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藩台大人(二)
到了成都见到了张德地,丁勉将开矿的进展情况告诉了他,当他把罗森的信给张德地看过以后他惊的脸都白了,一时呆在那里竟不知如何是好。丁勉唤了几声:“张大人,伯父。”张德地才回过神来。
张德地急道:“贤侄,这信从何处得来的?”
丁勉说了黎圆山和罗森勾结想开罪于张德地,黎圆山带密信到京里去告状,半路上欺负妇女,被自己从湖北招的矿工给悄悄干掉了,这才得到了这封信。最后他说:“伯父,罗森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应赶快找出对策呀!”
张德地说:“何不是如此呀!只是这事太过突兀,况且确有实情,他又镇抚全川,这可如何是好?眼下还不知他是否有别的举动?”
丁勉道:“想这到没那么快,他这时怕是想着这黎圆山还在去京的路上呢!来的路上小侄想了此事的解决方法,不如咱们把这事报给平西王吴三桂,让他庇荫我们一些。”
张德地疑惑的看了丁勉两眼,然后说:“贤侄,这事却有些难处,一则真去见了平西王,更给罗森以口实,倘若让朝廷在平西王那里的眼线看去岂不更糟。再者,平西王会如何处置此事也很难说,就如同上次我按你讲的将有铁矿的消息经人传过去,他竟不置可否,亦或是不信,亦或有等我们开出来再看的意思?”
丁勉道:“伯父,这罗森不制您于死地他是不会收手的,现在他可能只是向朝廷告,等他想过来他会两边都告,您要与他在朝廷那里争辩,您想朝廷会向谁?吴三桂知道了也不会向您。可您要拿着这信先去告诉吴三桂,吴三桂会对他信中的一些话有想法的,那时朝廷再来怪罪,想这四川少了您而只有罗森,吴三桂会答应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张德地惊奇的看着丁勉,又沉思了片刻道:“若如此这不倒向吴三桂了。”
丁勉道:“伯父,这怎能是倒向吴三桂呀,我说了等他两边都告的时候他在倒向谁?总不能我们两边都去告他吧,那样不就成了互相告状了,我想朝廷那里我们是告不赢的。与其鱼死,不如网破,找吴三桂这张大伞罩着我们。”
张德地接着道:“那以后怎么办?贤侄,你可让我为难了。”两人一时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张德地长声道;“哎…,就按你说的去做,老夫就是死也拉他当垫背的。我这就去云南!明日老夫就借去你们那里看看的为幌子去云南。”
丁勉看他答应了也很高兴,他对张德地说:“伯父,明天我想同您一道去见平西王。”
张德地奇道:“你也去?”
丁勉道:“事关重大,往后与平西王打交道不会少,会会他是有必要的。我这里还有吴应熊的推荐信呢。”
张德地再次睁大了眼睛,对丁勉道:“你……。且慢,老夫上次就觉到此中玄虚,说是在工部里查到有大铁矿,还早早让陈老哥家的大公子到这里来当什么知府,搞什么?哪个什么也?对,对,工业,农业,还搞什么护矿队,这如今又早早在京里就与吴世子通款。以你神仙少年的名号,说这一切你没有预谋连鬼都不信!你早就想着有这一天了吧。唉,想老夫这年过半百,也算是朝廷的极品命官了,竟让你个小毛孩子弄于掌上。还有,你舅舅是不是也让你给算计了,亦或是他和你一道来骗我?是不是?”两眼含着愠怒看着丁勉。
丁勉先是吃了一惊,再看张德地脸上含有些大悟后的笑意,也安下心来。他对张德地一抱拳道:“伯父,小侄这些都是无奈之举,得罪康熙是真,在工部我和顾祖禹得出这里有铁矿也是真。您看当今天下这时局,真可谓是暗流汹涌了,吴三桂和康熙早已是剑拔弩张了,这一仗早晚要打,这四川毗临云南,吴三桂打过来,您怎么办?跑吗?想想四川的提督、总兵都是吴三桂的人,不说跑回去康熙会怎么样,就是那些总兵们也不会让您跑了。为康熙尽忠吗?想想康熙的为人,您还不至于为他丧命吧。换一换想若是罗森会怎么办?……,他一定会投靠吴三桂!说心里话,我看吴三桂来了四川会不战而降的。伯父您原本已在这旋涡中了。若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先顺了吴三桂,到时在四川说话算话的是您也说不定呢。”
丁勉的一番话让张德地十分吃惊,一是吃惊他对形势分析的如此精准,这些都是自己反复想过多时觉得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他一直在想干脆辞官不干了,但又想不干往那里去?康熙饶不了自己,原也有投靠吴三桂的想法,但还摇摆不定。今天丁勉让自己投靠吴三桂,他的想法更复杂了。这孩子向来神奇,他说要发生那就定会发生的,这些都将是真的!二是吃惊这年仅及弱冠的孩子,原来说他只是会些奇机淫巧,也就是商人习性,有些逐利的门道。今日一听他讲的,再想到他到四川后的一番作为,觉得有如此深的心机,有如此准的判定,有如此决然的行为,这不罗森一个四川巡抚恐怕还不知道他是谁就给暗算了,别说自己不如他,怕是康熙、吴三桂也会让他比下去的。只是他的这些想法和做法怕是陈一炳不知道?不对,一定知道!儿子派到这里,女儿也嫁给了他,听任他在这里干些要命的买卖,以陈一炳的秉性他一定有更远的打算。既如此以后如何是好?………。
丁勉看张德地沉思不语,想他可能还有疑问,他接着说:“至于建立产业,成立护矿队就更有必要了,您想真要打起来战场会在那里,小侄判断云贵川会是后方,主战场是湖南、陕甘、广东、福建。到时等我们发展好了,手里还有一定的队伍,打到最后,谁的势力大我们就倾向于谁,总比现在等着人宰割要强多了。”
这时的张德地心情是复杂的,关于自己的前途他已经想了多时,正如丁勉所说他已觉得自己无路可走时最后只有倒向吴三桂,可倒向他以后又会怎样呢?他打得过满清吗?想是打不过的。可神仙少爷历来料事如神,他也要跟着吴三桂,难道吴三桂能赢?可他说到最后谁强大跟谁,看来他也不是要死心塌地的跟随吴三桂,这……,眼下的情形实在让人难以决断呀。张德地看看丁勉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意,朗朗中还有几分豪爽之气,难道他有什么办法?想想丁勉一贯的行事秉性,这些怕是他已有了些主意,问他?从何问起?依他与康熙的过节,怕是向着朝廷的不多,想想满人所作所为也确实难让人咽下这口气。可跟着吴三桂会有出路?唉!………,也只有先按他说的去试试了。
丁勉问起潭洪此人的情况,张德地道:“潭洪自十几岁就跟着吴三桂南征北战,也算是吴三桂的亲信了,可此人为人直率,爱打报不平,就此也得罪了平西王的一些近臣,也是有人不想听他聒噪,亦或是想让他在这里磨磨性子,这才把他派到四川来做这个有职无权的总兵罢了。”
丁勉接着问了郑蛟麟和吴之茂的情况,张德地道:“郑蛟麟确是吴三桂的亲信,四川的军务事宜都由他打理,其他与云南方面的事情也多要经他办理。吴之茂也是吴三桂的人,平日里来往不多,想也是个行武之人罢了。”
丁勉听完想了想道:“若如此我们拿了信先去找郑蛟麟或潭洪,由他们引我们密见吴三桂,这样由他们蔽着,事情会严密许多。”
张德地想想也是,就说:“那我们就先去找谭洪。”
张德地着下人去将夫人的哥哥请来,过了约一个两个时辰只见一个个子不高,高嗓门,方头大脸的将军打扮的人进来就喊:“妹夫,唤我有何事?”
张德地道:“你轻声些!来,我们到屋里谈。”进到屋里,张德地向谭洪介绍道:“这位是我在京结识的郎中丁宇河,亏得他多方照料,老夫才度过了难关。这位贤侄可了不得呢。”又对丁勉道:“这位是四川总兵谭洪,也是我的大哥了。”说着笑了起来。
丁勉施礼道;“草民丁宇河,早听人说过谭将军英武过人,嫉恶如仇,今日得见,果然真英雄也。今日能与将军一见,草民三生有幸了。”
谭洪心想一个郎中有何希奇的,还了不得?就急急将我找来,用的着嘛?逐大咧咧的对丁勉还礼道;“我乃一介武夫,不值一提,这里见过丁郎中了。”
张德地道:“今日唤将军来是有这样一件事情。”说着把信拿出递给谭洪,他接着说;“本官遇到麻烦了。”
谭洪一看也惊的脸色都变了,他问:“这些可都是真的?罗森他竟然敢这样做?”
张德地道:“这信上的事也都多是真的,铁矿就是这位贤侄开的,信也是他的手下人劫的,送信的人已经做掉了。不想这罗森竟是如此的不容人,背地里下此毒手,实实乃卑鄙小人。”
谭洪问道:“那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张德地道:“怕是罗森或许有其他不利于我的举措,老夫思想再三,眼下只有速速密见平西王,把事情挑开了,也让平西王对我等有所照应。此事不能声张,故而想让将军在平西王那里通融一番。另外我这位贤侄也想见平西王,他带有京城里平西王世子吴应熊的举荐信。事不宜迟,我怕晚了罗森先动就麻烦了。”
谭洪想想也是,又听到这个相貌俊俏的小伙子竟能让世子举荐,谅也非平庸之辈,自己若把此事办好,这也是皆大欢喜的。再说若让罗森抢了先机,此事的结局可就难说了。就对二人说道:“这样吧,我将此事报知郑提督,然后我陪你们到云南去如何?”
张德地道:“这样当然最好,只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去知会郑提督,快去快回,你回来我们立即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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