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戒心
“手？”王基顺着刘越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肩上，苦笑一声：“那次突围太过凶险，虽然侥幸逃出来，可还是丢了一只胳膊。”然而虽是苦笑，可是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王基竟似已然变得豁达，举起左手笑道：“将军也不必担心，有一只手足矣。”

刘越呆呆看着王基举起的左手，看着王基脸上轻松的笑容，良久沉声道：“伯舆，是我对不住你。”

“将军说哪里话，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而且这次来投将军，还望将军不要嫌弃我这个废人呢。”王基微笑说道。

“伯舆你大好男儿，谁敢说你是废人！”刘越一声闷喝，再说道：“来了就不要走，我府中尚缺一个长史，伯舆你来当最是适合！”

王基闻言稍稍迟疑，他来固然是投奔刘越，可是长史一职太过重要，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不能胜任，可是别人怎么看待自己这个“残废”？半晌道：“将军，长史。。。”

“伯舆莫要多言，以你之才干足以胜任此职！”刘越打断王基说话，转过头再看向王廉，刘越目光中也是非常欣喜，看着王廉良久，刘越方才重重抱拳道：“王将军。”

“大司马。”王廉同样抱拳回礼。

“啊！没想到我却将你二人堵在门口说了半天话。”刘越恍然若觉，连忙侧身将二人向内让去。

“大司马请。”王氏叔侄同声道。

进了内里，自有仆人上前牵过二人身后的马匹。

刘越与二人步入堂中。分宾主而坐。

出乎王基地预料，但却正在王廉的预料之中，刘越虽然对于眼前王廉的出现很是高兴，可是却并没有像刚才对待王基时的那般热忱。想王基现在连刘越的大门都尚未踏进一步就已经升为了位高权重的大司马长史，那么对比之下，眼下刘越畅谈了良久却还是没有定下来王廉的职位，便是那么地相形见拙了。

良久。叙过了许多离别的话语，刘越终于这才道：“明日我便将领兵征讨牂柯。委屈王将军在我军中做个奋勇将军，等立功回朝之后二喜同告陛下，如何？”

虽然是个杂号将军，可是王廉却并没有什么不满，连忙起身，向刘越躬身拱手道：“尊大司马令。”

“王将军客气了。”刘越闻言一笑，却并不起身回礼。只道：“既如此，你叔侄便先下去洗漱休息，晚间我再设宴为你二人接风洗尘。”

亲自安顿下王氏叔侄，刘越却是回到了刚才地堂中。对于王基，刘越心中只有愧疚之情，当初在襄阳时刘越虽说是在王基逆境之时将他招揽麾下，可是日后王基对于刘越的帮忖却也不小，甚至在刘越一度被曹操废在许都时全靠着王基管理着他的那两千亲卒。不至于被曹操接着讨伐马超而赶净杀绝，可以说在刘越的心中他是已经打定了注意要让王基衣锦还乡，得一个封妻荫子的。可是到了现在，王基却是在他的决定中变成了残废。。。

而至于王廉，刘越对他的影响却并不好，固然王廉地将才刘越是承认的。可是，潜意识里的那一次在枣阳的闭门不纳不算，便是王廉的历来行径却也是足以引起刘越不满。当初刘表死后，虽然刘琮在荆州众人的蛊惑之下投降曹操，可是王廉倒向曹操的速度之快却也是非常惊人的；再然后，蝇池时王廉倒戈，虽然对刘越有利，可是刘越却已是将他归于了热心权势，趋炎附势，一心只向富贵之人。对于这样地王廉。刘越心中可以说是非常不耻的。以至于刚才说话时，刘越明知并不合适。却依旧没有让王廉入宫拜见天子，因为他心中隐约觉得，对于王廉这样的人，绝不应该随便的给他机会。。。

招过了管家，命他去请司马懿过来，顺便告诉他为晚间宴席作陪之事，虽然如今王基是大司马长史，而司马懿是军师将军并属前将军大司马府事，正是王基的上级，而至于王廉，更只是一个杂号将军，与二人更没有得比，但是好歹也是西行路上故人，一起喝一杯酒还是应该的。

时隔小半个时辰，司马懿便是来到了刘越如今地大司马府。刘越此时依旧还在堂中，见他进来，连忙向他说道：“仲达，我有一事问你。”

司马懿在来时路上早已经细细思索，此时闻而笑道：“主公可是为那王廉？”

刘越素知司马懿的智谋，早已是惊不起一点奇怪，只点头应道：“正是。”当下将自己对王廉的感觉从枣阳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刚才王廉入府，最后向司马懿问道：“仲达，你觉得我可做错了？”

司马懿闻言一笑，摆手道：“主公并做做错。王廉此人我早在蝇池之时便已看透，正与主公所说的相同。”

此言一出，刘越闻之既惊且喜，连忙道一声：“哦？怎么说？”

“此人有将才且有心机，为谋大事毫不畏避风险，非等闲人。”司马懿道：“主公不让他接触到陛下正是应该。此人毕竟有着救驾之功，若借机而上，日后不易收场，如今主公将他带去伐牂柯，一来也可助主公一臂之力，二来等主公回军之时也可转命他为太守，镇守牂柯。”

明升暗调，刘越闻言顿时心喜，对于此人自己杀之不仁，弃之无义，唯有如此方才得以令他不得为害，当下连忙点头应道：“就依仲达之言。”

及至晚间宴席，刘越、司马懿、邓艾、张松尽皆在座，但除了四人外，其余法正等人却又都一个不在。刘越口中只说此乃重逢之宴，何必多请他人，暗中却是不欲王廉接触法正等人，尽量使之孤立无援。

虽然这一席只喝得人人大醉，但第二日的出征却并未耽误，只有原本准备前来壮行的天子刘协却被司马懿悄悄地劝了下来。因为王基的职位，日后的刘协还是会不可避免的知道王氏叔侄的到来，但是能够不让王廉亲自接触到天子刘协，还是很有用处地。

。。。

大军出征，不日而到垫江城，此城依汉水而建，而整个巴郡之中也唯有此城未失。城中守将巴郡太守老将军严颜开城纳入众人，安排下大军，严颜引众人往城中临时府邸，及等稍坐，严颜便先向刘越拜道：“大司马，罪将丢失巴郡大半，特向大司马请罪。”

严颜此时已近七十，白发皓首拜在刘越身前，刘越如何好轻易受之？当下连忙起身上前搀扶，口中只道：“老将军休说此等话，如今巴郡遭孙刘两家荼毒，岂老将军一人之罪？”

此来时刘越与司马懿就根本没有准备治严颜罪地准备，一来此刻他们根基尚浅，益州众人还要多做拉拢，二来以当初刘璋暗弱，三面受敌，严颜虽有通天之能，也不能以一郡之地抵挡孙刘两家，以当初两家的气势如虹，此刻能够守住垫江已是不易。故此刘越此话虽有为严颜开脱之意，却也并不是完全不依事实。

严颜其实本就是三分请罪，七分做势，此时闻言也就顺势而起，“谢大司马。”严颜再道：“虽然大司马向陛下请圣旨破牂柯，但如今巴郡孙刘并立，不破巴郡便破不得牂柯，只不知大司马准备先破哪家之敌？”

严颜地话似乎有点夸大，毕竟牂柯虽然北连巴郡，可是也并不是只有巴郡这一条路，西边朱提，建宁二郡同样连接巴郡，由此二郡而入牂柯也未必不能够。

然而，刘越、司马懿以及严颜却都明了，这两个郡和在这之下兴古、云南以及更偏远的云南、永昌等郡此时都不是进兵的好地方，一来路途遥远，不但粮草难筹，而且进兵缓慢，时不我待。二来这些地方穷山恶水，蛮王林立，此时此刻刘越与司马懿想着安抚还来不及，如何会自找烦恼？

刘越来时已然对此问题思索良久，正如此刻的垫江城依靠汉水得以抵挡孙刘大军。巴郡的其他重要城郭也是如此，陆逊所据之巴郡城、魏延所据之枳县，都是依江水而建，易守难攻。此刻闻言，刘越并不着急回答，却是转头看向司马懿，后者笑向严颜说道：“依老将军之见，当先破哪家？”

严颜似乎早知会有此问，便也答道：“以我之见，当伐巴郡陆逊。”

司马懿与刘越互视一眼，转头问道：“何也？”

严颜闻言揽白须一笑，说道：“大司马与军师此来岂不是为陆逊而来？”稍稍一顿，再道：“枳县虽小，却连荆州，巴郡虽大，却属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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