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气壮山河（1）
鬼冢旅团光掩埋尸体就花了三天，然后将足有上万平方米的草地全部浇上柴油烧了一整天，再把地皮翻过来覆盖才总算是没了那种能熏死人的恶臭。

熊无疾这几天就一直忙于战前准备，连眼皮也没时间阖上。平时看似最悠闲，真要到了动真格的时候，没人能替他分劳，多做一分努力就少死一个兄弟。

除外围地区新编7连跟rì军搜索队少数几次交火以外，双方都没有大规模动作，互相间的损失也不大。

紧张的时间在平静中渡过了五天，鬼冢旅团终于在第六天上午十点有了动作。

三个营长都集中在指挥所内没有进驻到各自的阵地，因为rì军向前推进的兵力还不足百人，不需要他们进到阵地准备大干。

近百骑着高头大马的rì军以鬼冢廉介为首，策马前进到离原京观堆积地点前老远就已缓缓停下，呈一线排开，这里距大地军克难关前沿三千五百米左右，没有火炮，任何枪支也够不着他们，而身后一公里处就是黑压压一片的大部队。

熊无疾等正在奇怪鬼冢要干什么，摆这架势是叫他们派人下去谈判不成？就见鬼冢廉介身旁队列蹿出5骑，当先一人是个骑着匹白马的骑兵少佐，跑出五百余米，把手中一条近3米长的棍子哗地横向挥动几下，一面旗帜迎风展开。

骑兵少佐斜举旗帜左右挥舞着又往前跑了几百米，让山上的大地守军看清点那是什么旗帜，离了前沿近两公里远才唰的把旗头钢尖朝下倒插进土里。骑兵少佐策马围着倒伏的旗面绕了两圈停下，马尾一扬，几陀马屎噗噗掉在旗角。

“刁你老母！”

“rì你姆妈个X叻！”

山南海北的叫骂响彻克难关战壕，除了台湾本地方言外。因为新兵们都不明白这些老兵怎么回事就突然间暴怒，一个个的紧抓起步枪就要向山下冲去的势头，他们只是看见那面旗帜好象黄蓝相间，回头看看插在石门山主峰上高高飘扬的团旗：这么象，难道是我们海军陆战队的军旗？

那正是大地皇朝海军陆战队的军旗。

金黄sè边，绘着蓝sè的海面中腾起一条左爪持盾，右爪持矛的蓝sè巨龙的军旗！

军旗是什么？军旗是一支军队的生命，是一支军队的尊严，是一支军队的灵魂！人没了也不能没了军旗！！！

天天向着军旗行礼，天天看着升旗降旗，老兵们就算不用望远镜也知道那面旗帜是什么，更何况用屁股想也知道，现在鬼子兵最能用来侮辱自己的是什么！

熊无疾的脸被望远镜遮了大半，只见两腮边的肌肉不停抽搐。

21团的头头脑脑们都在指挥所里眼睛发红，连宫琳也银牙紧咬。

廖大鹰脸上阵青阵红地冲进指挥所，“报告营长：我二连全体官兵请命下山去宰了那鬼子！”

叶科还不及答话，熊无疾已是淡淡道：“不准。回去你的岗位。”

“团长！鬼子正在拿巴掌抽我们的脸！”

熊无疾放在望远镜，回过头的脸上那双眼睛跟所有人一样赤红，可声音还是很平淡，“不准。回去你的岗位，坚守阵地。”

“团长啊！”

“你要抗命？”

廖大鹰不敢再说什么，厚实的胸膛一起一伏，望着叶科不说话。

叶科也不能说什么，不是因为团长都下命令不准了，而是因为他不能这么做：鬼子的火炮就架在队列后面，离开了炮击掩体，弟兄们有多少死多少！“服从命令，坚守阵地。”

“是……”

盯着那失望而无奈的背影，叶科道：“难道咱们就这样看着？”

熊无疾缓慢地摇摇头，“你有什么好办法？这应该是团的团旗……咱们用尸体打击鬼子的士气，鬼冢马上还我一耳光……由着他们叫吧，叫够了就不叫了……”

无论是大地军还是rì军，东方军队都有一个传统：在战事不利，被全面包围突围无望时，首先毁掉军旗再跟敌人拼命，宁死不让军旗落入敌手。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旗头钢尖下系着三条金sè飘缕，一条是连级，二条是营级，这三条飘缕就是团级军旗，和21团的军旗一模一样。战报上写明了以鬼冢旅团为主力，在桃园战场上配合佐久间师团一部重创海军陆战队8旅，其中团全团官兵，包括团长在内全员殉国，没想到军旗没能来得及毁掉。

见久久没有动静，崛北龙一更是胆大，抽出马刀策马前冲，一直冲到克难关最前沿一公里处来回沿线跑动，大声喊道：“你们支那人不是说生死事小，面子事大吗？你们的面子就在这里，来拿回去啊？”

山上又是一阵叫骂，砰砰砰的开枪shè击，子弹够不着shè程掉落在地。没有熊无庸这样的特极shè手，狙击步枪也难打中这不停移动的鬼子少佐。

崛北龙一哈哈大笑，刀尖直指山上骂阵声更大，“我连手枪都没带，你们就只敢躲在山上用步枪打我吗？你们不是很英勇吗，下来啊？听说过一句话吗？子弹是懦夫，刺刀是好汉！”跟在后面的四个骑兵前前后后拉了一长条，跑在最前的一个骑兵跳下马，拉开裤子直往军旗上滋了泡尿！

山上骂声更大，连入伍才几个月的新兵都受不了这侮辱，才跳出战壕，马上又被气炸了肺的班排长们给强摁下去。

熊无疾脸sè铁青，回身几步把望远镜丢在沙盘桌上，手上就开始去解防弹衣，在其他人惊愕的神sè中缓缓轻道：“从现在开始，我的指挥权由卢副团长暂代。”

宫琳压制着心跳，平静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熊无疾将防弹衣脱下放在桌子一角，淡淡道：“去拿回来。”

“火炮会将你轰碎。”

“他们不会，否则就不是几个骑兵用马刀吓唬人了。鬼冢输了一招，现在的用意是打击我军士气，不是只杀了我一个人就算数。”熊无疾又解开了武装带，拉出手枪套放在桌上。

“你想就这样下山去？”

“如果我穿了防弹衣带了枪，鬼冢就有理由开枪了。”

“这是个人英雄主义，不是军人所为。”

“我还没活够，但如果现实情况必须要我去逞英雄，我就去逞。”

宫琳站过一边不再说什么。他要去拿的不光是一面军旗，而是士气。rì军都已经这样侮辱大地军军旗了，在冲大地军军人脸上撒尿了，他再不做理会，军心士气何在。他是她所中意的人，但他们都是军人，这是战场，而他更是一团之长。如果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换回那面军旗，他就必须去。

胡不为和秦龙拦在身前，齐齐沉声道：“团长，你说过各级军官都有自己的岗位，我去！”

换上身全套黑sè军常服，熊无疾徐徐系好武装带，笑着推开两人，道：“八十来个骑马上的，差不多都是整个旅团的高、中级军官全部都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摆着让咱阅兵的。甚至鬼冢阁下一位少将都亲临敌前了，我这中校再不下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这里最大的军官是我，只能是我去。再说了，敌人都是骑兵，你们要是走着下去，岂不大失自个气势，大助鬼子威风？你们谁又敢保证黑云不尥你们蹶子？”

两人也说不出什么，海军陆战队不是陆军，就算是陆军也不是骑兵。海军陆战队在水里在陆地都是jīng兵猛将，可惟独在马背上不是，天天要征服的是海浪，谁又天天去征服烈马？就算是白老虎还在团部也不行，他步战是高手，骑术？好象他没说过自己会。全团恐怕也就熊无疾、无庸、察木台这3个蒙古籍贯的官兵会骑术，无庸已外出执行不知是什么任务，察木台受伤未愈，除了熊无疾没人会骑术。

何况，现在全团也只有一匹马，熊无疾的私人坐骑：xìng烈无匹的黑云。

再抬眼一看又挡在身前的人，熊无疾笑道：“难不成……卢大斯文人也想跟我抢风头？”

“至少那鬼子少佐还有把马刀。”卢智刚解下腰间指挥长剑递过，“带着，总比空手好。”

“知道为什么在观音滩时，那把伸缩式指挥剑砍断了我都一直没再配这玩意？因为这玩意不过是个权力象征，装饰品罢了，真上了战场近战哪有手枪好使。老虎不比任何人都会使用武器？你看老虎就不喜欢使这轻飘飘的玩意。何况直剑碰上弯刀一砍就断，没的让鬼子笑我大地朝冶金技术也不如他们。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熊无疾笑着笑着就恢复了正sè，抓起剑往卢智刚胸前一贴，力重千钧地低吼：“鬼冢不是要瞧瞧咱们的胆子有多大么，就让他看看大地军人的本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