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风声呼啸（3）
“三哥……”

熊伏狰睁开眼睛，手中的玛瑙念珠也停止了拨动，从盘腿坐着的软垫上站起，瞧着那个恭亲王府卫兵的尸体，叹道：“rì诵十万次他便能不堕轮回，受地狱之苦。”

“十万次？怎么可能！”

“心若诚，一次便成。”

熊伏霸瞧了眼站在远处jǐng戒的徐锋，知道熊伏狰念诵经文时没人敢打扰，便是徐锋这样的心腹也不敢，所以肯定他什么也没说。“刺客是rì本人。”

“哦。”熊伏狰眼皮也没抬一下。

“你不奇怪？”

“不，我很奇怪。”

“为什么？”

“知道我不赞成开战，为什么还要刺杀我？如果是刺杀你，我就不奇怪了。”

“没准……”熊伏霸耸耸肩，“认错人了？”

熊伏狰微笑道：“你这样认为？”

“当然不。”

“那么你的猜测呢。”

两王府的卫兵见这两人说话，又有谁敢站近偷听。熊伏霸瞧瞧左右环视一眼，凑到熊伏狰耳边轻声笑道：“是我派的。因为你主和，我主战。”

熊伏狰也笑了，摇摇头，道：“不是你。”

“哦？”

“因为我们是亲兄弟。”

两人脸上笑容一直不改，又站了一会，熊伏霸才说道：“好了，该回去该干嘛干嘛了。关于刺客的身份，你不想查清楚？”

“季紫衣会查的，就算他不尽力，你为了洗清自己嫌疑，也会极力督促他查案的，不是么。”

熊伏霸笑得露出一脸皱纹，“这么相信刺客不是我派的？”

熊伏狰瞧着这唯一亲兄弟的眼里全是温柔和真诚，“我相信。”

熊伏霸哈哈大笑地转身，“走了，明天军部衙门见。”径直向自己座车走去。车门才一砰的关上康路就已发动汽车向前驶去，嘴里不住口地称谢。熊伏霸舒服地靠在后座上，心里总感觉还是有点冤枉，“你小子又骗了徐锋一次，又是我掏腰包你耍威风。nǎinǎi的，我干嘛总当这冤大头？”

康路虽两眼不停在前后王府侍卫车队和左右街面上扫视，却也一点也没滞碍他嘴里连说带笑，“王爷宽心，徐锋这次可不敢再让王爷掏钱买帐单了，属下帮他查清了刺客的来历，他还好意思装傻再让王爷掏腰包？”

“鬼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想的什么勾当。我说~~你小子还真是够黑的哪？还以为要个一两桌是个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你打赌包层楼？敢情……你是打算将王府两百多侍卫全都弄去捞顿好吃的？就徐锋那两军饷，又跟我三哥学得正经得那叫一个份上的，绝不收任何冰炭孝敬，有钱上长酒包层楼？他还有老婆孩子呢，你是打算饿得他往后没力气跟你打架了是吧？摆明了是要我掏腰包招待你们这帮天吃星投胎的家伙！你这家伙……得，瞧在你们也辛苦了的份上，这冤大头我当了。”

小算盘没打过熊伏霸，康路也只得嘿嘿干笑。说笑归说笑，值此非常时刻，注意力一点也没敢放松四周jǐng惕。

熊伏狰目送熊伏霸走后也上了车，全被防弹钢板和防弹玻璃罩住的帝皇885型黑sè轿车里，也只有自己与徐锋两人，上车就说道：“今天在艇上的卫兵是多少人。”

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徐锋也从来不苟言笑，“回王爷话：是第3小队，11个人。”回话后没听见熊伏狰说话，抬眼在后视镜里一看，熊伏狰嘴唇嗡动地正在念诵经文，细听之下正是那篇《往生咒》，不由得心头一惊，再一细听果然念了11遍……

“你安排一下，事后好好抚恤他们家里。”话音刚落，熊伏狰明显感觉到行使得很平稳的车一震后继续往前开，睁开眼睛平静地轻道：“怎么？”

徐锋才在后视镜里撞上熊伏狰淡漠的视线就慌忙避开，“没……回王爷话：没什么，是属下一时走神，实在该死！”看看后面两边察觉有异紧跟上来的卫队小车，把倒车灯连连有节奏开关几下示意没事。

“徐锋……”

“在！王爷。”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王爷……”

“没外人在，不必拘于这点问答间的俗礼。”

“是！打王爷将属下从牢里放出来，还暗中纵容属下报了杀父之仇那天算起，14年零3个月又25天了。”

“你记得很清楚哪。”

“王爷的再造之恩属下不敢稍忘，只盼能为王爷粉身碎骨为报！”

熊伏狰眼里突然多少显出丝温情，“别说不吉利的话，别说呵……知道么，除了郡主，我没有子嗣，我就将你当是子侄在教导……这府里我谁也不在乎，可我最不想在人身后再去善待的，就是你的妻儿哪……”

徐锋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是……是……”

“你年底也就30岁了，这些年兵法读了那么多，也该出去放个外任的实权了。”

徐锋脸sè大变，“王爷，可是属下什么地方做错了？敬请王爷责罚就是！”

熊伏狰很疲累似的笑了笑，叹道：“我这里不是皇储潜邸，可没有机会能令你坐上皇卫军提督的位置。不趁年轻在军中多建点功业，打算一辈子做个王府侍卫队长么。我身去以后，你又何为？”

“原来王爷考虑的是这个……”徐锋松了口气，急道：“多谢王爷提拔之恩，属下也不求别的，能为王爷提镫缒马已是福份，不敢再求多大造化。其实……在王爷身边时间长了，换个人来接替属下，终究还是担心王爷安危，还请王爷见谅，收回成命。”

熊伏狰瞧瞧后视镜中徐锋涨红了的脸，情知这也的确是他肺腑之言，摇摇头在心下叹道：你xìng情太过耿直，现在朝局又越来越动荡，留在我身边总不是什么好事，反为你招祸，还是军中适合你一点。“这……再议吧。”

“谢王爷！”

熊伏狰沉吟了有半晌没声，突然问道：“你觉得，刺客是不是rì本人派的。”

事关重大，徐锋不敢乱说，静思了会才答道：“回王爷的话：属下不敢胡乱猜测，只是有几个疑点无法度透。”

“照说无妨。”

“就算刺客能知道王爷何时进宫，也不可能知道王爷何时出宫，必然早已潜伏在狙击地点等待，一早上就吃过的食物肯定不可能保留到现在还没被消化完。这么想，那些食物只能是刺客午后吃下的。可那些食物都不容易携带，而且芥末味那么大，极容易被人闻见，刺客怎敢如此大意。再有，刺客直到被守备码头的侍卫队发现目标再被击毙，绝对不止仅能开一枪的机会。干这谋刺亲王级重臣的事，无论成功与否都不可能逃脱，左右是个死，属下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多开几枪，说不定还能命中……噢，属下万不敢有诅咒王爷的意思！”

“无妨，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个直人，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继续说。”

“谢王爷！还有几点就是：王爷每次上下码头时，周围街道都会由廷卫军和侍卫队戒严，惟独没有注意到jǐng察局。刺客既然有本事潜入正对码头的jǐng察局里谋刺没被人发现，那么不可能想不到：应该在王爷下艇以后走上码头时再开枪，距离近点，又没有防弹玻璃的保护，这样成功xìng可大上不少。还有一点，12.7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体积太过庞大，一般要潜伏暗杀的狙击手，在城市内不会选择这种不容易携行的大口径，在当时开枪的距离上，7.92口径的狙击步枪打一般的防弹玻璃已经足够了。问题就是出在这里，防弹玻璃是皇卫军昨天才加厚的，属下都是刚刚才知道，可刺客怎么就会马上选择一枝这么大口径的枪，保证远距离还能穿透加厚过的防弹玻璃？难道是皇卫军里有人泄密？这绝不可能，历朝历代都没有皇卫军不忠于皇室的先例。rì本人得到这个情报不可能这么快，属下只能认为，只能是内部极有权势，或者是极有能力的人才能知道得这么快。”

熊伏狰稍一思索，淡漠的嘴角已挂上一丝难得的笑意，“还有么。”

“是！最奇怪的一点：属下查看开枪时的潜伏位置，再对照过小艇上中枪的弹孔弹道与王爷当时坐的位置，玻璃上的弹孔距离王爷足有两米。属下只能认为，这个刺客的枪法差到了极点，绝不可能一击命中。属下试想：既然派人行刺王爷这等级别的大地王侯，怎会派出个枪法差到如此地步的刺客？属下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都认为：这一枪并不是真要谋刺王爷。”

“有惊无险。也好，这是在提醒我，jǐng卫工作还有疏忽，需要加强了。”熊伏狰脸上的笑意更甚：这个老四……

“阿嚏……”另一条路上的熊伏霸重重打个喷嚏，怀疑是否因自个起了小气心思立马来了报应？管他nǎinǎi的，能省点是点！“我说啊，你小子还真得谢谢我老人家，派你回趟山东老家出公差，你却给捞了个小媳妇回来。你倒是公私两不耽误哪，这次车钱就甭指望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