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意外
“阿杰呢,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干活?”朱博笑着问道。
“他没闲着,在那边挖沟。”妮娜伸手指了指。
朱博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说道:“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了,这里是租来的,住不了多长时间的。”
“我知道了。”妮娜稍有些黯然,但很快又笑了起来,“这里真是不错,僻静安宁,让人心情放松。”
尽管自古至今,不住有人歌颂人生的可爱,但是,朱博认为,事实上的人生是不断经历着各种痛苦的。有时候,痛苦让绝大多数人根本麻木到了不敢去接触这个问题,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只是那样一天一天地活下去,直到生命结束。当然,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结论,这个结论,如果在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的脑中成立,那会形成什么样的结果,不堪设想。
一个人的一生,即使在外表上看来是多么平淡,但总是经历了惊风骇涛的一生,每一个人都有数不尽的希望,为这些希望,努力地挣扎着、忍受着,然而,有多少人是希望得到了实现的?人所得到的是希望的幻灭,是在忍受了挣扎的痛苦之后,再忍受希望幻灭的痛苦。而就算一个希望实现了,另一个希望,又会接着产生,就象妮娜这样。
朱博点了点头,不想再说别的打消妮娜的积极xìng,转身走到屋后,陈英杰正拿着铁锹在挖土。这是他与朱博计划好的,在房子与仓库和马厩各挖一条通道,用木板盖住,上面再填上土。这样一个小小的布置,在关键时候往往能化险为夷,占据先机。
泥土飞溅,陈英杰冲朱博点了点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汗珠顺着他的脸流下来,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累。朱博也拿起一把铁锹,把土装进一个手推车。
“把土运到马厩那边,妮娜想种些花。”陈英杰头也不抬的说道。
朱博抿了抿嘴角,他很想说没有这个必要,也许刚刚撒下种子,就要离开这里了。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装土,算了,不值当为这点小事计较。
“这里两、三天便能布置好,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雷星天联系?”陈英杰再次问道。
以前陈英杰沉默寡言,基本都是朱博说话,而今天却是颠倒了过来,朱博这时才发觉异常。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解释道:“现在时间在我们这边,拖它几天,让雷星天一伙人心急火燎,疑神疑鬼,心xìng大乱,我们再出手,胜算才比较高。”
陈英杰用力将一锹锹土扬得老高,好半晌才低沉的说道:“郑重他们呢?”
朱博眯起了眼睛,拄着铁锹,将目光投向远方,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温暖的阳光烘烤着他的脸庞,他任由思绪飘起,唤起那些联系着他和郑重等人的往事。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在乎几天吗?”朱博幽幽的说着,扔下铁锹,推起小车走了。
是啊,五年多都过去了,何必在意这几天,陈英杰愣了一下,转而自嘲的摇了摇头。“趁你毫无准备的时候下手。”陈英杰低声地念叨着。
他承认不如朱博,特别是在他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的时候,朱博的心智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特别是朱博开始相信心灵感应术,虽然这有些难,但是却有可能实现。关键是不要弄错了角sè,否则就会失败。你必须像一只会打洞的小动物那样,找到一个能够进入猎物头脑中的方法,你还得仔细倾听脑波(而不是脉搏)的声音;jīng确地说,需要捕捉对方的思维方式,而不是他的思想。当你找到这种东西以后,你就可以走捷径——你可以沿着猎物的思维轨迹一路追寻下去,直到趁猎物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发难。
………………………
“阿玲!阿玲怎么样了?”朱博冲着电话大叫。他的胃有些痉挛,手脚突然冰凉,这是很少有的现象。
陈英杰和妮娜愕然的瞅着他,如此失态的表现,不仅在妮娜面前,就是在陈英杰面前也非常少见。
世界变成了灰sè。爱琳娜还在说话,但她的声音很遥远。许许多多的景象从朱博眼前闪过,毫无意义。汽油轰隆隆的爆炸声、一团桔红sè的光焰、燃烧的乱滚的轮胎、林昆玲的水灵灵的眼睛、漂亮的充满笑意的脸…….
“不可能是阿玲。”朱博的手无力的垂下,声音很小地说道:“肯定搞错了,我离开时一切都很好,这才刚刚过去两天,两天……”
一只大手轻轻落在朱博的肩头,朱博抬头看着陈英杰,好半天眼珠一轮,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拍了拍陈英杰的手,走到桌前,拿起半罐啤酒,先是喝了一大口,然后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喝着,直到心绪平稳下来。
“我要去办点事情。”朱博穿上外套,动作已经沉稳而镇定。
“要我们……”妮娜刚出口便看到陈英杰在望着她轻轻摇头。
“我能处理好,你们不要担心,就呆在这里。”朱博已经转身向房门走去,他的腰背挺得笔直,步伐有力,这让别人明白没有什么能击倒他,是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击倒他。
朱博到达医院时,是中午十二点零五分,接待处的护士告诉他杨昆玲仍在手术室,又补充说,杨昆玲的哥哥和姐姐在等候室。
“谢谢你。”朱博绕道向等候室走去。
等候室墙壁颜sè很亮,让朱博觉得很有点刺眼。所有等候的人都故作镇静,焦虑都藏在脸后,就像地毯下的泥土一样。朱博又有一种不真实感,他离开她时还一切很好,不能想象她现在躺在手术室里,快要死了。
朱博一眼就认出了杨昆玲的哥哥杨昆涛,那个在美国某研究所研究历史的书呆子,虽然他俩只有一面之缘,他坐在屋子的深处,双手抱着脑袋,沉浸在悲痛中,而且他还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