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贼喊捉贼（3）
发现是自己人的原因倒是挺简单的：

两边队员手中明明端着步枪，蹭开保险就可以冲对方搂火，为什么才一开始动手就将步枪给砸向对方？这倒不难解释：但凡宪兵或者是后勤辎重部队的士兵就算要开枪打人，突然看见敌人怎么把枪给扔了？那还不是下意识一愣？就这么一愣的工夫，自己手枪也就拔出来了。

不用步枪当然是为怕有枪声。既然是rì本兵，又身处占领区的后方，有枪声怕什么？正好被人听见赶过来支援，只有大地军才怕被人发现不是？双方想的都是同一个心思，战术动作也都是扔步枪用手枪，这不怪了？那么解释起来也挺简单的：这个占领区，应该称呼为沦陷区。

手枪已经拔出来了，条件反shè拔枪就打，这倒不难，平时多练练就可以了。但是，一边是宪兵，一边是辎重兵，都不是一线部队上作战经验丰富的战斗步兵，谁能在立时发现不对后，同时就硬生生压住了自己拔枪就shè的食指没有开枪？就算是一线上的战斗步兵，也是一见不对开枪就shè吧，谁不是先保住自个小命再说：这比练成条件反shè更难，门面兵没这战斗素质。

更明显的问题：两边就连二等兵也全都佩有自卫手枪？大川健良和霍远扬的南部手枪都别在腰间枪套里，为什么不用而去拔藏在背后的？而且，两边一共十五个人，其中十三人手中居然全是大地军制式的武式－88，还全上好了消音器。

更怪异的问题：那个大地军俘虏抱住的原木桩裂成了两片，手上抱着挺大地军制式的仿捷克ZB式轻机枪，原本该插弹匣的进弹口上挂着条弹链，不是有特权的特战部队又怎么敢改装制式枪械？两个一勾食指就能让对方小队死伤惨重的机枪手都没开枪，端着机枪大眼瞪小眼的互指。

蒙离是要去新竹，大川健良则以为这个宪兵罗罗嗦嗦的没事找事，是怀疑自己什么，想干脆先发制人宰了这几个烦人家伙再说。两边人都是想的同一个心思，都认为自己是以有备打无备，而对方只是战斗素质糟之糕乎的门面兵，肯定一把拿下，这些个巧合撞在一块，得，要不是两边小队的人都已身经百战，经验足反应快，差点没都冤枉死光。

大川健良咧嘴乐道：“陆军第1集团军第2师第6步兵旅，特遣突击队。”

不用演戏了，蒙离也就收起了没必要的表情，“海军陆战队7旅21团，团直属侦察班。”

这两句话，两人说的都是汉语。

“哦，原来是割头队。”

“是的。孤独军刀？”

“是。我是队长周健良，不过我的弟兄们喜欢叫我周没良。”周健良嘿嘿狞笑，捡起地上军帽掸了掸戴在头上，三角眼里满是凶光，“因为我宰人时的样子看起来很没有良心。你们……”打量几人一眼，看着也就蒙离年纪最小，“你就是那个点燃了这场战争导火索的队长？”

蒙离还没答话，霍远扬冷冷道：“你弟兄们叫得不错，的确是周没良。”

怎么？难道你还记着我刚才差点杀了你？你刚才不也差点将我的头砍下来了？干了，还真是割头队，动手就要人脑袋！周健良眼见神sè不善，怔道：“怎么？”

霍远扬脸上满是鄙夷，“前年河北大旱，半个河北都饿殍遍野，饥民只是求朝廷赈济点口粮，朝廷不赈济不说，还不准老百姓出门讨饭，才激得乱党有机会鼓动起民变。”

“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第六步兵旅够厉害的，一夜之间，六个民变领袖被暗杀，才得以镇压没了指挥的暴民。第6步兵旅特遣突击队：孤独军刀。好威风的字号。”

周健良脸sè渐渐变得yīn暗，半闭的眼睛里jīng芒大盛。

霍远扬嗤声冷笑，“怎么？想告到廷卫军哪儿我对朝廷不满？告去吧，你问问前年十室九空的全河北人，谁又对朝廷满意了？”

周健良脸上神sè一松，眼里满是痛惜，“听你口音，你是河北石家庄人？我只能说：身处乱世，命不由己。人在军中，军令如山。第六步兵旅的确是镇压了那场暴动，但我想告诉你：我，包括我们旅长、师长在内，没谁想杀那些因为饥饿才拿起锄头对抗第六步兵旅的农民，可是皇上和恭亲王一纸军令压在雷军长头上，我们有什么办法？要雷师长兵变不成？那几个人也是我们突击队杀的，可我不内疚，只有无奈。因为当时被共和党组织起来的暴民有十余万之众，几支朝廷正规军都被他们打败了，那我们整个第二师才被调去。你试想一下，那些个地方上的杂牌守备军能跟第二师相提并论？结果肯定是那些暴民全死光。雷师长没有一味杀戮，只是命令我们暗杀了几个为首的，没了指挥的暴民很快就被击溃了，死伤才不过千人而已。我是杀了那几个人，可是你想想，十几万人与几个人相比，你选择什么？要不是雷师长多次上书朝廷请命不杀为宜，当地情况的确是饿得已经开始吃死尸了，只要朝廷不开杀戒，她宁愿以她的军功相换，否则恐怕还要死上万人。这些你都知道么？”

霍远扬讥笑之sè不改，“很好的辩解。军令如山？杀少数人换取多数人能活？不愧是天下第一军的特战兵哪，口才也不错。”

“同是大地朝同宗同血的同胞，当我必须开枪时我是怎么想的，你能想象得到么？你又能明白那种痛苦么？我当兵十年，那是唯一的一次开枪时手在发抖，你又知道么？”周健良收起哀sè长舒口气，朗声道：“如果你认为我有罪，就祈祷我跟鬼子同归于尽吧。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会祈祷我好好活着，为大地朝杀光最后一个侵略者再一跤摔死。原来我们突击队的代号是军刀，自从那次任务后就改成了孤独军刀，因为我们觉得，跟绝大多数手上没沾染上同胞们血的弟兄们比起来，我们已经不是一类人了，所以才孤独……小兄弟，我只能羡慕你，那道命令没压到你头上……你也很幸福，才上到战场就是打rì本鬼子，不是……自己同胞……”

霍远扬心下一激灵：如果有这样一道命令压到我头上，我又能怎么办？

“哎，蒙队长，你的代号是什么？下次见面好称呼，也省了队长队长的叫得生分。”

蒙离不明白，“什么代号？”

“嗯~~这么说吧，看你们出现在这儿，任务肯定也是不轻，有点特战的意思吧，最好互相起个代号，行动时方便称呼点。我的代号是军刀，你还没有？”

蒙离摇摇头，“没有。请问长官，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什么意思？”周健良的意识本能地jǐng戒一下，转念便已明白，“你一听说我是去新竹机场的就翻了脸，我们……应该没有重复。”凑过蒙离耳边笑道：“桃园战场上的炮火太猛了，我车上不是炮弹，是炸弹，明白？”

“明白。长官”

“咱们已经切磋过了身手，下次有机会，不并肩作战也要并肩灌点黄汤！好了，你我都有任务在身，走了！”周健良摆摆手，身后的队员已向车上走去，眼角瞟见蒙离冲他手上险些杀了霍远扬的那把三棱锥形刀瞧了眼，笑道：“有兴趣就拿去玩吧。”扬手抛了过去。

蒙离抬手轻松地接在手里，“长官自己呢？”

周健良左手往下一甩，又一把三棱锥形刀从袖管里滑了出来，刚好一把接在手里，难怪刚才毫无征兆的手上凭空就多了把刀。“这玩意多的是，还有好几把存货呢。走了！”

铁旗官老远喊了一声，“周队长，谢了！”他倒是真心感谢，无论别人是不是误会，是不是差点就杀了霍远扬，出发点是好的，至少是为救他这个战俘才动手。

周健良愣了愣，苦笑着摇头道：“别客气，不用谢，真的。”

蒙离道：“再见长官，祝你们成功。为大地而战！”

“为大地而战！再见。”周健良转身就上了车。车轮才一转动，那巨孙子德行的司机就说道：“这帮小子才出道几个月呢，字号倒象是比咱们还响，专割人头？嘿，真会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