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鞍前又马后
强盗先生用剑架开大刀,陆承之继而横刀平砍,强盗先生身向后仰去,身体却没有动,生生的躲开那一砍。最后陆承之反手一提,这正是老幺对付他的招式。只不过这一提斜切,陆承之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点半点,还少许带了些技巧在其中。
在看热闹的贼人眼中,这三刀完完全全就是老幺刚才的三刀平淡无奇。但是除了蓝实与杜若,强盗先生也看出了异常。这第三刀切来,强盗先生一个鲤鱼翻身,竟翻出五步之外。
立定,强盗先生玩味的看着“喘息”的陆承之,嘴角露出微笑。
“有点意思…”
“再来点吗?”陆承之问道。
“当然。”强盗先生说完却抢攻,一剑平平的刺来。这一刺陆承之一下子看出了强盗先生很有几分道行。这虽然是平平一刺,但是无论陆承之向哪一个方位躲闪,这一刺就会立刻变招紧咬不放,一旦被咬上,之后的杀招便会出现,又如毒蛇一样缠住敌人。这一刺,不能躲,只能挡。
如此,陆承之右手刀猛然换到左手,身体也向左转,转了一圈。离开原地有半步左右,左手持刀抡了个圆,就硬生生的把那一刺弹开。这强盗先生好生力道。虽然这剑没有背上那剑鞘一般宽大厚实,但这刺出的力道却仿佛正是那宽厚大剑刺出的一般。
“好剑!”陆承之不禁夸赞道。
“嗯…好贱?我没做什么啊。”强盗先生失了下神,剑招收回去了。
陆承之有些头晕,这强盗先生还真无时无刻不幽默啊。
“咳咳…强盗先生剑法真不错啊。”蓝实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其实这句话是说给陆承之听的。陆承之会意,蓝实想出手了。
“再来!”陆承之大喊一声,似乎用尽了力气一般又是一刀挥过去。
“铛!”刀脱手了,那一刀被强盗先生一剑弹开。陆承之这一击只是平常的一刀,所以被弹开的时候震伤了户口。
“在下技不如人!”陆承之说罢,也不捡那刀,退回到蓝实旁边,任由杜若拿出金疮药给他包扎伤口。
蓝实此时晃悠悠的向前几步,捡回方才被弹飞的大刀,脸sè完全没有了起初假装的恐惧。
“我学的也是刀。”蓝实笑盈盈的走向强盗先生。
“哦,这么巧?我以前也是用刀的。”
这强盗先生——
“哦,那为何现在用剑了呢?”
“哦,刀太重。”
“……”这个回答还真是很合理。
蓝实忽然觉得再说下去真的打不起来了,这强盗先生还真能扯呢。
“那好吧,开始吧。”
“好啊,你要不要先吃点,你看看他连刀都抓不住。”强盗先生一指陆承之,后者一脸幽怨。
真不能扯了。蓝实如此想,于是先发起进攻。
“咦?”众贼人发出了共同的声音。看那蓝实,竟然也有模有样学起了老幺的三刀。只不过老幺用那三刀是蛮力,陆承之用那第三刀是技巧,而蓝实此时的三刀却是轻飘飘的。这真没办法,蓝实与杜若会的鸳鸯刀本来就是以轻灵为主,不但讲究技巧,关键讲究的是姿态与刀势。如果蓝实与杜若一同舞刀,一定是赏心悦目。而此时蓝实独自舞刀,还是老幺的那三刀,看上去就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我说,你真没吃饭?”强盗先生的一句话差点让蓝实跌倒。
“吃了。”蓝实黑着脸说。
“这刀…”强盗先生刀了半天,忽然又开口。“这刀势好娘啊…
”
“…”
“…”
这下又静了,随后又是此起彼伏的大笑。连陆承之与杜若都给逗笑了。的确,让一个男人独自舞鸳鸯刀势,的确有些娘了。
蓝实脸上挂不住了,还真顺势就提着大刀用上了鸳鸯刀的刀法向强盗先生攻去。鸳鸯刀讲究柔与绕,刀身很少与敌人的兵刃接触,而是沾身就走不拖泥带水。如果说强盗先生的剑法是一条毒蛇,那蓝实的刀法就是一条蛟龙。毒蛇遇蛟龙,自然蛇很快败下阵来。
蓝实总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气,再说我娘我削你。这就是蓝实此时的心情。
“下一个,谁来!”蓝实吼了一声,完全没有最初文弱的样子。
强盗先生此时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又缓缓地将细剑插入了宽厚的刀鞘内。
“啪啪啪!”
强盗先生拍了三下手掌,而后对着三人一拜。
“如若没猜错,你们一定是江湖上有名的神仙眷侣蓝实与杜若夫妇吧,好刀,好刀。”强盗先生对着众贼人挥挥手,众贼人纷纷收起武器。
“认输了认输了,不打了。”说罢却又转向陆承之,问道。“少侠不叫小刀。”
“在下陆承之。”陆承之也不再隐瞒。
强盗先生又是一拜。“多有得罪。”
“好说,好说。”
“我自不如人,自当答应你们的一切要求。只是我这一干弟兄不容易,请不要为难他们。”看那强盗先生神sè,并不像说笑。蓝实长袖一挥,开口道。
“我所要你做之事,与他们无关。不但如此我还会留下白银两千两给他们安定生活不再行强盗之事。”蓝实说罢从怀中摸出四张银票,而后又找出一些碎银递到一个贼人手中。贼人不敢接,看向强盗先生。
“拿着吧,愿赌服输。”强盗先生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说咱们赢了才有钱拿吗?”那贼人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句。
“再废话我把你衣服扒了给老幺!”
这句话仿佛很有威力,那贼人连忙接过又小心的揣在怀中。其他贼人的眼睛直溜溜的往他怀里瞅着。
“行了行了别丢人了,没见过钱似的。”强盗先生对着几人的脑袋拍了一番,接着转身问蓝实。“不知道诸位需要我松罗做什么,坑蒙拐骗的可不做,我是强盗,有职业道德的。”原来强盗先生叫松罗。
“你觉得我们像会让你坑蒙拐骗的人吗?”蓝实一挺胸膛,器宇轩昂。
“人不可貌相啊,何况找我一个打劫的还能干啥好事?”松罗斜眼瞧着蓝实,差点没把蓝实说吐血。
“怎么可能!”蓝实大叫着,连杜若和陆承之都被松罗逗笑了。蓝实一指陆承之,对着松罗说道。“我们要去浮萍山,用你们的话说…嗯…就是去打群架。我们夫妻二人自保无碍,只是我们的恩人陆兄重伤未愈。我怕到时候我夫妻二人顾不上,就找你好好保护陆兄不得有失。你可有意见?”
蓝实看向松罗,松罗看向陆承之,陆承之看向杜若,杜若笑着看向蓝实。
“没意见,不过说好了,我只卖艺不卖身。只保护不拼命的。”松罗强调着。
蓝实觉得自己很想再拿刀削松罗,杜若觉得自己的夫君想的很周到。而陆承之则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又觉得有松罗在这一路应该很有趣。而松罗则觉得至少跟着几个人有吃有喝的比在这做强盗好。
而那一干贼人们只是觉得,那四张银票外加一些碎银子,就是老大的卖身钱。老大为了他们把自己卖了,他们很感动,务必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四人一行只在石水镇些许时间,便又上了路。
虽然多了一人,况且松罗死活不愿意搁下自己宽厚巨大的剑鞘,尽管马车内略有宽松,却依旧显得有些狭小。
蓝实与杜若也不再琴笛双拥,而是双手互相牵着自修起来。陆承之自然闭眼歇息,松罗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一时自言自语说道着;一时从怀中摸出一些小玩意把玩着;又一时想抽出剑来擦拭;奈何车厢较矮拔不出来,于是也学着陆承之的模样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的行路没有了之前的颠簸,四人也逐渐进入忘我。直到马车滚动的声音停止,四人已经到达了署泉城。
署泉城规模虽然不大,更无法与几大主城池相比。但是署泉城有一股风气是其他城池所没有的,那就是此地的术宗地位很高,这也得益于曾经掌管署泉城的浮萍候好丹炼术法。故而这署泉城药石之材非常,种类繁多。很多行走江湖必备的伤病良药在此可以买到不少,其药理效果也比其他地方的更佳。
相传古时有六宗:天、地、人、道、术、兵。
而今天宗与皇室融为一体,地宗莫名消失不见。而那流传久远的世家多数为人宗分支。道宗没落,仅余那些有大神通的江湖隐士匿于郊野街巷。术宗曾遭变故,其仅保留下一些器物丹术的法门。最后兵宗却完整的繁衍下来并开花结果遍及全天下。这江湖人所修所学所用,皆为兵修之法。
原以为可以悄悄在署泉城补充些必需品,而后快马加鞭的赶去浮萍山。奈何松罗身后的硕大剑鞘却引起了不少焦点。
先是四人入城,松罗的硕大剑鞘便引起了不少目光。而后陆承之还未来得及给那硕大之物披上衣服,便有好事者前来“切磋”。没办法,松罗是在太招眼了。江湖中用剑的很多,用巨剑的也很多,但巨到如此程度的还真的很少见。一些好“切磋”的人士免不了心痒难耐前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