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毒火（3）
对霍远扬似的感情是因为他哥哥，霍远航用自己的命换给了自己、宫琳、白少虎三人逃生机会，有某种歉疚无时不在心里。对蒙离那更是怜惜，他那悲苦凄凉的一生，忠臣之后却从小忍受着非人折磨长大的噩梦，想起来就令人心里抽抽的。怀着这些个感情，顶着种种闲话和非议，不顾别人说白少鱼、白少虎、宫琳、修辟邪、杀猪的、艺术家、加熊无疾自个，这些人太偏心了，只给他们开小灶，呕心沥血的教导他们，培养他们，凭什么？

对熊无庸这个嫡亲堂弟是非打即骂，对他们却连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句，现在总算是看见点成绩了。欣慰的是现在终于可以看见这番苦心没有白费，他们各自的才能及专长都已有所展现，假以时rì都能独挡一面。遗憾的是霍远扬学得非常不错，是个优秀的将才，但却没有蒙离这种对战争的天赋，无论任何方面也是全无遗漏，蒙离是帅才。

“远扬，打仗就跟下棋一样，走一步至少要看得见后面的三步，高手在开局几步布局上便已知胜败。打仗打的是人，无论战争打到什么级别，打到什么地步，使用什么武器，都还是人跟人在较量。除了分析现实条件和客观因素外，还要分析人。你要知道了敌人在想什么，就能知道敌人下一步动作，你就能制他先机，采取相应措施牵着他鼻子走。就算以后科技进步了，发明出一种摁摁电钮能毁天灭地的武器，你只要想得出办法令敌人不敢摁电钮，那么那个武器就等于没有，就算敌人横下一条心要去摁，你只要抢先一步把那只要摁电钮的手指给剁了，那武器还是等于没有。就这点上蒙离就已经领会得挺好，他做到了两步，你才一步，还要再细心点，多想点。明白么。”

“是！老师！”霍远扬心悦诚服。蒙离的个人技战术能力不如自己，但战术理论远超己上。一个优秀的士兵要技战术出类拔萃，但一个优秀的军官就必须要战略战术运用得出类拔萃了，而熊无疾也是在真诚教导，更绝无贬低之意。

‘笃、笃’，宫琳轻敲虚掩的房门。“打扰到熊老师的课程么？”

“不，请进。”

宫琳将手上饭盒放在桌上，对霍蒙二人微笑道：“该吃午饭了。早上无庸打了几只野鸭，快去吧，要不就都被铁旗官那天吃星抢没了。”

熊无疾看看表，“还真没察觉一下就到饭点了，你们去吧。”

“是。二位老师。”二人礼毕出门。

打开饭盒，鱼汤的鲜美甜香扑鼻而来，熊无疾贪婪地长吸一口，奇道：“这可是淡水鱼的汤呢，你还有空去钓鱼？”

宫琳摘下军帽放在一旁，理了理头发笑道：“我办事效率高不行么，趁热喝吧。”

“你喝过了？”

“嗯。”

熊无疾拿筷子拨拉两下，从饭盒底挑起条才钢笔长的小鲫鱼，满面狐疑道：“这么小的鱼煮了一饭盒汤，你喝的什么？鱼鳞汤？”

“咱们现在还没困难到那份上吧？守着水库连条鱼都吃不着？”

“可这里是大坝的泄洪闸地带，鱼就算想不开也跳不上岸，咱们没鱼网也没时间去钓鱼，哪有鱼吃？”

宫琳笑嘻嘻地叹气，“行，我招了。你家熊二一枪打去，刚巧有只野鸭叼了条鱼还没来得及往下吞，结果不就连鸭带鱼都有了么。”

“骗人。狙击步枪打野鸭？恐怕连鸭毛都轰碎了。”

“不是狙击步枪，也不是宗式－98，用的是火铳，打的是很细小的铁砂霰弹，好象是前天看见个水库的渔民打野鸭很管用，一打一大片，他就死气白赖用缴获的些个战利品跟人换来的，改善伙食还真有点用。”

“一打一大片的霰弹？……唔，很好。”熊无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噢，也没什么，不成熟的一点概念，再说吧。”

“别说了，快喝吧，凉了就有腥味了。”

“不干。”

“嗯？”

熊无疾开始犯花痴，“咱俩一块喝……”

“你每天做的都是耗费脑力的工作，给你补充营养的，我不喝。”

“那我一个人喝得下？得，放着吧。”

“好吧，我找个饭盒来。”

“这有呢。”熊无疾拿起搪瓷茶缸倒掉里面的一点残茶，刚巧将一饭盒鱼汤分成两份，将饭盒推给了宫琳。

宫琳才拿起来想尝尝呢，觉得对面那家伙有点不对劲，抬眼一瞧，可不是嘛，那家伙象个几岁孩子闹着要吃棒棒糖结果挨了他妈一爆栗似的一脸悲哀相，“又怎么了？”

熊无疾盯着饭盒目不转睛，满眼都是期待与渴望兼大吃后悔药吃得痛不yù生的神情，流着口水道：“你那份……鱼在里面……”

宫琳极力压制住自己不知是想笑还是想赏这家伙一爆栗的冲动，“那咱俩换换就是了。”

熊无疾瞧着饭盒里的小鱼眉花眼笑，才喝口汤就不住口地赞道：“你比老罗煮得鲜多了，天才厨师呢！以后你就负责给我补充营养好了，反正我本来就有特餐权，别人也说不了闲话。”

“想骗我给你做饭？别美了。快喝吧，喝完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嗯？”熊无疾顿下饭盒，“别吊胃口了，是什么？”

宫琳意识到一时失言，不告诉熊无疾恐怕他还真喝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掏出几张照片递过去，“你催了几次的，今天早上侦察机总算是一路被高shè炮围着打给拍回来了，跟那批手枪一起送了过来。”

“新竹机场？好东西！”熊无疾汤也不喝了，把照片放在摊开的地图上仔细比对，又打开各项战报和情报一一查证，不时望向一边的沙盘，神情专注。

宫琳也不催了，熊无疾是团长，要为战胜敌人、为弟兄们的生命负责，而且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对于任何敌情都是一接到手就投入进去，可以不吃不睡，直到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宫琳将下巴搁上双掌交叠于桌上的手背，盯着熊无疾专注工作的眼中神彩奕奕：原来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忘我的投入到工作中时，这家伙平时是挺难看的，可现在却挺好看的……

良久，熊无疾解脱似的伸个懒腰靠在椅背闭上眼睛休息。

“天天催着要rì军机场的情报，要端掉它？”

“机场在新竹，哪这么容易就端掉。”

“你还会放它过不成？”

熊无疾疲累地喃喃道：“当然不，否则我天天催着要它的情报干什么。侦察机每天在咱们头上和桃园战场上晃悠，没事就直接用空中扫shè支援地面作战，台湾战区的空军损失太大又无力阻止，就算雷师长不下命令我也要端了它，怎会放过这恼人的苍蝇窝。”

“机场在新竹，现在老虎营离它最近。”

“老虎营不行，不适合这个任务，在还没有千锤百炼之前，丛林才是最适合他们的战场。”

“难不成你又盯上了侦察班？他们才几个人？不觉得这担子压在这几个小伙子身上太重了？”

“不。”

“你总算明白了。雷师长也是被rì军飞机sāo扰得不胜其烦，第六步兵旅又不是没有特战兵，她自然会派人去摧毁掉。”

熊无疾睁开眼睛，正sè道：“21团是一把刺刀，老虎营就是刀刃，侦察班就是刀尖，我不用他们用谁？”

“那你说不？”

熊无疾手指点了点桌上照片，反问道：“瞧瞧这机场里少了点什么？”

这照片宫琳仔细研究过几次了，“除了简易点，该有的设备都有了，不少。”

“海洋不是陆地，飞机转场没那么方便，而且海峡上空的空战一直没停过，所以飞机抵达台湾战区不大容易，这也是咱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一直还没有挨到空中打击的原因。”

宫琳再瞧了眼那几张航拍照片，轻点螓首，道：“明白了，只有几架九八直协侦察机，还没看见战斗机和轰炸机。”

“对，台湾战区的rì军只有这一个陆基航空兵临时机场，端是肯定要端掉的，但不是现在。否则台湾战区又不是一架飞机也没有了，派去把它跑道机库油库什么的炸上天不就省了心嘛。现在端了他们还是会修建，既然rì军飞机抵达得不容易，等这苍蝇窝里多几只苍蝇再一起端掉，不就能多清净几天嘛。所以我说不，是现在不去。雷师长应该也跟我考虑的一样，否则以她的才智怎会想不到。还有一点我也是现在才意识到，鬼冢迟迟不进的原因，还要加上这一条。”

“他要是打的攻坚战，等待空中火力支援。”

熊无疾突然一脸恼火地喃喃自语：“这小娘们太不厚道了，什么素质！惹火了老子把白老虎推去扛这活，整不着你也吓你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