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到大世界，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地上、墙上、树上，到处是斑斑血迹、烂肉残肢，炸死炸伤的人躺满了马路，炸死的人静静躺着，鲜血仍在流淌，炸伤的人挣扎蠕动，发出阵阵呻吟呼痛之声。
柳柔柔跑到一个伤者跟前，她叫宋子才把外衣脱下，撕成条状递给她，她用布条给伤者做着包扎。

伤者断断续续介绍了当时的情景：一架**轰炸机从大世界头顶飞过，飞行员不知何故扔下了炸弹，第一颗落在沥青路面上爆炸，第二颗则在离地数米的空中爆炸，当时大世界前聚集了很多人，爆炸造成了巨大伤亡。

几辆卡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些人，他们把完整的尸体运到跑马厅草地上，七零八落的烂肉残肢则用铁铲铲到卡车上。

柳柔柔上去打听，得知他们是法租界当局派来善后的，法租界要求他们把完整的尸体放到草地上等人辨认，把烂肉残肢运去火化埋掉。

血水从卡车上涓涓流出，在地面汇流成渠。

柳柔柔向炸弹坠落的地方走去，炸弹在那里炸出了一个深约三米、宽约六米的大坑，大世界的门面一片焦黑，天棚和附近中西药房、食品店的橱窗玻璃均被震碎。

柳柔柔到处采访，下午，她得到了准确的伤亡数字，落在大世界前的两颗炸弹共造成445人死亡、1576人受伤。

虽然空军没能按计划炸毁出云，但张治中仍于15时给第九集团军下达了总攻击令。

**炮兵开始shè击，各种口径的大炮一齐开火，炮弹雨点般落在rì军阵地上。

**炮兵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装备了150毫米德国大炮的炮10团和炮14团，这两个炮团各装备了24门150毫米德国大炮，它们的炮弹落在rì军阵地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

炮击三个小时后，**的冲锋开始了，士兵们排好队形向rì军阵地冲去。

蒋介石的疑问立刻得到了回答：十五生大炮和五百磅炸弹都不能摧毁rì军工事，这些工事顶住了150毫米大炮和五百磅炸弹的打击。

看到中**队冲锋上来，rì军迅速进入阵地，他们向进攻的**官兵shè出了密集的子弹。

冲锋**不断被飞来的子弹打倒，但他们前仆后继，第一次冲锋被击退，第二次冲锋马上开始，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出云号的大炮开火了，一排又一排炮弹在冲锋**中间爆炸，**官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88师264旅进攻持志大学，冲锋开始后不久，一颗203毫米炮弹击中了264旅的指挥所，264旅旅长黄梅兴当场阵亡。

战至20时，**伤亡惨重，所有进攻均被击退，部队基本停在出发位置上，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南京的蒋介石得到了**伤亡惨重和黄梅兴旅长阵亡的消息，他立即给张治中下命令：第9集团军停止进攻，等待坦克和巨炮上来。

当晚，周至柔向蒋介石报告战果：14rì出击大获全胜，所有目标均被轰炸，空军损失很小，一架被击落、数架被击伤，空军的战斗机拦截了rì军飞机，空战中击落rì机四架，己方没有任何伤亡。

“很好，很好，可是，大世界的炸弹怎么回事？”

周至柔的脸sè变得苍白，结结巴巴回答道：“派去轰炸出云的九架轰炸机，三架在云中迷失了方向，其中一架飞到大世界上空，由于天下雨，能见度不好，飞行员错把大世界当成了出云，他向大世界投下了炸弹。”

“把大世界当成出云？荒唐！荒唐！实在荒唐！大世界在陆地，出云在水上，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怎么会弄错呢？”

“也许……也许飞行员太紧张了。”

“太紧张？这件事影响太坏了，把飞行员送军法处，该杀杀，该关关，对了，回去后商量一下，想个好的理由应对外边的质询。”

“一定，一定。”

“另外两架呢？”

“他们也搞错目标炸了市区，不过，他们造成的伤亡不大。”

“出云的大炮对我们威胁太大了，再次总攻前必须炸毁出云，至柔，你组织轰炸机继续轰炸出云，明天就出击。”

“明天……明天恐怕不行，现在天气很坏，明天会更坏。”

“天气很坏……”蒋介石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踱了几步，他对周至柔说道：“天气一好转，你马上组织轰炸机出击，炸毁出云。”

“是！”

“进攻前好好计划一下，对了，让飞机挂上教练弹模拟攻击一次，看看攻击的效果。”

“是。”

蒋介石按铃叫侍从，让侍从把陈纳德请进来。

陈纳德进来了，蒋介石对周至柔说道：“从现在起，陈先生给中国空军当顾问，至柔，遇事多请教陈先生，听听他的意见，他可是高手。”

“一定，一定。”周至柔跟陈纳德握手。

周至柔等人出去后，蒋介石给欧阳格打电话，命令欧阳格立即派鱼雷艇出击，炸毁出云号。

欧阳格保证：一定炸毁出云号。

拟好用鱼雷艇攻击出云的计划后，欧阳格用鱼雷艇对计划进行了模拟，模拟中发现了问题：鱼雷艇在夜晚很难发现目标。

怎么办呢？一阵商议之后，他们找到了解决办法：一艘民船带探照灯先行，两艘装扮成渔船的鱼雷艇紧随其后，到达攻击位置后，民船打开探照灯搜索、指示目标，鱼雷艇在探照灯指引下攻击出云号。

欧阳格的电雷学校共有十五艘鱼雷艇，三艘德国造、十二艘英国造，共编成四个中队：岳飞中队、史可法中队、文天祥中队、颜杲卿中队。

欧阳格从十五艘鱼雷艇中挑选两艘来执行计划，他挑选了史可法中队的102号和文天祥中队的171号，艇长分别是胡敬端和刘功棣。

“史102”和“文171”均为英国制造的鱼雷艇，长15米、宽3.3米，装有500马力主机两台，37马力副机一台，航速45节，艇尾有两条鱼雷，艇上还装备了两座双联路易斯高shè机枪，艇员7人。

英国鱼雷艇有个特点，鱼雷向后发shè，也就是说，攻击敌人时，必须以艇尾对敌，这种设计虽然方便了鱼雷艇摆脱敌人，但却给鱼雷艇瞄准带来了困难。

接到蒋介石的命令后，欧阳格召集手下开会，他们决定，胡敬端和刘功棣立即率鱼雷艇起航，通过内河进入黄浦江，欧阳格和快艇大队大队长安其邦乘车先行赶往龙华。

会议结束后，欧阳格给戴正打电话，要戴正给他弄一条带发动机的民船，明天下午开到龙华。

“放心好了，一定帮你弄到。”戴正保证道。

夜晚十一点，“史102”和“文171”开动了，向上海龙华驶去。

晚上，长谷川清在出云上召开了会议，讨论如何保护出云。

上午的轰炸让出云官兵吃惊不小，出云虽然皮粗肉厚，可也不是哪个地方都能扛五百磅炸弹，一旦五百磅炸弹命中出云的装甲薄弱处，出云将遭受重大损伤。

大家讨论后认为，出云的高shè炮火太弱了，要保住出云，必须大大加强高shè炮火。

有人主张再调两艘驱逐舰进来，用驱逐舰上的高炮保护出云，长谷川清否决了这个意见。

“驱逐舰不但不能调进来，现有的两艘还要调出去，驱逐舰装甲太薄了，经受不住五百磅炸弹的打击，一旦命中就会变成破铜烂铁，一条破铜烂铁的rì本驱逐舰搁在黄浦江中，会大丢rì本帝国的脸面、大长支那人打下去的信心。”

“那……高shè炮怎么办？”

“高shè炮从其它舰只调，从巡洋舰调，从驱逐舰调，这些高炮一部分装到出云上，一部分装到驳船上，我打算调七八条驳船进来，在出云周围形成一个圆形的保护圈。”

“光调驳船不行，还得再调一些有动力的船进来，平时用它们巡逻，战时用它们施放烟幕。”

“说的是，那就再调五条汽艇进来，平时用汽艇巡逻，战时用汽艇施放烟幕。”

晚上，柳柔柔回到报社，她动手写了两篇文章：“黄浦江上的轰炸”、“大世界惨案”。

文章写好后，柳柔柔把文章交给社长。

社长拿起文章看着，看完后告诉柳柔柔：“大世界惨案”不能发表，“黄浦江上的轰炸”可以发表，但要做些修改。

“‘大世界惨案’为什么不能发表？这是事实。”

“虽然是事实，可这个事实会打击抗rì军民的士气，放一放吧，这是上头的命令，对了，明天空军将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空军将解释这件事，我们按空军的口径介绍这件事。”

“也好，‘黄浦江上的轰炸’呢？需要做些什么修改？”

“你说空军投弹十二枚，一枚也没击中出云，这样写不好，这样写显得空军挺无能，你这样改：空军投弹十二枚，命中两枚，rì军官兵死伤枕籍，出云被浓烟烈火笼罩。”

“喂喂，这可是公然造假，传出去报社要关门的，当时周围好几百人呢，他们可都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十二颗炸弹没有击中出云！”

“几百人而已，几百人能证明我造假？哼，几千人都证明不了，他们呀，没有嘴，你就这样改吧，让谁击中出云呢？让……让第三架和最后一架击中出云，最后一架好样的，连续三次飞越出云。”

“好，听你的，第三架和最后一架击中出云。”

“配上照片，飞机投弹的照片，别配军舰的照片。”

“好，配上飞机投弹的照片，社长，你真是做假的老手、高手，假得天衣无缝，假得有图有真相。”撅着嘴，柳柔柔向社长伸着大拇指。

“不能说做假，命中时间提前了一点，提前了……一点点。”

“喂，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怎么办，我去？”

“当然你去，你跟空军那伙人熟，见了你，空军可能愿意多说一些，哈哈哈哈，不过不要问大世界，问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