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夜访关山魁
() 这天晚上,何靖文带上黄庆锋,买了些礼品驱车来到家具厂。
叫开大门,何靖文塞了两包烟给老雷,然后直接将车开到宿舍区停下。何靖文下车仔细地看了一下两排宿舍楼,一共是四栋,均是一个设计样板。每栋四层,也叫三层半,因为底层为杂物间,只有二米多一点高,屋顶是灰瓦坡面层,外墙没有粉刷,裸露出青砖。每栋分两个单元,一梯二户结构,四栋那就是四十八户。关山魁住一栋二单元东边三楼,最好的单元和楼层。
何靖文和黄庆锋提着礼品来到关山魁的家门前,敲门。隔了一会儿,门开了,关山魁站在门内,见是何靖文和黄庆锋,立即脸露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咦!是你们,稀客,稀客,快进来。”说完,从鞋柜里拿下两双拖鞋。
何靖文连忙阻拦道:“不用麻烦,我们打赤脚就可以了。”
关山魁说道:“打赤脚怎好,换上鞋,没关系。”
何靖文和黄庆锋依言换上鞋进到室内。关山魁关好门,看着小黄手里提着的礼品,笑着说道,“来玩玩,干嘛还提东西来,这不见生了吗?”
“应该的,你是长辈。”何靖文答道。
关山魁笑应了一声,请客人入座,同时吩咐老伴泡茶。
何靖文环视了一下室内装修,墙面和天花板刷的是仿瓷,略显简朴,地面铺的却是清一sè的实木地板,有股清香味,估计是樟木,家具是古香古sè,也是实木料,不用问,自家生产的。“关厂长的房子装修得有点简朴,不过,这家具和地板倒是不错。”何靖文说道。
“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是自家厂里生产的,自产自销,相对便宜一点。”关山魁答道。
“那是。”何靖文应了一声,环视了一下房子,问道,“这房子有年头了吧?”
“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那时候厂里很红火,产值也不错,市里为了奖励我们,就拔了一批专款分期建了这四栋楼房。”关山魁说道。
“看来zhèng fǔ很是赏罚分明,也对得起大家了。”何靖文说道。
“说的是。”关山魁应了一声。
“听说厂里有一百多人?”何靖文又问道。
“厂里正式员工有一百二十八人。以前还有临时工,现在厂里停产了,这些临时工也就呆不住了,自动散去。厂子刚组建时,也就十几号人,后来业务扩大了,也还只是四十几号人。这时,局里在江边村另外组建了一个贮木场,招了二十几号人。到了八十年代,厂子因为红火,贮木场一些有关系路子的人便开始往厂里钻。开始还是招生产技术学徒工,后来就有了运输队、销售团、采购组,这样,非生产xìng人员便开始涌进,造成了今天的这种人满为患的局面。厂里的人际关系也开始繁杂起来,技术工人的积极xìng大为受挫,产品质量跟着就出现了问题,时好时坏,进而造成厂子走向了滑坡。”关山魁缓缓地说道。
“这么说,造成厂子停产的原因不光是包袱重,还有生产质量问题。”何靖文说道。
“归根结底还是包袱问题。”关山魁重申了一下。
“关厂长这个结论说得对。”何靖文也附和肯定了一下。
“厂子真要改制,不是那么容易。生产技术工人有手艺到哪都不吃亏,改不改,他们无所谓。但对于那些非生产xìng的职工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得看怎么改,合资呢?马马虎虎,若是所有权全部转让,他们心里就没底了。所以,这部分职工不太赞成改制。以至于招商工作久拖不前。”关山魁说道。
“可不改制厂子只会越拖越垮,况且目前是改制的最佳时机。”何靖文说道。
“对,何经理说到点子上去了。厂子再不改就真得没希望了,且损失只会越来越大。”关山魁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上面也看到了这种情况,还特意召开了几次讨论会,终究没有什么结论。就这样拖着。以前,也有几个外商到厂子了解过情况,但一看到包袱这么大,都望而却步,不了了之。现在因为还有这块地皮可以利用,改制也就是众望所归,大势所趋了。”
两人你问我答,谈得很投机,俨然一对忘年交。又坐了一会儿,关山魁便向何靖文二人介绍起他家的几样纯手工家具,谈了谈它的制作技术。
何靖文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向关山魁提出要借厂里的花名册看一看,了解一下厂里职工的情况。
关山魁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叫老雷从保卫室里抽一套给何靖文。
最后,关山魁送何靖文和黄庆锋二人下楼,看着他们上车及离开院落。
何靖文将车开到大门旁,老雷早在那等着。何靖文没有下车,在车上接过老雷取出来的花名册,道了谢,便驱车离开了家具厂,向毅恒大酒店驶去。
次rì下午,何靖文驱车来到花园城,将车停在赵彦直的车库旁,见赵冠华已在车库里忙碌着。
何靖文放好车子,走过去对赵冠华招呼道,“赵伯伯,忙着呢?”
“小何来了,彦直在楼上。”赵冠华早看见是何靖文,知道他是来找赵彦直。
何靖文应付了一声,便走进住宅楼。由于来过几次,何靖文轻车熟路,上得楼来,敲门,赵彦直迎接,两人一起进到室内。
何翠莲正在厨房里忙着,见何靖文来,便和何靖文打了个招呼又去忙着。
孙敏霞可能是在给赵文博喂nǎi或者休息,不方便出来,便没有和何靖文打招呼,何靖文也不方便问。
于是,赵彦直和何靖文师徒两个泡了茶,按宾主坐定,开始谈工作。
何靖文将在关山魁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赵彦直,包括花名册的事。赵彦直便问何靖文花名册研究得怎么样。
何靖文回答道:“从登记的花名册来看,退休的和即将退休的职工大多数是技术工人,非生产xìng的职工的平均年龄比技术工人的平均年龄小了十多岁。尚未退休的技术工人中有一半是学徒工,技术的高低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有待于将来进行观察。但估计可能就是因为这点,家具厂近年来的产品才会出现质量滑坡的问题。看来,技术问题还有待于将来采取什么措施去进行提高。”
“这样看来,家具厂的包袱确实较大。”赵彦直说道。
“肯定是,不然的话,这个厂子怎么还会留到今天。”何靖文说道。
“你说的是。”赵彦直应了一声,似乎有了一丝打退堂鼓的念头。沉默了一会儿,赵彦直象是想起了什么,问何靖文道,“你今天是开车过来的吧?”
“对。”何靖文应了一声,以为赵彦直要搭便车,反问道,“你没开车过来。”
“我开了。我问的不是那个意思。楼下我爸不是在打家具嘛,有些刨花不好处理,你用车子帮我拉到你爸妈住的地方,那里还有人烧柴火,正好派上用场。我已打好包了。”赵彦直说道。
“是这样,小事一桩,我正要去那里。妥了,一举两得。”何靖文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就一起下去。”说完,赵彦直喊出孙敏霞,跟何翠莲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赵文博,提着菜,和何靖文一起下楼来。
来到楼下,赵彦直走到另一间车库旁,开了锁,打开车库门,走进去。一会儿,赵彦直将孙敏霞的那辆桔红sè的丰田佳美车子开了出来,停在孙敏霞母子旁边。然后,赵彦直下车,扶孙敏霞母子坐进车内,把菜也放到车内,再转身去关车库门。忙完这一切,赵彦直才到赵冠华这边的车库里提出打成包的刨花来。何靖文见状,连忙打开自己车子的后背箱,赵彦直将刨花放好。
等何靖文关好车背箱,赵彦直便指了指刚才放车的那间车库说道,“那是公司分配给敏霞爸爸的那套房子所配的车库,放着没用,敏霞徇了点私情,暂时借用了一下。”
“我知道。反正是孙董事长的。”何靖文似乎一语三关,“孙董事长”既可指孙毅恒,又可指孙敏霞,还可指两个孙董事长掌管的毅恒置业公司。这公司都是他父女俩的(尽管还有其他的股东),还有什么不是他们的。何靖文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黯然神伤,但这并不是嫉妒孙家父女,而是觉得社会有些不合理,尤其是对于他这些刚出校门的学生来说,社会现实近乎残酷。当然,何靖文也觉得孙毅恒应是有真本领的人,充满了仁义才智,富有商业头脑,至于孙敏霞,则属于富二代了,当然也不能否认她的才能,但要跟孙毅恒比,肯定是有一段距离。何靖文毕竟还年轻,对社会问题看得也不是特别深、特别透,阅历有限,也许等他步入了孙毅恒这一个阶层,他就会体会到站在哪一个位置上都很艰辛,没有绝对的幸福,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关联着,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富人有富人的辛酸,各人的心态表现不同而已。
何靖文跟赵冠华打了个招呼,跟孙敏霞和赵彦直道了别,便驱车而去。
在毅恒置业公司和家具厂进行了几次接触之后,市zhèng fǔ召集了有关人员专门开了一个会,讨论家具厂改制的问题。会议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由江川市毅恒置业有限公司参与市家具厂的改制工作,具体方案由双方协商确定。同时,市zhèng fǔ还准备在家具厂召开一个职工动员大会,但由于许多职工均分散在外打工谋生,一时很难召齐他们,只能一个一个地通知他们,初步决定在九月中旬召开职工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