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泪的男人
韩石见站台上爸妈已经转身走了,而火车也已经开始缓缓启动在隆隆轰鸣声中一个碰撞接着一个碰撞地运行起来,正准备把头从车窗外收回来,却突然无心间看到站台上居然还有位应该是来给自己亲人送行的中年男子,此时居然还一个人倔强地伫立在人流开始散去的站台上,一动不动,一点转身离去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是泪流满脸!
这时候站台上送行的人流,已经在缓缓地向站台外流动疏散,于是这位中年男子的身影,就如同水落石出般很突兀地出现在韩石的视线里。
这让韩石心中禁不住暗自感到好奇,甚至有点不解,同时也颇为对方感到心酸。
于是他顿时又不急于回车厢内了,而是继续把脑袋探在车窗外去关注那位泪流满面的中年男子。
可就这么点时间,火车却已经开出去有点距离有点远啦,所以当韩石开始用心去关注那位中年男子时,已经来不及看清人家的摸样。
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竖影,在自己视线中越来越淡越来越小很快就变成一个小黑点,并最终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那位大叔怎么一直都站在站台上没走呀?他是在送什么人?怎么会当众流泪呢?他可是位大叔是男人呀!
韩石心里有点不解,一面猜想着那位中年男子背后的故事,一面终于把脑袋从车窗外撤了回来。
“石头,你刚才是在看那位流泪的叔叔吗?”
韩石刚回到暖卧车厢里坐下,耳边就听到老外公向他提出这么个问题。
“啊?是呀是呀,外公,您也看到了?”
韩石略一愣神,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又追问一句道:“外公,您看刚才那位大叔,会是在送他什么人呀?怎么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这大个男人,居然还当众流泪,像个女人一样?嘿嘿。。。”
“是吗?难道人家就不可能是在跟亲人生离死别吗?怎么你觉得那人很可笑吗?!”
坐在韩石对面床沿边的老人,突然面sè一寒,不yīn不阳搞了韩石一句,然后就沉着张额头上皱纹很有点深的老脸,脸sè明显很有点小失望地闭上了眼睛,把身子靠坐在床头边假寐。
显然这位老人,此时不想再理会自己这小外孙,应该是在生小外孙的气。
这是开往燕京58次特快列车暖卧车厢内的一间高级双人包厢,能进驻这种包厢的旅客,当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因为现在是1985年,而八十年代那会能有资格乘坐暖卧的人,还不是那什么非富即贵,而是只能贵,富都不行。
此时坐在暖卧车厢包厢里叙话的这对爷孙俩,老人姓樊,叫樊刚,是位正厅级离休老干部,小的当然叫韩石了,不过他可不仅仅只是这位正厅级干部老人的外孙,而是还有一重比这身份还要高贵的身份,因为他的老子韩永明,正是他们现在所乘坐这列火车离去城市江城市的副市长。
韩石这会看到老外公突然生气不理他了,顿时就有点慌神,当即就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说人家,很不好!很没有同情心。
于是他赶紧凑到老人身边明知故问地向对方撒娇讨好道:“外公,生气啦?是在生咱的气吗?好啦好啦,咱承认咱刚才说的那些话,很不对,也很没有礼貌,咱现在知道错啦,外公,您就不要再生咱的气啦,跟咱好好说会话,啊?”
“你这个石头呀!”
樊老爷子显然对自己这小外孙心里还是很疼爱的,被韩石这么软磨硬泡了阵后,很快又睁开老眼语重心长地教导对方道:“石头呀,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看人这样说人啦,啊!要知道人家这么个大男人,能当众流泪,心里一定很痛苦很痛苦!你怎能在这时候在心里去笑话人家呢?这是很不好也很不道德的行为,知道吗?啊?”
“唔,咱知道啦。”
韩石显然也很有点委屈,当即就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恨不得把头塞进裤子里面去都好。
因为老人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却实在是有点过重,把韩石的心,伤得不轻。
要知道韩石现在只是名初中应届毕业生,年龄也只有十六岁不到,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亲情冷暖,他又怎能体会得出刚才那位中年男子内心巨大的痛苦呢?刚才之所以那样说,绝对是随口的,也就是有口无心,并没有真在心里笑话那位中年男子的意思。
因为韩石不仅是应届初中毕业生,而且还是位可以算是已经把武功修炼到明劲巅峰境界的高级武者。
而武者,都是很崇尚那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能流血不流泪这种说法滴,所以他先前才会那样很随口地说了那么一句,而且事实上韩石当时的心情,还是颇为那位中年男子感到心酸的。
但是他刚才随口说出的一句无心的话,却遭到了老外公这样严厉的批评,韩石此时的心里,当然会感到很有点委屈。
不过樊老爷子显然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说,对像韩石这大年龄孩子来说的确是有点太过严重与严厉,心中顿感不忍,于是又语气一缓劝慰道:“石头呀,好啦好啦,外公又没说你什么,把头低得那下干嘛?像犯了多大错似的!石头呀,外公知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体会不到大人这种心情,这也很正常,外公刚才说你的话呢?也有点过重,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外公刚才之所以要那样严厉地批评你,也是为你好,对不对?行啦行啦,把头抬起来,别这样,再说你还是练武的,一个练武的男人,连这点小打击都承受不了吗?啊?”
老人家一席话,顿时把韩石说得重又把脑袋抬了起来,但却还是心里很有点委屈地望着面前这位老人道:“外公,其实咱刚才看到那位大叔流泪,心里也是酸酸的,真滴!”
“呵呵。。。”老人家闻言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我小外孙心肠好!是个心xìng善良的好孩子,不会真在心里把人家痛苦当笑话看滴,呵呵。。。”
听到韩石这样说,樊老爷子心里当然更舒服啦,那笑容也越来越亲切真实,连嘴巴都乐得有点合不拢,显然老爷子在一刻心里是真高兴,而不是在宽慰应付自己这小外孙。
因为樊老爷子看得出,自己这小外孙刚才说的,绝对是大实话。而谁又不乐于看到自己的孩子,是个心xìng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好孩子呢?
这时候韩石突然又话题一转发问道:“对了,外公,您这次为啥非要拉着咱一起进京呀?外公,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马上就要一起搬到爸妈那去住,再不能和师傅每天在一起练功啦,咱就只剩下最后不到一个月时间可以和师傅天天在一起练功,但是您这次进京,却非要拉着咱一起去,外公,咱有点想不通!”
这少年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韩石见外公并没有真为刚才那事怪他,老人家心情也已经完全好转过来,就迅速在心里把刚才那事给揭过去了。
话说刚才那位泪流满面的大叔,虽然很令人同情,但是韩石又不认识人家,完全是陌生人,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他当然没必要紧在心里惦记着那位大叔。
于是韩石就迅速把话题转到他自己所关心的事上。
是呀,这问题已经折磨韩石有二三天了,他当然很好奇很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但是外公却说什么等他们一起上了火车后,在火车上再把这问题的答案,告诉韩石,所以韩石这会当然立马就追问起这问题来。
这个?樊老爷子被韩石这么一问,脸sè顿时又有点小yīn沉下来,坐在那略做沉吟考虑了一下,然后才应该是为了回答这问题而绕着弯向韩石反向提问道:“石头呀,你应该知道你外公我这次也并不情愿进京,对吧?”
韩石连忙望着老外公点点头道:“是呀,咱当然知道您自个也不情愿进京,这次进京也是咱爸妈逼着您去的,不过您既然自己都不愿进京?为啥非要把咱也拉着一起进京呢?咱这次可是一点都不愿进京,要不是您用那事威胁咱让咱没法子,咱这次说啥都不会陪您进京的,哼!”
一想到这次进京是对面这位老人用这卑鄙yīn险手段逼自己去,韩石心里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坐在对面这位老人是什么老外公啦,当即就小脸一沉鼻子里也重重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