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贼喊捉贼（4）
“他们刚才要是收不住手，那才叫冤枉了。才打了几个月的仗就有这素质，对支速成的特种作战小队来说也不错了。割头队能唬得住鬼子，也不算是光吹就能吹得出来的。”周健良庆幸没误杀个自家弟兄，也庆幸霍远扬和蒙离的反应够快，要不真见了血，割头队的人哪里还能冷静？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没的还让鬼子纳闷：咿，这歪七竖八的死一地的，谁啊这是？

“够搞笑的。”将熊无庸升级为君子的司机讥讽道：“名声在外的特战小队？真是会给自己找危险。还有那样个大个子，做招牌呢？”

周健良宽厚地笑了笑，“都才二十上下，还年轻呢，你我当年不也是想逮谁就跟谁炫耀咱的战绩？”周健良笑着笑着脸sè就yīn沉下来，想起那些在国外战死的弟兄，干了手漂亮活就兴高采烈的拼命吹嘘自己最本事，他们战死的时候还那么年轻，跟割头队的那些小伙子一样年轻的时候就战死了……

“装什么深沉呢？”

“我……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没来由的突然这么句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注意前面，别走错路了。”

蒙离目送卡车离远，心道：现在21团名义上受第2师节制，作战行动却还是互不知情，差点踉成绝没有必要的死伤，他rì我若掌兵，绝不能这样。

“你要他的刀干嘛？”周健良解释得再清楚也没用，霍远扬还是一脸忿忿，这倒不怪，全家8口人就饿死4口，谁能不恨？

“想着周队长刚才出刀的手法不错，面对面也能迅猛的将人一击必杀，如果不是咱们已经想着要先动手有思想准备了，恐怕那一刀你根本就躲不开，想借鉴一下。条件不允许的话，咱们就不用每次非得从背后接近才能清理掉哨兵了。”

“不错？当然不错，天下第一军那几支老字号的特战部队了，能活到现在还不死的，能错得了嘛。嘁，拿平民练手练出来的！”霍远扬初中和高中是上的武校，两年的大学经历中各种体育运动也没落下，入伍后又被白少虎手把手训练了几个月的格斗术，最后又在廷卫军特训营地狱里练了三个月的白刃格斗、徒手格斗，无论周健良是不是偷袭，加上个格斗技能上仅次于自己的蒙离联手也杀不了他，居然还让他有机会能出枪？除了白少虎外，周健良是见过近身格斗技能最好的人。

“我想你误会了，周队长将这把军刀主动送给咱们，也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的意思。”蒙离将战俘刀递过去，“看看刀柄上。”

高碳钢制的战俘刀锋开三棱，尖头，刃厚刃宽均为1.7公分，刀全长35公分，刃长24公分，淡黄sè的硬木刀柄防滑刻纹里泛着丝丝暗红，也不知是不是杀人杀多了粘上的血迹rì积月累所至。护手和套火环都被截掉了，全刀长比原刀也截短了部分，大概是因为周健良拿它当暗杀刀使，而不是格斗刀，所以不需要护手，也方便藏在袖子里。整把刀坚硬、锐利、耀耀闪着银白sè金属冷光，线条透着股代表死亡的美感，比起大地军的制式双刃匕首来，更让人一见就心下发寒，心理威慑力更大。

“薇薇安，我今天杀了第十一个人，我讨厌这场战争。”霍远扬将刀柄上11道划痕旁一行刻上去的法语小字读了出来，迟疑了半晌才谨慎说道：“他的意思是说……他执行的任务大多在国外？”

“应该是吧，你也知道保密条令，尤其是他这样的特种部队，有些事是绝对不能说的，自个明白就成了。不是说那次是他唯一一次开枪时手发抖么。”蒙离心下不以为然：杀人就是杀人，无论是什么人，开枪时手居然会发抖？感情用事的军人永远达不到完善。“否则你认为这把刀哪来的，大地朝又不产这种军刀，世面上也买不到，只能是战利品。”

他想告诉我，他拼命是在国外，在国内就手发抖？霍远扬不觉间对此人的恨意消减不小，倒过刀柄递过去，“送你的，还你。”

“我要着干什么，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更大威力。”白少虎主教单兵战斗技能，霍远扬在这一点上学得最好，熊无疾主教大小各规模团队作战的指挥战术，蒙离学得最好，两人学有各长。在使用武器上，还是霍远扬比自个强得多，何必浪费周健良美意。

霍远扬也不推辞，他们7人之间不必讲什么客气，也就收着了。

铁旗官道：“可不是嘛，我也认为那人不错的，还想着救我呢！”

蒙离淡淡道：“他都说了，不用谢他，真的。”

铁旗官不明白，“为什么不用，万一你们真是鬼子兵，别人也是在你们两个刀下捡了条命啊！”

“他动手的原因不是为了救你。就算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杀你。”

“什么！？”铁旗官吓得呆若木鸡。

“如果是咱们路过这里，你不认识这人，会不会救他？”

“当然救了！自家弟兄能见死不救当没看见啊！”

“回答错误。正确答案，正是就装没看见的。”

“嗯！？”

“新竹机场，一个战俘。”蒙离平静的语气下是股yīn寒，“什么更重要？”他这答案的确倒是极为理xìng、而且正确，可就是因为这个理xìng与正确，才使得这答案透着股yīn寒。

铁旗官自然明白得失，他又不是真傻，“……但是……良心上过不去！”

“炸不掉机场，导致更多弟兄的死伤，你又有多少良心可以过得去？”

“我……”

“人有善心兽xìng，和平时期发扬你的善心去，战争时期，面对敌人时兽xìng比什么都重要。良心、道德和人xìng只会让你软弱，继而导致死亡，战场不是讲这些个什么的地方。退一步来说，就算是为了救你，也成功了，你是周健良的话，会将这个一百九十三公分身高的战俘如何安置？”

“这个……带着一起走？”

“不了解这人，作战配合更没有默契可说，你也明白人数并不绝对等于战斗力，有时候人多更坏事，那就等于是说不知道会在作战时给自己产生什么牵袢，而且这身高也实在太过打眼，对特战任务绝对不利。”

“那……放走？”

“再被rì军俘虏了，严刑逼供之下招出了这支小部队的存在，导致任务直接失败，自己不谈，他那几个弟兄也没命了。”

铁旗官颓丧的说道：“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一刀杀了你。”蒙离的语调平静，神sè更平静，好象这个决定天经地义一样。“反正当了鬼子兵的俘虏，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也算得是帮你解脱。”

“刚才动手是以为咱怀疑他的身份，然后杀了这队鬼子兵以后，再……把我也一刀宰了？”

“嗯。”

“这家伙……太狠了！”

“不，这个决定很对。”

铁旗官怒道：“我跟他一样穿着黑sè军装，在同一个战场上打鬼子，他杀我还不狠！？”

“如果咱们正在跟周健良并肩作战，当到了必须死一个人的实际情况下，我跟他，你希望谁活得下去？”

“当然是你！”

“如果我跟他全队比呢？”

“……我，不知道……”

“这就是了。无论是不是同为大地军人，人都会首先保护自己熟悉的人。如果是一换一，任何人都会做你这个选择。但如果不是一换一呢？你不就不知道了么。一换八你都做不了决定，那么你说，你一条命能换他全队弟兄？”

“明白了……”

“所以他不狠，只是做了道8减1等于几的算术题罢了，答案他非常肯定地选择了7。你跟他几条弟兄的命，还有他的任务相比，你死得微不足道。且不说他心里怎么想，会不会有愧疚，但他肯定会这样做。”蒙离脸上掠过一抹经久未见的微笑：只是你算错了答案罢了。

霍远扬听了几句没说话，此时插道：“不，他不会动手。”

铁旗官又不明白了，“为什么？”

“班长的意思是纯粹理xìng上的选择，可问题是咱们都是人，是人就有人xìng，如果他杀光了这批鬼子兵，你没受伤还能作战的话，他下得了手吗？会带上你一起走。”

“可是……班长说这是绝对错误的决定。”

“对，没错，这的确是个绝对错误的决定，可世上有几个人能完全象个机器一样不为感情所左右？包括……”霍远扬轻笑着朝身边撇撇下巴：蒙离这等理xìng到了极至的人也有人xìng缺口呢，上次不就因为那个缺口差点害死了他自个？

原新编7连是人就知道白少鱼是蒙离的软肋，白少鱼是他在这世上的所有。可这世上只有白少鱼才知道他心里除了自己，还有仇恨。

蒙离在眺望路两边没看他们，但岂能不知是在说自己，嘴角扯扯露出点温馨的微笑，眼前的公路上幻出一个美丽的白衣天使向这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