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攻击前夜，也就是12rì的夜晚，蒋介石做了一个梦：
一头很老很老的水牛在原野吃草，步履蹣跚。

十几头尖牙利爪的野狼跑来了，它们围住了老牛，向着老牛猛扑猛咬，可是咬啊咬啊，尖牙利爪的野狼掉了好多牙齿，皮粗肉厚的老牛啥事没有。

蒋介石猛地从梦中惊醒。

蒋介石坐了起来，想想刚才的梦，再想想马上就要发起的战斗。

蒋介石心虚了，这个梦暗示什么呢？是不是暗示rì本人的工事很坚固，我们攻不下来？

蒋介石按铃叫来了侍从，他要侍从给张治中打电话：停止攻击，马上赶来南京。

13rì上午十时，张治中乘飞机赶到南京。

张治中对蒋介石的命令非常不满，离攻击不到一小时了，部队已经进入出发位置，现在停止攻击是非常危险的。

见到蒋介石后，张治中询问停止攻击的原因。

蒋介石没有回答张治中的话，他向张治中提了一个问题。

“‘一二八’之后，rì军加强了防御工事，工事全部用钢筋水泥构筑，构筑得如同要塞一般坚强，我们的十五生大炮和五百磅炸弹能不能摧毁这些工事？”

张治中一时回答不上来，过了好一阵才回答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摧毁，情报部门只告诉我这些工事是钢筋水泥做的，没告诉我这些钢筋水泥有多厚。”

“不知道？”蒋介石站了起来，他走到大地图前。

“如果十五生大炮和五百磅炸弹不能摧毁敌人的工事，我们的进攻部队将付出重大伤亡，进攻很可能要失败。”看了一阵地图，蒋介石转身对张治中说道。

“这个……委员长，部队已经部署到位，现在停下来非常危险，还是赶紧进攻吧，打起来再说，一打，就什么都知道了。”

蒋介石对张治中的回答非常不满。

“没错，一打，就什么都知道了，可是，知道十五生大炮和五百磅炸弹不能摧毁敌人工事怎么办？那时，想停就停不下来了。”

蒋介石紧急召集手下开会，他向手下提了一个问题。

“上海这一仗肯定要打的，可是，如果我们的十五生大炮和五百磅炸弹不能摧毁敌人工事，那时我们应当怎么办？”

大家对蒋介石的问题感到愕然，交头接耳一阵之后，他们开始发言，提出一个又一个方法。

“我们把坦克调上来，用坦克掩护部队进攻。”

“坦克在城市不好使，还是用大炮吧，我们去找希特勒，向他买大炮，买更大口径的大炮，20生的、30生的。”

“希特勒不见得肯卖给我们，他跟rì本是盟友，找美国吧，美国佬见钱眼开，肯定愿意卖给我们。”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美国大炮运到，我们的骨头都烂没了，我有一个更快更便宜的方法，我们把要塞巨炮拆下来，20生的、25生的、30生的，我们把这些要塞巨炮运来淞沪前线，用这些要塞巨炮摧毁rì本人的坚固工事。”

“这个方法好，这个方法好，30生的巨炮，世界上没有任何工事能够抵挡，法国的马奇诺防线都不能，委员长，就用这个方法吧。”

吵吵嚷嚷好长时间，蒋介石最终决定，进攻时间再推迟五天，前出的部队撤回兵营，立即把坦克和要塞巨炮运来淞沪前线，他命令顾祝同负责坦克和巨炮的事情。

可是，现在停止战争已经来不及了，16时50分，驻扎八字桥的rì军向运动中的88师开火，88师予以还击，淞沪会战爆发了！

正在开会的蒋介石得知了开战的消息，他沉默一阵，随即宣布：废除五天后进攻的命令，各指挥官返回部队，明天开始进攻。

会议结束后，蒋介石叫住了顾祝同。

“我敢断定，我们的十五生大炮和五百磅炸弹不能摧毁敌人的坚固工事，rì本人早知道我们买到了十五生大炮和五百磅炸弹，他们构筑工事时不会不考虑这一点，墨三，坦克和巨炮的事情加紧办，尽快把坦克和巨炮运到淞沪前线。”

“一定加紧办。”

8月14rì清晨，一个低气压向淞沪地区移动，淞沪地区天气变坏，天空飘起了毛毛雨，云高只有三百，能见度不到五百，风速每秒22米。

虽然天气不好，周至柔依然向空军下达了出击命令：14rì天亮后，所有作战飞机出动攻击敌人。

中国空军共有作战飞机305架，由于故障等种种原因，能够升空作战的只有2架，这些飞机天亮后陆续升空，向目标飞去。

距离出云号不远有一座五层的华兴饭店，是上海最豪华的饭店，达官贵人们很喜欢来这里消磨时光，他们来这里品尝美酒美食，欣赏外滩一带的奢靡繁华。

上午七时，一辆黑sè别克轿车开到了华兴饭店门口。

轿车停下了，里边出来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刘金生，一个叫宋子才，他们的大哥非常有名：火柴大王刘鸿生，财政部长宋子文。

刘金生抢先一步拉开车门，一个身着旗袍、身材婀娜的漂亮姑娘站了出来，她叫柳柔柔，著名的鸳鸯蝴蝶派小说家，不过现在不写鸳鸯蝴蝶小说了，跑到《大公报》当起了记者。

饭店的侍应生上来招呼他们，把他们领到饭店顶层，那里备下了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旁边还撑开一把大伞，挡住了天空的毛毛雨。

三人坐了下来，刘金生吩咐侍应生端上酒菜。

虽说已经开战，可是战斗并不激烈，枪炮声稀稀拉拉在四处响着，市民的生活没受多大影响，大家该干嘛干嘛，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陆陆续续还有人上来，顶楼的人多了起来。

柳柔柔向下望去，不远处锚泊着出云号，上面的水兵各就各位，眼睛jǐng惕地望着天空。

“宋公子，这次的消息不会错吧？我们的空军会来吗？”

“不会错，空军肯定会来，轰炸这条老掉牙的出云号。”

“哼，昨天你也这么说，结果呢？你让我们白等了一个上午。”

“昨天出了点意外，离攻击不到一小时了，委员长突然变卦，叫大家停下来，于是，空军就不来了。”

“委员长突然变卦？干嘛变卦？”

“这个……”宋子才看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攻击的前一天晚上，委员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仙人告诉他，13rì进攻不吉利，部队会遭受重大损失，14rì进攻大吉大利，横扫千军，马到功成，于是，委员长就把进攻时间改到了今天。”

“我不信，什么年代了，委员长居然还迷信？”

“嘻嘻，委员长原来不迷信的，娶了夫人之后变迷信了，现在发电报总爱跟上帝攀交情：上帝是我们这边的，上帝保佑我们。”

“真的？”

“当然真的，不过，委员长说的上帝不是中国的土上帝，他说的上帝是外国的洋上帝，委员长是信基督的。”

“信基督？想起来了，委员长是基督徒，这就合理了，基督教里，13是一个很不好的数字，13rì进攻，确实不吉利。”

“当然不吉利了，喂，柳小姐，委员长做梦的事情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会有麻烦的。”

“好，不说出去。”

“柳小姐，赶紧给出云号拍照片吧，现在不拍，就拍不到出云号完好无损的照片了，只能拍破铜烂铁了。”

“好，给出云号拍照片。”

柳柔柔站了起来，她走到楼边，选择角度给出云号拍照，刘金生和宋子才殷勤地搬起大雨伞跟在后面。

“咔嚓、咔嚓、咔嚓。”柳柔柔连着给出云号拍了五六张相片。

拍完照后，柳柔柔向座位走去。

刘金生脑子转得快，他放开大雨伞，紧赶几步跑到柳柔柔的椅子旁，脱下上衣擦着被毛毛雨打湿的椅子。

“柳小姐，坐，坐。”

“喂，放手说一声呀，差点把我脚砸了。”宋子才不高兴地喊着，“别光顾献殷勤，过来帮帮我，不把这大雨伞搬回去，柳小姐照样会被雨水打湿。”

刘金生跑回去帮忙，他们合力把大雨伞搬回了原位。

侍应生上来了，给他们端上了酒菜。

宋子才提议干上一杯，预祝空军轰炸出云号成功，大家同意了，举起酒杯共同干了一杯。

干过杯后，三人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餐。

“我觉得呀，今天可能还是不打，看，天上的云多厚，还下着雨，这样的天气，空军不会出动的。”刘金生一边吃一边说道。

“我也觉得这样，喂，宋公子，空军还不来怎么办？你让我空手回去？你知不知道？昨天空手回去，社长把我骂死了，他在报上给我留了最好的版面，结果呢？便宜几个老学究了。”

“放心，不会让你空手回去，如果空军不来，就给你提供另外一个消息，惊天大消息。”

“惊天大消息？什么惊天大消息？”

“这个……现在不能告诉你，空军不来了再告诉你，嘻嘻，柳小姐，昨天回去社长骂你什么了，我很想听。”

“对呀对呀，社长骂你什么了？是不是骂你……小狐狸jīng？”刘金生也极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