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愚者 2.吸血鬼
教堂后山。黑暗中,一双鲜红的瞳孔显得格外诡异。有着血一般瞳孔的女人坐在山坡上甩动着垂腰银发,一边用下巴夹着手机,一边用钥匙链上的指甲刀修着指甲。
“你又在计划什么事,铃铛女。这种玩笑不好笑。”银发女人以一种极为暗哑的语调说道。
“我有必要骗你吗,谢尔菲德。我做过没有十足的把握的事么?我想那小子的下落,也只有你才感兴趣”电话另一边的铃铛女声音倒是清澈些,但是极为傲慢。
谢尔菲德看向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仔细回忆着六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幕。作为血族中阿萨麦特族第三代纯正血统的传人来说,她一千多年的生活里所经历的凶险实在是太多太多,尤其是从中世纪战场上血拼过来的她,眼前死过的人简直能组成一个国家。在这里发生过的那个场面,她没怎么放在心上,何况她的记忆力还不是很好。
她努力又想了想,一边叹息自己的记忆力,一边说:“我相信我看到的是被砍得奄奄一息的人和我开的一枪。我不想怀疑你,但我真的觉得那小子不可能活着。”
“你在质疑我的神灵术么?你的记忆力真的不是很好。”铃铛女信不信由你的一句话,让谢尔菲德不由怀疑自己起来。的确,作为有着神灵术的观测者,铃铛女的确有洞悉一切的本领。谢尔菲德一半真心希望这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另一半则努力思考着究竟怎么回事。
六年前就是这座废弃的教堂,挥舞着镰刀的恶灵,奄奄一息的孩子,还有燃烧的——腾蛇。
是她亲手开的枪,而且是血灵子弹,就算是造物主也未必承受得了的子弹,那个孩子,应该是必死无疑。
但是观测者们是造物主身边有着至高地位的卫士,他们遵守着对世间发生的事只负责观测不能随意干预的原则,铃铛女是不应该随便虚构故事的。
难道是腾蛇?
腾蛇,是晨星火之子路西菲尔为了让自己不朽,亲手用自己的翅膀赋予了他永生的火焰。那个不死之身,谁得到他就得到了永生。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人间,那一定是腾蛇不死的力量。这个想法使得冷血的她也不禁沸腾了起来。
“一个小孩子死活你就这么关心?是不是因为这孩子有对翅膀,或者有很多条尾巴啊。”谢尔菲德反唇相讥,铃铛女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其实你知道的比我清楚,当时在场的,不只有你和那个孩子。”
这句话更加让谢尔菲德火上浇油。那个孩子也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如果真的还活着,难道真的会与那种不死力量有关?
铃铛女感到谢尔菲德的焦躁,暗自得意地一笑。“也许会有更好玩的事情等着你呢。我当然不会干扰这种事情的结果,你知道这不是我的职责。晚些再联系我吧。我这边也忙得要命……”铃铛女一边说着,一边在滚烫的石板上翻了个身,用浴巾擦了擦后背上的汗水,然后闪着金黄sè的瞳仁,将洁白的双臂大字展开,贴回了石板之上。“700元的SPA套餐,还带包房过夜的。让我好好的享受这三个小时。”
“……但愿你别蒸到人间蒸发,你要是敢耍我回来再和你算账。”谢尔菲德挂了电话向教堂望去,“人类也好,观测者也好,血族也好,都是靠不住的家伙。”
山坡下的教堂里闪出点点亮光。
铃铛女伸着懒腰,惬意的翻滚着,许久她暗暗一笑,说道:“真是对不起你了谢尔菲德,忘了告诉你重要的妹妹已经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会相信我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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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个深深的噩梦,让江铭轩逐渐深陷下去。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手,强行在腿上掐拧下去,试图刺激自己,让自己清醒,但麻痹感阻挡了所有的痛楚。他将手缓缓伸向蜡烛,用自己微弱的意识勉强移动着手指掐向火苗。“必须中断元素们的连线,不然就真的没救了”,他脑海中只剩下了这句话。猛然,他眼前一片漆黑,再也找寻不到火苗的位置。
“尘封的记忆总是带着种种哀伤的。”一个银发的女人走了过来,微笑中却没能藏住她那对过于狭长的犬牙。她弯下腰,吹熄了蜡烛。火光消失的一瞬,一切涌入的影像瞬间都消失了。江铭轩的脑海中感受到的不再是记忆的片段,而是四周寒冷的空气。他猛坐了起来,双手合十作出了九个手势,心里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然后擦了擦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从被时间吞没的惊慌中渐渐恢复过来。一切就像是他刚刚强迫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那种只是自我暗示用的箴言还是别用太多的好。否则麻痹到死了自己都不知道。”她似乎微笑着,又似乎是在探寻着。
真的是他,应该是6年前那个少年的放大版。同样的剑眉,同样的似睡非睡的眼睛,同样挺括的鼻子,同样的无赖畏缩相。
江铭轩望着她,如果不看她的头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淡绿sè的运动上装,鹅黄sè的褶裙与棕红sè的长靴。可是看到她的脸时,让人不由得立即想起了“妖jīng”这个词。她的头发银亮得出奇,瞳孔发岀暗红sè的光,眼睛横长纵短,像是没睡醒,更像是轻蔑得不屑张开。淡红sè的嘴唇被犬牙紧压着,让人有一种她会笑着吃掉你的感觉。
她是偶尔路过,还是……
“你是谁?”江铭轩问道。
“我的样子很容易忘掉么?”
“没忘,我是说以后不会忘。今天不是万圣节,你这是cosplay谁呢?”
“我cos我,我是谢尔菲德·阿萨迈特,来自罗马尼亚。”谢尔菲德微笑着说道,笑容之中仍透出几分寒意。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像是确实是不记得自己了。
“我叫江铭轩,来自银河系的地球。”江铭轩跳下了桌子。
他真的没有资格说对方是妖怪。与对方相比,他一身睡衣在午夜游荡,还在废旧的教堂前做着奇怪的术式,更像是搭错神经。
究竟哪方才更加危险,谁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