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态,信纸,名字
接下来,我又把别的课桌抽屉内侧都调查了一遍,没有收获。在这间2年4班里,除了写在黑板右下角的名单以及一张意义不明的纸条,自己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城市这么大,即使线索很多,一旦到处分布下来,寻找的难度也会变得很高,说不定在这个学校里连一个线索都没有,而自己就算把所有的教室都调查完毕,大概也只能找到无法解读的字迹或纸条,看上去似乎很可疑,可实际上这些东西与变故真相到底有没有关联都很难说。
我还有再回去的机会吗?
哪怕机会就摆在眼前,如果没有能够识清它的双眼,机会什么的,也和不存在无异。
此时,我已经推开了门,离开教室,感觉心情沉重,随后抬起头,目光越过廊道的栏杆,越过废弃的校园,望向更远方,学校外边的城市废墟依旧死寂,公路和街道上面找不到一个人影,轻风吹过,空虚感在我的内心逐渐膨胀——
在这座已经死亡的城市里,自己能活多久?
即便是被监禁在密室里,也比当前的状况好多了,至少密室能找到出口,能以突破它为目标而努力,然而此刻的我却连该往哪里突破都不知道,退一步说,自己甚至无法确认“出口”是否存在。
糟糕透顶——
我上前几步,站到廊道一侧,把双手放在栏杆上面,迎着风深深地吸了口气。
头脑顿时清醒了很多,沉重的情绪也随着这个动作淡化了些许。
刚才的想法太过消极了,它没有错,但我不能总是抱着这种想法去找线索。
起初或许只是一个想法,到头来就有可能会演变成类似于心理暗示一样的东西,根植在内心,越发巩固,最终带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在这样的状况中,要求自己保持积极向上的难度太大,但至少也该避免陷入极度悲观的心态里无法自拔。
我还想活着回去。
我不想死在这里。
我这样对自己说道,握住栏杆的双手陡然往前一推,顺势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向左边走了几米。在廊道的侧边,距离不远的地方,我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前停住步伐,看了看上方的门牌,然后收回目光,伸手按住门板,用力。
出乎意料的是,教师办公室的门没有被锁住,在吱呀声回响的那一刻,门缓缓地敞开,室内的布置呈现在视野里。
办公室不大,里面只有六七张办公桌,被放在两侧,中间空出一条走道,墙角那里摆着早已枯萎的盆景,下边落满枯叶,我站在门口,往里侧望去,对面的窗户半敞开着,风吹了进来。在窗口下方,有一个废纸篓靠在墙边。
我踏进室内,先环视周围,初步确认没有别的古怪迹象,然后把目光放下,对着地板上面的某物投去视线。
那是一只高跟鞋。
红色的,鞋跟断掉了,落在一边,另一只高跟鞋去向不明,我在办公室里粗略地找了找,发现它似乎不在这个地方。
然后,我弯腰把那只高跟鞋捡了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眼下这只高跟鞋的外侧表面有很多褶皱,沾了点血,我想了想,把它丢到地上,然后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试着打开那些办公桌的抽屉,但是它们基本上都被锁住了,有一个抽屉能打开,里面只有灰尘,在抽屉被拉开的瞬间骤然扬起,让自己咳嗽不止。
好郁闷。
我叹了口气,走到被摆在墙角的盆景跟前,它的叶子都掉光了,徒剩干瘪的枝条在交错伸展着,然后自己拾起了一片枯叶,轻轻一搓,就把它搓成了碎末,往下散落,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在这一刻变强了,还未散落到地的碎末被风托起,从侧边的废纸篓上方飘过。
然后,我看向废纸篓。
整个教师办公室都被自己翻找过了,除了这个废纸篓。前面把它忽略了过去,现在想想,似乎有调查的必要。
我走到废纸篓前面,俯视内侧,一张被揉成团状的信纸被丢在里面,有些熟悉,虽说被揉成了纸团,可自己确实对这张信纸存在印象。
(好像是——)
纸团被我拾起,重新整理平整,上面的字迹映入眼帘,随即,自己只感到一阵吃惊。
这是当初在那家废弃医院的404病房里,那份病患日记的其中之一。
在那间病房,我只找到了三张,前两张和第三张间有着时间断层,前后接不上,自己曾经推测过应该还有其它日记,里面可能隐藏着城市变故的真相。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我找到了。
而且还是在一天之内。
说是偶然都无法形容,若是硬要说明这种好运的话,也许就只能用奇迹这个词汇了。
我感受着内心的好奇,开始认真地看起这份日记。
【3月21日。】
【有段时间没写日记了,大概快一个月了吧?】
【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写日记了。】
【周明凌那小子来看我了,他竟然带了烤肉来见我。】
【好吧,虽然医生说我不能吃这种食物,不过确实好久没吃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把他的烤肉都吃光了,哈哈。】
【我们还顺便喝了酒,呃,医生好像也说过我不能喝酒。】
【嘛,算了。】
【说起来,我记得他以前是不喝酒的,在酒店里吃饭的时候他也滴酒不沾,怎么就喝酒了呢。】
【看来人总是会变的吧。】
【我看那小子绝对是失恋了。】
【好像精神也不怎么好,离开前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来着……】
【忘了,哈,管它呢。】
日记很快就被我看完了。
内容不多,也没能立即看出明显的线索,日记里提到的周明凌似乎很可疑,但也不能武断地说他和城市变故有关系,按照常理来讲,没有关系的可能性比较高,但在我的眼里,只要是出现在这份日记里的人物,都有着怀疑的价值。
周明凌吗——
我注视着这个名字,默默地把它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