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战略方针
过了十几天,陈近南来了,丁勉和方以智(行远大师已还俗)依约一起到了舅舅家。四个人就在后院原来丁勉住的屋里坐定。丁勉先向陈近南问候过了,然后开始说道:“各位都是我的长辈,等一会儿我说的话可能有不当之处,你们尽可批评就是。也可能我的想法有些不可行,你们也可提出改进。若是你们不想做也可以,只要你们能严守秘密就行。”说完后又对陈近南施礼道:“若我没猜错,我应称您一句陈总舵主,天地会的兄弟遍布大江南北,为今之势怕已有数十万徒众了吧。”
陈近南惊诧道:“咦,贤侄你怎知道这些?”他已多次试过丁勉,看他对时政多是不通的,也不想参与。几次试着引他反清复明,他都看似听不明白,让他管着天地会的财源虽是获利丰厚,但终有些让人担心。今天听他有此说,不由的万念齐聚,不知他是否真是神仙?莫非他和清廷勾结?一时拿不定主意。
丁勉又开口道:“你们不要想的太多,近来我细想了现今的政局。我意已定,推翻清朝的满人统治,建立新国家。”
舅舅陈一炳脸上是喜忧俱现,他问道:“勉儿,此事体大,你可想过它的艰险。”
“舅舅,这不是我的一时冲动,我已想了多时,要使国家有大的进步,必须砸碎旧世道。我决心已定,只是怕让舅舅也受牵连。”
陈一炳说:“自从芳儿过世后,我更觉得与满人是不共戴天的。勉儿,既然你心意已定,我这里也可帮你出出主意。况舅舅这把老骨头不知何时就会被康熙给捏碎了,不若去做哪翻天覆地之事,也不枉此生了。“
“是啊!天地会早想把满清鞑子推下去了”陈近南也表明立场。
丁勉说:“既然各位前辈都无异志,我就把我近日所思所想说一说,也是与几位前辈一同谋划一下,算是谋定而动吧。眼下的政局是满清初定,人心初安。但这只是表面现象,马上就会有大的风暴。如今社会的主要矛盾是满人和汉人的矛盾,具体体现在清廷和三藩的矛盾,清廷和台湾郑经的矛盾,清廷和前明各种势力的矛盾,这些矛盾一时都不可能得到解决,百姓心里从根本上和满清是不一心的。我想康熙也清楚的看出了这一点,为了解决眼下的困局,他会从这个最主要的矛盾开始解起,其他的他暂时会采取怀柔政策。哪个是最主要的矛盾?三藩!吴三桂!三藩是满清的眼中钉、肉中刺,康熙必欲先除之,从而才能坐稳他满人的江山。除三藩,康熙会怎么做呢?根据他除掉鳌拜的手段和他的性格,他会采用犀利的手段,撤藩!”
三人惊呼道:“什么?撤藩?”
丁勉道:“是的,撤藩。种种迹象表明康熙要撤藩,表面上他对吴三桂等一如既往,甚至还将公主嫁给各藩王世子。但背地里他在积极的准备着,如近来定的与战争有关的钢铁、药材等物质用品不准大量买卖;再有就是马匹等战略物质不准向云贵方向贩运;兵部在全国范围内调整兵力部署;工部里在紧张的研究大炮、火yao等火器;加上康熙少年气盛,眼下正如日中天,可以预想几年内他必撤藩。撤藩以后情形会怎样呢?想这吴三桂在云贵称王称霸已非一日,撤藩就如同要他的命一样,他准备着清廷和他算总帐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当接到朝廷撤藩旨意之日,就是吴三桂造反之时。实际上按眼下的局面,三藩日见坐大,撤藩是反,不撤藩也是反,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打起来会怎样?吴三桂必败!因为打仗打的是民心和财力,吴三桂没有民心是世人皆知,吴三桂占住西南一角,经济财力上如何与有全国之力的康熙比,所以吴三桂必败。战事刚起时,因为吴三桂仗着还有不少狐朋狗友,西南一反,广东的尚可信、福建的耿精忠,广西的孙延龄甚至川陕的王辅臣都可能响应。而康熙这里虽有全国之力,可他还不知到怎样去用,或说他还没有准备停当,故而开始时他不一定能占多少便宜。虽说吴三桂在战争之初可能会有许多收获,但终究他们是一盘散沙,怎能与上下一心的清廷比,到后来等清廷把全国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吴三桂就只能招架了。待到收拾了吴三桂,康熙就会开始收拾天地会和台湾的郑经,至于其他的反清势力都不会有大的作为了。”
陈近南说:“那我等不也无所作为了。”
丁勉道:“不,我们的机会就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康熙、吴三桂都是我们的敌人,但谁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康熙!所以,我们要和吴三桂走的近些,我这话陈总舵主和师傅您可能都不同意,但这是我们取得成功的好机会,我们要利用这种机会使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何况我们也不是直接帮吴三桂,可能到关键时候我们还要把他打败呢!这一个月来我细细想过,我们要尽快跳出康熙的控制范围,到吴三桂能帮着我们的地方去,到那里呢?看。”丁勉拿出已准备好的地图,手指他在地图上画的红圈说道:“这里,四川。为什么是四川?因为如果我们在康熙这里闹起来,各地各级官员还是原来的官,他们在严密控制各地方,如果发现我们准备造反,他们会和康熙一心先把我们清理干净。但在四川我们先以发展商业为名搞起来,把西南各地的经济做好,争取获得吴三桂的信任。战事一起,看现在陕西王辅臣的样子是要反的,四川必归吴三桂。这样我们在四川埋的一个“大钉子”张德地张大人就起作用了,想这张大人被满人几番折腾,必是不会为清廷尽忠的。张大人只要顺势假降了吴三桂,想办法控制住四川,把原清廷的人换成我们的人,有两三年的时间我有把握将我们自己的军队建立起来。到时我们以四川为基地,向福建、广东、云贵、陕西扩展,时机一到我们要消灭吴三桂,全力对付满清,若能顶住他们前两轮的攻势,后面就该是我们要他们的好看了。”
方以智问:“仅有这些大的设想,怕是有些事情还做不成。怎能让吴三桂听咱们的把四川都换成咱们的人?眼下四川受清廷和吴三桂两者都在控驭,如何能保证不漏些风声?还有你说了打仗打的是什么……,哦,对,经济、经济和财力,你以一省之力如何与康熙全国之力相敌。”丁勉说话新词太多,另三人听的大意是懂的,但还理解的还不够通透。
丁勉又说;“这一段时间我细想了一番,以后我们做事应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基本原则。第一是团结大多数人的原则:我们要结成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想想满人有多少?汉人有多少?满人中穷人有多少?满人的富人中还有多少受过贵族的气,这样一算,我们的人在每一百人里就有九十九个。而敌人那就少的可怜了,他就一百人中的那一个愿不愿意与我们拼命还不一定呢,我们的敌人是极少数。这一点请各位前辈务必要认真想一想,所以我们有望团结全国绝大多数人起来和我们一道与满清作斗争,同时还要教育我们的人都理解和使用这个原则。像前明末年那种这王那王十几个,大家互不团结,甚至还互相争斗,结果怎样?让满清一个一个的分别消灭掉了。所以我们就是要团结绝大多数人和我们的主要敌人——满清政府——作斗争。吴三桂很坏,但他在反清这一点上和我们是一致的,那么我们就要团结他。如果我们能团结到康熙的姥姥和我们一起反对满清,我们想不取得胜利都难呀!”丁勉用这样一个极端的例子调侃了一下,那三人禁不住也笑了。因为他们都经历过明末清初的战火,听丁勉讲的他们深有体会,当时的分裂、争斗、流血、牺牲至今都还历历在目。他们心中不禁暗想这孩子想的确在要害处,也只有团结多数人才有望取得胜利。
丁勉接着说:“发展的原则:和大多数人团结还要以自己为主,我们自己不强大,别人也不愿意和你团结。所以我们还要抓住开战前的两年强大自己,在京城我想再呆一年,大力发展商业和手工业,去四川后的一、两年内康熙还不会对我们的商业动手,届时我估算了一下,各行业我们能拿走八百万两。现在我已让李立去了四川,如果顺利很快就会在四川的商界站住脚,届时再向云贵、广东、福建、浙江发展,这些只会让吴三桂高兴,所以他也不会阻止我们发展。再说四川虽是满清的天下,可吴三桂已视之为刀俎,咱们就要利用好他们之间的矛盾,以经商为名力求在四川扎下根。同时我准备让大师兄薛雪回江南,在江宁开办我们的商业中心和医院。站稳四川以后,我们要农、工、商并举,有个三、五年内我们的工业、商业和科技研究工作都会走在全国的前面。到时候我们的大炮和炸弹会让吴三桂和康熙发抖的。当然现在在京里我们不能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我们要做足我们的商人样,不能让康熙怀疑我们。”
丁勉接着说:“第三,军队发展的原则:我们要成立老百姓的军队。我们的军队要有三个基本要求:严明的军纪;吃苦的精神;良好的装备和作战能力。这些现在说还较远,但要开始着手准备。我们的军队必须是统一的,不是那个人、那一派的,都是以后新中国的国家军队,这一点也望前辈们能再商议一下,怎样建立我们自己的统一军队的方法。我心里也有一些初步的打算,但还没有仔细想好,过些天我们再议。我的计划基本就是这些了,望各位长辈给以指正。另外今天说的,我想只限于我们四人,就不要外传了。据我所知,康熙对世上各种势力监视的都很严,像伯父您的天地会里面就有不少朝廷的鹰犬,所以请您不要再在江湖走动了,您就在京城里和我们住在一起,咱们下一段把要起事的各项事情在细细谋定了,争取日后少些疏漏。同时要开始成立监察组织,对我们内部开始监督,争取短期内把奸细挖干净,天地会眼下也不要再在江湖上过多活动,减少满清对我们的关注。”实际上丁勉受后世里《鹿鼎记》和一些电影、电视的影响,知道康熙对付江湖上反清势力的一些手腕,所以他要陈近南先清理好自己的门户再说。
三个人听了丁勉的长篇大论,个个震惊不已,这孩子原以为他只是会些经商的门道,现在听他一说,这哪里是什么商人,明明是一个鼓动人们起来造反的说客嘛!还有少许想问鼎江山的枭雄模样,这言谈话语处处铿锵,所谋逐事力求周全。虽说他的话有些看似空谈,但许多也很有道理,按这个计策实行,大部分是可行的。只是三人还都有些疑问,他们想问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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