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京观（3）
“是~！”众人也不做声了，现在是战时，一切以消灭敌人，保存自己为重。

“现在，宫参谋。”

“到！”

“抓紧时间调整弟兄们的思想状态，限你……”熊无疾想了想，又够到炮兵测距仪前盯着鬼冢旅团好一会，回头道：“都在扎营埋尸，等埋完尸体再清除掉那些尸臭味怎么也得几天。其间他们还要再鼓舞一番士气，侦察我军部署，休息恢复体力，调整作战战术，这怎么着也得一个星期。电台兼听你先交给别人，限你三天内，将全团官兵的思想状态调整到最佳的临战状态，不可太过轻敌，更不能畏敌，尺度你自己把握。”

“是！”

“当然，这期间的情报工作你也不能放松，要再出什么差错，责任书你自己上交。”

“是！”

“1、2、3营长。”

“到~！”

“听宫参谋指派，全力配合完成这项工作，你们本身的工作当然也不能放松，三个营轮流换守战壕防止鬼冢夜袭。要出差错，一人九天，自个蹲。”

“是~！”

“卢智刚。”

“到！”

“可以通电源了。另外通知老虎：要是休息够了，开始干活吧，尽力不让一个鬼子、一颗子弹再到达鬼冢手里！”

“是！”

“尚天蓝。”

“到！”

“在迎战前这段时间，新编7连负责石门山外围的jǐng戒，绝不准rì军搜索队靠近侦察我军部署。澳山上放一个班，rì军要侦察随他们侦察，只监视不交火，报告回监视情况就算完成任务。”

“是！”

“聂落雁。”

“到！”时任团直属装甲排排长应声上前，不过这装甲排排长怎么看怎么是个小姑娘，两条大麻花辫子，jīng致的五官，再加那白皙的皮肤扎在一堆黑如煤炭的海军陆战队官兵中更是白得晃眼，让人觉得怪怪的就是。但熊无疾明说了，他不看年纪不看资历不看后台，只看能力，谁有本事将那四辆两栖装甲冲锋车玩得有她那么利索，马上就是装甲排的排长。

“你的装甲车就位没有。”

“报告代团长：已经隐蔽就位！”

“不要再动，鬼子的侦察兵踩到你车顶上也不准动，权当自个儿是废铁。真被发现了，你排拼掉任何代价也不能放跑一个鬼子兵的活口回去，包括你的命！你现在就去阵地上看守装甲车不得离开，等我命令！”

“是！”聂落雁在回答这声是的这一刻，没人觉得这是个小姑娘，而是个合格的军人，是个能跟这批老爷们一样生死无惧的大地军战士。

“都回去自个岗位吧，解散。宫参谋，你等一下。”等人走光了，熊无疾讷讷道：“刚才……这个……”

宫琳笑了笑，笑得如这四月chūn季的暖风一样和煦，“知道么，你除了脑袋聪明点外，还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

熊无疾宽心地微笑，“什么地方？”

宫琳和煦的chūn风中更加上丝温柔，“你不需要知道。”

二人相视而笑，情意尽在无需言语的双眸中。

“新竹机场的航拍照片在不在身上？”

“在呢。”宫琳打开公文包拿出那几张照片递过。

“咱们去找蒙离。”

“现在就命令他们出发？”

“既然鬼冢已经动了，那就是说战斗机和轰炸机也已快抵达机场了，还有几十公里的丛林要穿越，早点出发吧。”

“可是……我觉得，情报还不算充足，这样贸然前去，有什么突发qing况不可预料。”

熊无疾斩钉截铁道：“难道你忘了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自个就是侦察兵，还要等谁的情报！”

说话间已到侦察班宿地，熊无疾才一推门就听蒙离高叫立正，“稍息。无庸呢？”

“报告团长：还在3营的shè击训练场地。”

“嗯。李文新，去叫他回来。”

不多时熊无庸已匆匆赶回，蒙离叫道：“团直属侦察班全员七人，实到七人，全员到齐！请团长下达作战指令！”

熊无疾一乐，扯过个两个马扎跟宫琳坐下，“不用都站这么僵硬，过来围转坐下。……你们知道我要下达作战指令？”

蒙离道：“知道。新竹机场。”

熊无庸开始脸sè发绿，心下叫苦：真去干这么大的买卖？

熊无疾奇道：“我透过口风么？”

“没有。宫参谋对我们详细讲解过新竹机场的地形、兵力、飞机数量。如果作战指令下达，我们必须达到什么战果！”

熊无疾侧头愕道：“我还准备给他们个惊喜来着，你先给泄了个彻底通透的密？”

宫琳笑道：“你那叫惊喜？是请他们去赴宴不成？早一天了解情况早一分成功把握，未雨绸缪，跟你学的。何况我也不算泄密，我只是向他们讲解一点情况而已，并没有说一定要他们去端掉机场。”

“也对哪。”熊无疾回过头问道：“你们能确定非是你们去不可？”

霍远扬站起立正，昂声道：“21团除了我们，没人能完成这个任务！”

“哈，有自信，很好。”熊无疾对向众人道：“你们呢？”

李文新等纷纷道：“报告团长：打掉几架飞机不会比割鬼子大佐的人头更难！”

铁旗官一早才见rì军开拔过来就开始擦枪，连几根备用枪身管都擦了个能跟钻石比比光泽度的地步，熊无疾进来后除了立正就没放下过他那挺宝贝轻机枪。打仗？怕？就是喜欢干这事儿子呢。将手上的枪栓拉得咔哒咔哒响的直乐道：“还没打过战斗机呢，听说鬼子的零式战机外壳还是木头做的，机枪口径才7.7，还没几架装了航炮，就等着干他几架下来！”

熊无疾脸sè慢慢变得yīn沉，迟疑半晌才轻声道：“我想告诉你，这次你就不要去了。”

铁旗官呆若木鸡，好一会才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

“这次是长途奔袭，走得太远，你的身高又实在是太高，不能一路上都抬着你吧？”

难道要因为我的原因把弟兄们暴露在危险中吗？我不能……铁旗官黯然低下头去，“是，我明白了……”

蒙离不等熊无疾和宫琳想开口安慰两句，立时跳起身道：“报告团长：我有话说！”

“说。”

“请问团长是不是认为：铁旗官不再适合留在侦察班？”

侦察班全员一惊，震愕地盯着在熊无疾脸上。熊无庸跟铁旗官打闹已成习惯，私交甚嫡，更尤为震惊。

“这个……”熊无疾语塞。侦察班现在的任务越来越重，已不仅仅是侦察敌情，抓获俘虏这么简单。铁旗官的身高实在是太过打眼，他的确不再适合留在侦察班，打算命令他少执行两次任务，渐渐习惯点再调离。熊无疾自个就是老兵，又通晓心理，当兵的对老部队的感情又怎能不明白。割头队，这块三字招牌里铁旗官的功劳也不可抹灭，但也不能为他一个人就令全队冒险，也只能这样做了，尽力让铁旗官心里好过点。

“请问团长：如果战区司令部命令白营长调到其他部队，您怎么想？您会不会在一定时间内因为情绪起落而导致错误判断？即而21团的整体战斗力会不会有所下降？”

熊无疾长声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事关重大，其实你们都明白就成了。”

“报告团长：我谨代全班请求铁旗官跟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否则我无法保证能够完成！”

熊无疾眼中怒sè大盛，冷道：“你是在威胁我么？”

铁旗官轻轻拉了拉蒙离衣角，“算了班长，我不去了……”

蒙离表情一如既往的死板，声音倒挺大，“报告团长：如果不准铁旗官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影响有三：

一、我们情绪会有所起落，在非常情况下极有可能产生错误判断，在非常情况下这会杀死我们，任务也因此失败。

二、我们多次配合作战，整体默契已达无间，没有铁旗官这种体格，他这挺改装过的机枪没有其他人可以使用，所以其他机枪手达不到铁旗官这挺机枪的威力，就算临时调给我们一个机枪手也没他这样的默契，战斗力有所下降。我们兵力本来就少，万一撞上rì军大股部队，就算只是一个小队，没他这挺机枪我们也无生还把握。

三、铁旗官被调离侦察班，不知别人会怎么看他，会有无聊人说他不行，会有人说他拖后腿，被踢了出来。这对他心理是个致命打击，这对一个在战场上跟我们一样奋勇杀敌的人不公平！

报告完毕！”

见熊无疾久久沉思没有回答，宫琳轻声道：“蒙离说得有理，铁旗官有他明显的长处。”

“可他也有明显的短处。”熊无疾眼中的怒sè一直未减，“你要讲兄弟义气我不反对，但你怎么保证以后每次都不会让rì军起疑？”

“报告团长：我是班长，我首先会为战斗胜利负责，其次才是战友感情！我会为尽力掩饰他的短处，如果有什么不可逆转的变局，我不后悔我做出的决定！我们是兄弟！休戚与共，生死相随，一起上阵，并肩杀敌的兄弟！”蒙离神情依旧，可这话声里的感情去露无遗。

我们是兄弟！休戚与共，生死相随，一起上阵，并肩杀敌的兄弟！

每个人都在咀嚼这句话的意味，各自失神。熊无疾和宫琳在心里把这句话掰开揉碎再组合无数次，本应是文字的组合却幻出那些战死在异国他乡、连尸骨也无法返归故土弟兄们的面孔……我们是一起上阵并肩杀敌，却必须放弃他们，自己活下去……二人双眸互视，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意：铁旗官是不适合留在侦察班，可人就是人，在讲道理外还要讲个感情，哪怕明知道是不正确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