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浩阳感到自己的眼里有些cháo湿,他使劲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薛姐,谢谢你!”看到浩阳眼里滚动的泪珠,那一刻,紫萱张嘴无语,她觉得自己只是送了他一程,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这样的平常,在他看来就是多么大的帮助和善意。如果他自己看的见,他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麻烦别人吗,会为了接受别人的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如此的动容吗?紫萱想,如果他看得见,或许会象英雄一样气宇轩昂的走着,对身边的一切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他看不见,就算他还是一个英雄,也不得不借助象自己这样的小角sè来帮助,然后再用他那高贵的情感来表达谢意。
紫萱回身走到浩阳身边,再一次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一下,然后转身跑下了车。紫萱走出火车站,看着周围时而投来的奇意目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紫萱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哭了,“是为了小郭的那一句谢谢吗?是为了他眼里的那滚动的泪珠吗?还是为了自己心里那最柔软地方的天生善良?”紫萱看着天空高高挂着的太阳,如今,它已经褪去了夏rì的锋芒,它的sè彩柔和多了。
紫萱拨通了紫兰的电话,在电话里,紫兰说路上火车出了状况,车上的广播说至少要推迟六个小时才能到站。算了算时间,紫兰到běi jīng,至少要等到晚上七点以后了。
紫萱驾车向běi jīng眼科医院驶去,她想去咨询下浩阳所说的视神经萎缩,到底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心里给不出一个很合理的答案,或许,就是为了那简单的快乐,一种能给予别人一点帮助的快乐。
在医院里,排了半天队才挂到下午的一个加号,虽说又要等好几个小时,但她觉得很快乐。紫萱不想回别墅里去,她独自漫步在běi jīng的街头,时而去时装店转转,时而去书店看看。她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惬意过了,这样的惬意,就是曾经最为宝贵的zì yóu。
在一个高档的时装店里,紫萱转了一圈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贺远陪着一个女人从外走了进来。紫萱怕被贺远看到,赶忙退回到店里去,她的心怦怦的跳着。她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难道是跟自己一样的身份?”可见那女人年龄已进中年,穿着打扮也很是华贵,看上去,她就是一个富太太。“难道是他的太太?”紫萱在心里想,“可是他的太太不是在香港吗?”紫萱无法想明白,也不愿去想明白,她觉得自己只要别和贺远碰上就可以了。
贺远陪着李颜进入时装店的一霎那,他仿佛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一下,从那背影来看很象紫萱。贺远以为紫萱到这里来买衣服,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李颜是不认识紫萱的,碰上了,只要自己和紫萱彼此都不吭声,李颜绝对什么都不知道。可贺远转念一想,紫萱在这店里,那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也在里面?因为自己早跟母亲交待过,如果紫萱出门,尽量要跟着的。贺远越想越害怕,万一今天李颜要跟自己的母亲遇上了,那就解释不清了。
贺远拉着李颜的手说:“我看这家店一般,咱们换一家吧。”李颜看了贺远一眼:“你脑子有问题吧,不是你带我来的吗?你刚才还在跟我说这里好呢!”贺远不敢正视李颜的目光,他笑着说:“我可能是记错了,咱们去西单那边吧。那边好的服装店遍地都是。”李颜根本没理睬贺远,她甩开贺远的手说:“好不好,我看了再说。”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时装店。
贺远没有办法,只好提心吊胆的跟在李颜的身后,他的目光,一直在搜索店里的每一张脸和每一个角落。
紫萱已经退到了二楼,等了半天也没见贺远上楼来,她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在楼梯拐角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贺远的影子,紫萱便慢慢的向楼下走去。刚下楼,就见贺远挽着女人的手正准备向楼上来。紫萱很紧张的看着贺远,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她以为他会说话,可贺远的反应就象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倒是他身边的女人看了她好几眼。紫萱出了时装店,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李颜一边向楼上走,一边问贺远:“刚才下楼的那个小女人,你是不是认识?”贺远的心都差一点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强作镇定的说:“我哪里认识什么小女人的,别乱说。”李颜瞟了贺远一眼:“我看那小女人下楼盯着你看呢,不认识她看你干吗,她有病啊?”贺远不笑假笑的说:“看你,疑神疑鬼的,路人看路人一眼,那是多正常的事情啊!再说了,我敢背着你和别的女人好吗?”李颜哼了一声:“你最好别有,要被我发现了,我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一句话,听得贺远是浑身发冷。
医院里,紫萱总算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了。进了诊室,紫萱在一个上了些岁数的男医生对面坐了下来。医生看了紫萱一眼问:“你眼睛哪里不舒服?”紫萱说:“我眼睛没有什么不舒服,我是来咨询一个问题的。”医生又看了紫萱一眼,他可能还从未遇到过,挂号等半天就是为了咨询问题的。“你说吧,什么问题?”紫萱说:“我有一个弟弟,十多年前被医院诊断为视神经萎缩,我想咨询下,现在有办法治疗视神经萎缩吗?”医生放下手里的笔说:“这种眼病,一旦造成失明,就几乎没有办法了。”紫萱原本热切的心,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医生又说:“你弟弟十多年都看不见了,估计不仅仅是视神经有问题,别的眼睛组织也会受到伤害,比如眼球会萎缩等等。”“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紫萱有些不甘心。医生看着紫萱说:“从你说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是没希望。当然了,我也没看到你弟弟的情况,你怎么不把他带来呢?”紫萱忙说:“他在外地,我是来咨询下的,如果有可能,我就把他带来。”医生又问了些以前都在什么地方看过,都给的什么结论等等。紫萱就把浩阳给她说过的情况,又向医生说了一遍。医生听完摇头道:“这么说就没办法了,你刚才说的都是视神经萎缩的症状,而且那几家医院也是外地比较有名的了。”医生说完,不再吭声了。
紫萱失落的出了医院,驾车向火车站驶去。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沮丧,她原本以为会有一点希望,那样的话,自己告诉小郭,那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如果他眼睛能好起来,自己不是做了一件很大的好事吗,如果一切成真,自己又该多么的快乐呀!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车上的浩阳,她不知道他在车上是否一切都很好,她也说不清为何会惦记着他。“难道自己的心里,真的把小郭当成自己的弟弟了吗?”紫萱想着,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心说:“自己又不知道别人多大,就把别人当作弟弟了。”
紫兰肩挂手提的带着好几个包从车站里走了出来,眼前的一切,让这个从未离开过县城的姑娘感到惊奇。那些原本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高楼大厦,别人描述里的车水马龙,传说中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一切都让紫兰感到稀奇,她觉的自己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姐。”紫兰叫着,向着等候多时的紫萱走了过去。紫萱连忙接过紫兰手里的包说:“留在半路着急了吧?”紫兰笑道:“我才不着急呢,我就怕你等的着急呢!”姐妹俩说着话,慢慢的来到了车边。看着崭新的车,紫兰眼睛睁的大大的问:“姐姐,这是你自己的车?”紫萱连忙摇头:“不是的,这是我们公司的车,我借来用下的。”紫兰一边上车一边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的车呢!”
紫萱自嘲的一笑,却不知道该怎么接紫兰的话了。车在一家宾馆门前停了下来,紫萱看着紫兰问:“一个人住不怕吧?”紫兰看了看宾馆,然后回头诧异的看着紫萱问:“姐姐,你怎么不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干吗要我住在这里啊?”紫萱早已经把话都在心里编好了。“我现在住公司的宿舍呢,宿舍里已经很拥挤了,哪里还住得下你,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去租一套房子,到时候,周末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紫兰点着头:“那好吧,但你今晚上要陪我。”紫萱歉意的说:“晚上我还要加班,只能陪你吃顿饭,明天上午我陪你去学校报到。”紫兰撇了撇嘴,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安排好一切后,紫萱拉着紫兰的手问:“说吧,想吃什么?”紫兰想了想说:“姐,我老听同学们说肯德基好吃,我还没吃过洋餐呢,你能带我去吃一次肯德基吗?。”紫萱点着头:“好,咱们就去吃肯德基,这也是我自己第一次掏钱去吃肯德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