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的小石头生气啦？我看看，哟，还是真生气啦？呵呵，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嘛，不过你这生气的样子，呵呵，很有趣呀，呵呵。。。”
樊老爷子见韩石生气后，这位老人家不仅不以为意一点都不见怪，而且还像是很高兴样子很快就咧着张老嘴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一面笑，还一面不断用目光饶有兴致地端详打量韩石，仿佛韩石这生气的样子，很好看很好看，让他老人家百看不厌。

不过老人家此时脸上的笑容，在韩石眼里看来当然是很可恶很狡猾的啦，让他暗自恨得直咬牙，但却把这位老外公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呀，韩石虽然有父有母，而且还是**，但是他从记事以来却差不多一直都是跟在这位老外公身边长大的，也就是被外公带大的孩子，再加上他又没有什么爷爷nǎinǎi，因为他父亲韩永明是那什么烈士遗孤，所以韩石跟外公的感情，很不一般，既是爷孙俩，但也情同父子。

而人一旦上了年纪步入老年后，那童心反而会越来越重越活越转去，也就是活得越来越像个小孩，所以这对爷孙俩，还不仅仅是情同父子，有时候更像是一对难兄难弟，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韩石现在可不怎么乐意陪老外公疯，因为他对这次陪老外公进京，肚子里还憋着一大堆疑问呢。

这疑问可不仅仅只有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进京？还有为什么外公自己对进京这事一直都有这大的抵触情绪？硬是让自己老爸老妈软磨硬泡了两年多时间才在老妈这次拿出杀手锏情况下勉为其难同意进京。

不过韩石现在心里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外公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一块进京？

至于外公自己为啥一直不愿进京？韩石虽说心里也很好奇很想打听一下原由，但是到目前为止连他爸妈都不知道为啥，韩石当然不敢指望外公能把这里面原因说给他这小孩子听啦。

韩石知道，自己这老外公，可是位极富传奇sè彩的英雄人物！他身上的秘密？多了去！哪里会那容易打听清楚？所以老外公能有这样的表现，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不急，但事已关己，韩石当然想尽快弄明白这事情的原由啦。

“外公，笑啥？不准笑！来之前您不是答应过咱会在车上告诉咱原因吗？外公，现在咱们已经在车上啦，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啊？”

韩石严肃起一张小脸，那是紧抓关键直奔主题，而且还用对方曾经答应过的话，先把对方话头给堵死，不让老外公继续刷滑头。

但是樊老爷子当然比小韩石狡猾多啦，老爷子还是乐呵呵地逗着小外孙道：“不错，我老人家答应过的话，当然不会不算数啦，不过石头呀，这不我们才刚上火车吗？还要一天一夜要到明儿才能抵达燕京，这火车上的时间，可还长得很哦，呵呵。。。”

啊？外公这也太赖皮了点吧？！

韩石听到樊老爷子这样说，哪还不知道老外公这样说的用意，顿时又气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也变成双牛眼，但却就是把面前这位老爷子没撤。

这下樊老爷子当然越发看得很得意很过瘾啦，最后干脆盘起一双老腿盘坐在床沿边，眯起一双虽然眼角皱纹很多很深刻但是眼眸却依然很犀利有神绝对应该没有昏花的老眼，在那笑眯眯地仔细端详欣赏起韩石这生气的小摸样来。

“哼！”韩石注意到外公又像那什么老顽童神经病一样乐呵呵地端详起自己生气的摸样，顿时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然后就气鼓鼓地别过脸去，只让对方看到自己侧面，而不让看到他完整的面部表情。

话说韩石这时候虽然很想不生气不摆出这副生气的样子，给外公欣赏，但却有点做不来，因为他这时候心里的确很有点生气呀！所以他最后只好退而求次别过脸去，不让外公看到他正面完整的样子。

但即便是侧面，樊老爷子当然依旧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啦。

这老人看自己最喜爱的小外孙，当然不分正面侧面全都是一样，那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滴。

不过老人家这次端详欣赏了没多久，突然心里一动，脸上的笑容，如同抽丝剥茧般从他那张老脸上一点一点地剥离了出去，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一双老眼，也在笑容渐失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复杂而深邃，恍如神话传说中深深的老井，井水表面虽波澜不兴，但是井底深处却暗流涌动藏龙卧蛟。

这小石头，长大了呀！

怎会这样快呢？转眼间功夫就长成一个十五六岁大小伙子啦！

这是樊老爷子此时心里突发的第一个又深又重的感慨，这感慨表面看上去当然没啥，因为人总是会长大的，这很正常，但是这感慨突然在此时于樊老爷子心里发出，的确是又深又重，让他不得不为之心情迅速沉重起来，而且还悚然动容。

因为樊老爷子此时心里紧接着又有了第二个巨大而真实的感受。

这摸样？这摸样长得越来越像他那死去的爷爷！这可怎么办？！

樊老爷子心里禁不住突然发起一阵阵恐慌，一种行将失去这个一直跟他不离左右看着对方长大的小外孙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是呀！这孩子长得既不像自己的女婿，又不像自己的女儿，这情况小时候还无所谓，但是随着他年龄快速的增长，这秘密？这秘密又还能瞒这孩子多久呢？！

樊老爷子看着看着，眼睛虽然还是一直都盯着韩石在看没错，但是他目光中所看到的内容，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全都开始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巨大的改变，参合进一幕幕往事的画面。

而这些画面中人物，也就在这包厢内小小空间里活动着，上演着一幕幕场景，就像这包厢里小小的空间，突然变大变宽，变成一个自成天地的小世界一样。

这是一段段令人不堪回首的记忆，但是在这一刻，这一段段记忆却越来越清晰无比地展现在樊老爷子眼前，令他痛苦自责，也令他无法逃避，让这位有着极富传奇sè彩的樊老爷子，很快就完全身不由己地陷入到记忆深处。

最后就连眼前现实中所有的事物，包括韩石，包括声音，包括这暖卧车厢里所有的一切，都蓦然间全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幕幕往事的影像，生动而具体，有声而有sè，仿佛时光倒流在重新经历一样。

“樊哥，我挺得住，下狠手吧！不然你也会暴露滴！”

欧阳华遍体鳞伤地被绑在一副由jīng铁铸造而成的受刑架上，倔强地抬着头，年轻的眼眸中，满是疯狂坚定的神sè。

只是别人虽然在欧阳华眼中读出的是疯狂与坚定，但是对打入rì伪军内部国共两党双重高级特工的樊刚来说，却从欧阳华眼里清晰无比地读出以上那段话。

“啊！小rì本，汉jiān卖国贼！啊。。。”

欧阳华喊声嘎然而止，口中鲜血狂涌，在受刑台上蓦地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身穿rì伪军士兵军服的樊纲，他手中所拿着的那根被烧得通红的罗铁，正深深地烙进了欧阳华的肌肤深处，暴起一大股青烟和烤肉味。

但是没人知道樊纲此时他自己的心里，也同时被狠狠烙烧了一下，痛得烧心烧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