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气壮山河（2）
第二章：气壮山河（2）
细窄的山间小路上，全团官兵夹道敬礼，齐齐举起右手让他们的团长从中间缓缓向前沿阵地步去，用崇敬的目光给他们团长擂响无声的战鼓。他们的团长是很年轻，甚至还不如某些新兵的年纪大，但勇气却不比任何一个士兵小，他首先是敢跟鬼子刺刀见红的士兵，然后才是团长！
长长一条山路上，熊无疾的右手一直没有放下，在给全团官兵还礼，更确切的意思是：我生，大地人。我死，大地魂。你们，亦我！
还在指挥所的宫琳如花娇颜上没一丝担心，却全是幸福：你就是那个值得人去爱的大地英雄！“通信兵，接通所有喇叭到团部，越多越好，音量越大越好！”
熊无疾伸手接过缰绳，奇道：“我说那帮家伙都在假惺惺表积极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呢，黑云怎会被你老老实实牵来？”
叶科差点被黑云整散了骨架，忍着难受强笑道：“我不比他们都聪明？这不是抓住了最能表现的机会？你瞧我都给你当马弁了……”眨眨眼，叶科神情郑重地沉声道：“老熊，团弟兄们的灵魂，还有你的命，都带回来！”
熊无疾嘿嘿轻笑，腾身跳上马背。黑云一觉他上马立即就原地嘶叫着人立几下，前蹄在砂石地上哒哒有声，鼻子里噗噜噜的响声若闷雷。熊无疾拍拍黑云的脖子，俯身近马头前轻声笑道：“等不耐烦下山去拿咱自个儿的东西？还真没瞧得出来，小伙计还真有点战马的心理素质呢。咱们走。”两腿轻夹，黑云踩着碎步跨过战壕，朝山下走去。
山上枪声停止，再无一人开枪。新兵们再傻也知道团长是要去拿回他们丢失的脸面和士气，如果他们再继续毫无意义的泄愤式shè击，只能更让rì军耻笑，让rì本兵以为大地军只有躲在工事里放枪的勇气，反而士气大增，团长所为也再无意义。
崛北龙一也没有再骂阵，既然不开枪了也没再跑动而停留在原地，平侧着马刀在马腹上有节奏的轻轻拍动，紧紧盯着那个往山下走来的骑兵。
“我们是英勇的海军陆战队，我们是横行于陆地的鲨中之王……”
满山的喇叭突然响起清丽的女声，唱响了海军陆战队的战歌。
熊无疾回头看了眼半山间的指挥所位置，又看了眼插在快到山顶皑皑白雪中的海军陆战队军旗，微笑的心道：对，我们是海军陆战队！轻催黑云，直向山脚下那个rì军少佐迎去。
我们是英勇的海军陆战队
我们是横行于陆地的鲨中之王
下海能降龙
陆上能伏虎
军中之军
钢中之钢！
我们是大地的热血儿郎！
刺刀拔出鞘
子弹压上膛
只等冲锋的号角吹响！
波涛中我们斩浪
海岸上我们抢滩
背水攻坚
敌寇胆丧！
军旗指处
势不可挡！
海军陆战队的枪
永远向前方！
哈！杀……！！！
黑sè的骑兵，黑sè的战马，黑sè的军装，唯一明亮的是骑兵头上大沿帽正中裎光发亮的钢制军徽，还有骑兵坚毅的眼睛。
拌在歌声中，一个大地皇朝的骑兵，赤手空拳向着手持马刀的rì本骑兵缓缓策马迎去。
单一的女声唱不出海军陆战队军歌的雄浑嘹亮，所以马上就有男声补充进来，一千多个男声同声补充进来唱响，石门山上响彻了大地皇朝海军陆战队的战歌，反复高歌，声震群山！他们的骑兵并不是孤身迎敌，他们全体将士都在跟他并肩应战！他们的骑兵并不是赤手空拳，他们的歌声就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木村新兵卫向旁侧头，轻声道：“命令后面部队，所有人都唱响拔刀队，声音要大，不准停！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大地军！”
“嗨！”
皇国之风与武士jīng神
自维新以来便消亡无踪
但在今天，rì本刀又将闪烁世下，多光荣！
命丧刀下是武士不分敌我的宿命！
有大和魂的男儿，要死就在这一刻
切莫落人后丢尽脸面
直到敌人全军覆没
我们一起前进、前进！
拔起武士刀、带着必死觉悟向前进！
木村新兵卫才转回头来就大吃一惊：“阁下怎么了！？”
鬼冢廉介盯着那个骑兵目不转睛，坐在马上的身子有点发颤，“木村君……还记得一年多前的事吗。你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吗。”
一年多前？那还是在新加坡，鬼冢阁下还是新加坡总督的时候？……木村新兵卫眨眨眼睛，脑中立即浮现出那幕终生不忘的场景……
……
‘哗啦’，一挺轻机枪从装甲车后面抛了出来砸在路面上。“等等！”鬼冢廉介向后竖起拳头，装甲车后面已站出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rì军的枪哗的一下全指向两人，鬼冢廉介命令：“不要开火！”对着两个大地特工大喊：“丢掉武器过来，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两个人影摇晃着互相搀扶，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好象并没有听见鬼冢廉介的喊话，两枝步枪上着明晃晃的刺刀，紧紧抓在手中。
鬼冢廉介又喊了一次，“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两个人影有反应了，不过没有放下……而是举起枪一声厉吼：“杀！！！……”
鬼冢廉介震惊，这辈子没见过、也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冲锋：
两个站都站不稳的人，互相搀扶着对方，端着上了刺刀空无一弹的步枪，向着两百多个武装到了牙齿的大和帝国步兵发起了冲锋……
路上留下了一串歪歪斜斜血染的脚印，那血从他们那炸得稀烂的腿上流下来，象一排跳动的生命音符留在了他们身后。两人冲锋的速度，还不如一个人走路走得快，根本就是拖着伤腿在一步一步的蹭。一个人无力的倒下，另一个人马上把他拉起来，继续向着死亡冲锋……
我们是英勇的海军陆战队
我们是横行于陆地的鲨中之王
下海能降龙
陆上能伏虎！
军中之军
钢中之钢！
我们是大地的热血儿郎！
刺刀拔出鞘
子弹压上膛
只等冲锋的号角吹响！
波涛中我们斩浪
海岸上我们抢滩
背水攻坚
敌寇胆丧！
军旗指处
势不可挡！
海军陆战队的枪
永远向前方！
哈！杀……！！！
……
一首气魄雄壮的军歌被区区两个走都快走不动的人唱出来，却好比千军万马一般洪亮。两人一遍一遍的唱，声音越来越洪亮，气势越来越雄壮，歌声震耳yù聋，直冲云宵……
一段上百米的路，两人足足冲了五分钟，刺刀雪亮的刀尖离鬼冢廉介已不到十米。鬼冢廉介神sè肃穆，摘下军帽，弯下腰向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开~火。”
‘砰砰砰砰……’两百多枝枪一起喷出了枪口焰。
两个大地特工身上被打穿了无数个洞，血箭从伤口里飙得老高，缓缓地仰面栽倒……
……
“是的阁下，我记得……”木村新兵卫重重吐出口粗气，“还是这首海军陆战队的军歌，这个场景……也很熟悉。”
“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那两个特工会唱出大地朝海军陆战队军歌，这是无端的暴露身份。”鬼冢廉介的眼睛shè出木村新兵卫已有一年多未见的暴戾，“现在有点明白了，那两个特工根本就不是专业特工，他们就是普通的海军陆战队员！一个普通士兵有这样的胆sè，这位中校团长也有！大地朝的海军陆战队吗，都是些什么人呢……”
熊无疾距崛北龙一已不到二十米，双方都已可以数清对方马匹的鬃毛有多少根。
支那人还真有胆大之人，敢单人匹马走下山来已经值得不被称做支那人了。崛北龙一微笑着竖起马刀在面孔正中，平侧刀身，头往下重重点下，行了一个骑兵礼。
熊无疾神情平淡，双手控缰，不卑不亢的点头，稍滞再抬起，算是回礼。如果残暴的rì本兵都能保持着这点虚伪的礼仪，大地皇朝的军人更不是莽夫。
两匹马继续接近，马鼻已经交错。
崛北龙一马头不动，熊无疾正往右边错位过去，两人横向宽度仅一米。就在熊无疾的身子快要错过崛北龙一时，崛北龙一手中直立的马刀突然横摆，手臂弯曲，刀背都快贴到了自己的左耳，保持了一个横砍的姿势不动。意思很明白：如果你再继续往前走，我马刀一挥就会砍掉你的头，如果你不再继续往前走，你又有脸回去吗。
山上的歌声刹那间停滞，马上又接着唱得更雄壮，大地军唱得声嘶力竭，给他们的骑兵壮行，那根本已经不是在唱，是在吼叫，那是平时喊歌时不能比的高昂雄浑。
宫琳的心跳得象擂鼓，歌声没有停，唱得声音沙哑也还在继续唱，心里却在哀求：停下吧，我不怪你！全团弟兄都没人会怪你！但是你若真停下了，你还算是个大地皇朝海军陆战队员么？不！别停下，继续走，就算死也要继续向前走！因为你是大地英雄！继续向前……
熊无疾眼角也没有侧一下，仿佛没看见这把明晃晃的马刀，这把只要错过这骑兵少佐身子、一刀便会砍向后颈的马刀。他听不见宫琳的心声，但也没有停，下到这山下就不能空手回去，要带着团战死弟兄们的灵魂和尊严回去，除非头颅被砍掉！
于是，熊无疾没有制止黑云的脚步，仍然端坐在马鞍上坐如铜钟的继续前进。黑云不会说话，但它能感应到主人的jīng神，这山上山下周遭气氛的凝重，它是黑云，草原上最骄傲的黑云。于是，黑云也是高高昂起头颅，迈着如礼仪骑兵马一般的碎点步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