永义举起了望远镜，果然，旗杆下聚集了三四个人，正打算把旗子降下来。

“呀，防着咱们呢，自己就把旗拿走了。”

刘永义急忙下到一楼，他问莫用胜，“准备好了没有？现在能不能开炮？”

“还没准备好，shè界还没清除呢。”

等到把阻挡大炮的沙包移去，rì本人的膏药旗无影无踪了。

刘永义垂头丧气上了三楼。

“刘县长，怎么办？”

“照打，你们准备拍照吧，拍炮击司令部大楼的照片，你们在照片上加上小rì本的膏药旗。”

“喂，这可是作假。”

“不能这么说，部分作假，部分作假，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轰！”一发大炮弹击中了司令部大楼，碎石片漫天飞舞，大楼的旗杆被炸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壮观！壮观！太壮观了！”刘永义很高兴地看着。

“轰！”第二枚炮弹击中了司令部大楼，炮弹没有爆炸，只是把大楼穿了一个大洞。

“炮弹放久了，有一些哑弹很正常。”刘永义急忙解释。

“轰！”第三发炮弹击中了大楼，炮弹在大楼内部爆炸，滚滚浓烟从大楼的窗户往外喷涌。

“这发带劲，这发带劲，哈哈哈哈。”

“不好！小rì本的大炮在转动。”金文突然大叫。

“什么？大炮在转动？”刘永义举起望远镜看着。

大炮确实在转动，炮口缓缓指向了楠木堡。

刘永义心里发毛起来，昨晚的炮战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rì本大炮的威力实在太大了，自己虽然嬴了，但嬴得万分凶险，rì本大炮如果还能开炮，楠木堡将非常危险。

考虑了一阵，刘永义决定再打rì本大炮，彻底消险威胁。

下定决心后，刘永义命令所有记者离开二楼三楼，随后命令莫有胜再次炮击rì本大炮。

莫有胜cāo纵大炮向“河内”号瞄准。

在高桥，欧阳格带领手下在草丛潜伏着。

天亮后，黄浦江上的船多了起来，一条又一条从水雷上方驶过，不少是rì本人的船。

一条rì本军舰“轰轰隆隆”从上游驶来，“若竹”号驱逐舰，排水量九百吨，装备了120毫米炮三门，舰员110人。

“欧教育长，我们炸这条驱逐舰吧，虽说没有出云号厉害，炸沉它，也能立个大功。”一个水兵非常眼馋地建议道。

“炸这条？呸！不到一千吨的小驱逐舰，我看不上眼！”欧阳格很轻蔑地说道。

大家继续潜伏。

过了一会，一条rì本大船“轰轰隆隆”从上游驶来，“朝rì”号修理舰，英国1900年为rì本建造的战列舰，排水量一万五千吨，最近改装为修理舰，舰员860人。

“欧教育长，朝rì号！朝rì号！一万五千吨，炸它，炸它，炸沉它，功劳比炸沉出云号还要大。”

欧阳格一下动心了，这块肥肉实在太肥了，一万五千吨的大舰。

不过，考虑一阵之后，欧阳格还是放弃了。

“还是等出云号吧，出云号是战舰，‘朝rì’号只是修理舰。”

大家流着口水看着“朝rì”号从眼前“轰轰隆隆”驶过。

“欧教育长，我们应当一个月前就带水雷来这里的，早来的话，炸沉的rì本舰船没有三十也有二十。”

“说的是，这是我们很大的失误，唉，老祖宗很早就教了我们‘守株待兔’，打起来咋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