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落出迷途
松罗因在马车上憋屈了半rì,难得遇到松松筋骨的机会又怎会放弃。于是在陆承之三人还未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一场街头打斗顿时成了这城中一角的焦点。
也正因如此,陆承之又见到了一个故人,一个他本不想见到的人。
柳灏涯。
那位新晋护国大将军柳灏涯。此时大华与古夏的关系略有缓和,柳灏涯也乘此时外出散心。碰巧游荡到这附近,正准备去那浮萍山凑凑热闹。谁知与松罗切磋的那位“心痒难耐”之士正是柳灏涯的护卫官瞿麦。这护卫官也跟随柳灏涯多年,自从柳灏涯在墨的会意下新晋为护国大将军后,瞿麦便成了柳灏涯的左膀右臂,受益非常。
故人相见,双方都顿了一阵,还是柳灏涯亲自过来与三人打了招呼。而蓝实与杜若知道了两人为旧识,见那情形各种之事也不便有他人在场,便找了个说辞先避开了。
“很久不见了。”柳灏涯先开口。
“不见为妙。”陆承之敷衍了一句。
“墨少让我见到你转告给你一句话。”柳灏涯继续说道。
“…”柳灏涯提起墨,陆承之心中便压抑了几分。
“墨少说:鞘失,则刀断。”柳灏涯说罢,神sè遗憾。曾经作为墨少的左膀右臂,二人是何等快意。只是因为一个女人,陆承之这把利刃便被收入上了锁的鞘。当那把上了锁的鞘被拿开之后,曾经那把利刃竟断了。即便是神兵断了,那也只是一堆废料了。
“墨少对我放手了。”柳灏涯见陆承之不说话,便继续开口说着。“墨少一直站在何等高度,他一直在高高的俯视我们。你知道吗?曾经墨少对我说,你其实是可以站在与他一样的高度的,连我都不可以做到的事情墨少认为你可以做到!”柳灏涯有些激动了,眼神却迷离了。
“那意味着你原本就比我优秀,我不如你。可是如今呢!你这把利刃断了!”说到此,柳灏涯神情又有些落寞。“断了…断了…我本该高兴的!因为这本意味着你永远不可能再超过我站在与墨少一样的高度。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高兴不起来!”柳灏涯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了。
“因为那样的墨少太寂寞了!”
“墨少还有很多对手,大华的紫薇,古夏的逝水,别忘了还有不屈……”陆承之喃喃道,心里却有些酸楚。
“不配——他们不配!”柳灏涯声音变得低沉了,压着用只有陆承之一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墨少与紫薇之间有交易,你以为星耀世家因何而起?若不是墨少把‘那东西’分了一份给紫薇,他们星耀至今还只是七辰而已。”柳灏涯说到此,又靠近了陆承之,声音更低了。
“紫薇快百年了…”
陆承之忽然浑身颤抖了一下。
百年,这个本该是有些遥远的词语。系统隐藏规定,任何人在江湖中有一百年的停留时间。百年期限一到,则这个人会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有些人说那些百年的人“回归”了,脱离了这个游戏回到了“起始之地”;有些人说那些人彻底的蒸发了;还有的人说那些人去了另一个神奇的地方。但真实情况没有人知道。
当然,还有些人即便百年一到,达成了某种特殊条件后会得以保留。或许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或许会完成大圆满到达所谓的“上界”。但是如何达成大圆满,也没有人知道。
江湖中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有个人快要百年了,那么在他剩下的一段时间内如若有什么合情合理的要求,江湖友人都会尽力帮助他达成,也算是帮这个人“送行”。
紫薇竟要百年了。仔细想想,还真是不知道这个紫薇何时出现的。自从陆承之开始混迹江湖的时候,那个紫薇就已经占据了江湖传说很久了。而七辰帮也是紫薇一手建立的。“七星将”其实本不是一起的,而是紫薇从江湖中各个地方找寻到一起的,紫薇到底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墨少待如何…”陆承之问了一句。
“墨少原本想让我寻你,但后来又说随你去吧。而今墨少又对我放手了,你知道吗?墨少其实很希望我能到达他那样的高度成为他的对手。”柳灏涯说着又失落起来。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
无声了,此时的柳灏涯就好像最初在墨身边的那个少年一般,只不过当初是盛气凌人,而今落寞不堪。
“原本你可以的——但是你放弃了——”柳灏涯忽然又恢复了原来的神sè,孤傲冷漠。
“刀…已断!”说罢,柳灏涯转身离去,那瞿麦也放弃了与松罗的打斗追随而去。
刀…断了吗?
如今苦苦寻找的又是什么?
陆承之忽然陷入了泥潭而不能自拔。
为什么?又如何…又如何…
松罗、蓝实与杜若三人找到陆承之的时候是在城墙上,而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松罗是目睹了陆承之与柳灏涯谈话的人,蓝实与杜若从松罗口中了解到了一二。但是三人都不解其中种种,想去说两句缓心话却无从开口。三人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陆承之坐在城墙上目光迷离。
“他不会想不开吧?”松罗忽然说了一句。杜若瞪了他一眼,松罗自知说错话了,便又纠正道。
“应该不会,拿刀抹脖子比跳城墙痛快多了,跳城墙摔不死比现在会更惨…”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蓝实也忍不住喷了松罗一句。
“这还不是关心他啊…”松罗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被蓝实和杜若瞪了两眼,便乖乖溜到一旁呆着了。
“夫君…”杜若见陆承之那副模样,心中也不太舒服,便以求助的眼神看着蓝实,希望自己的夫君能想出好点子。
蓝实看着杜若那于心不忍的模样心中也有所纠结,但是不明真相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蓝实只能叹了口气,两人便如此在城墙上守着陆承之,生怕陆承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而那松罗却蜷缩在城墙一角,不知何时已经发出阵阵鼾声。
一夜无语。
当晨曦掠过鬓旁的时候,陆承之起身了。
蓝实与杜若连忙上前拉住陆承之,蓝实大呼。
“陆兄,万事都有余地,不可想不开啊!”
陆承之扭头,怪怪的看着蓝实。“什么想不开?”接着看了看二人,还注意到远处仍在鼾声的松罗,不禁莫名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咦?”
蓝实莫名的看着杜若,杜若也同样莫名的看着蓝实。陆承之一时间不理解了,接着三人的目光都锁定还在梦中的松罗身上。
“你不是心碎yù绝想不开吗?”蓝实开口。
“谁说我心碎yù绝想不开了?”陆承之问。
“那你自己跑着城墙上那样,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杜若问。
“有些事一时没想开就想来这静一静,现在想通了啊。”陆承之回道。
“那你这一夜就是在想事儿?”
“是啊,不过晚上相通了之后就睡着了啊,我睡觉有时不闭眼睛的。”陆承之如此回答。
蓝实与杜若顿时无语。合辙俩人担心了一夜,人压根没事还睡了一觉。再看看缩在远处的松罗,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家伙夸大的说什么陆承之失落了、心碎了、悲痛yù绝了、寻死觅活了,俩人也不至于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一夜。
“夫君,你说这城墙高不高?”杜若忽然问了一句。
“嗯,虽然不太高,但估计也差不多了。”蓝实轻轻点了点头。
“那夫君你说从这里下去是摔死呢还是摔残呢?”杜若一脸天真的问道。
“那得看什么人了。如果是陆兄这样的,估计身子骨就禁受不住了。不过如果像某人一样,应该没多大问题吧。”蓝实认真的回答者。
“哦…那咱们要不要试试?”
“好啊,大清早的要活动一下手脚嘛。”
于是在这一问一答之下,某人的命运就被决定了。二人走到松罗面前,晨曦下的影子遮住了松罗的眼睛,松罗睡眼朦胧。梦中的松罗忽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抛到天上,自己就那么飞了起来。飞着飞着,忽然天空竟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陨石向自己砸来。自己拼命的躲,可就是躲不开,狠狠地被击中了。
城墙之上,杜若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躲在蓝实身后,小手拉着蓝实的衣服悄悄问道。
“夫君,他不会死吧…”
“怎么会,看那身板结实的。快看快看,那石头都被撞碎了诶。”
“哪呢哪呢?快让我看看。”
“那里呢,快看。”蓝实手向下一指。
“真的诶,还真是结实,以后多扔几次。”杜若欢欣雀跃的说着。
陆承之则一脸微笑的看着二人,而后为城墙下的松罗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