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测,阶梯,消防斧
和前两篇日记不同。
第三篇日记里所记载的事情,与前两篇日记的内容接不上,其间存在着真相不明的断层,而城市发生变故的起因或许就隐藏在里面。
我翻到第二篇日记,上面记录的日期是2月日,而第三篇日记的日期则是3月31日。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城市发生了某起事件,又或者是一连串的事件,而造成的结果,就是医院外那片死寂的城市光景。
不过让我有些遗憾的是,第三篇日记并没有明确地记录下这座城市究竟遭遇了什么,只是含糊地提到了“它们”这个词汇,这显然不是指人类,而是某种或某些生物,从第三篇日记的内容可以判断得出,它们会吃人,至少会对人产生致命威胁,而且不是可以轻易抵抗的那种,能避则避。
先不论它们的威胁性是否来自数量,光看女护士是被“拖”到楼下这一点来看,它们的体型应该不会很小。
这个判断甚至还能够做得更加大胆些——“它们”是造成城市毁灭的罪魁祸首。
只言片语有时比完整叙述更能让人感到不安,我缩了缩身子,目光不受控制地朝右侧扫去,在那个方向,约有两到三步的近距离,墙壁的洞外,荒凉的城市废墟填充了我的视野,日记里提到的“它们”也许就隐藏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将恶意的视线舔舐过来。
我打了个寒颤。
想要回去的冲动越发强烈,我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医院什么的,废墟什么的,它们什么的,我完全不想去了解,更不愿意去接触,城市变故的真相之类的,都去见鬼吧,我只想回去,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过安稳的日子,偶尔和同学开开玩笑,拖欠作业,上课睡觉。即使是这样无趣的日常,也比呆在这种地方好多了。
但现实是无情的。
此刻的我连通过喊叫倾泄压力都不敢,生怕吸引到所谓的“它们”的注意力……我害怕了。
冷静,要冷静,必须冷静。我闭着眼,重复着那两个字,随后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向手上拿着的三篇日记。
继续傻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如今的状况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至于线索,不是就在手中吗?然后,我不知为何笑了。
“507室……”
在第三篇日记里,方文佳需要药物维持病情,而药物就在楼下的304病房,就是我最初所在的305病房隔壁,但是那间病房被锁上了,要打开它需要去楼上的507室取钥匙。
现在的304病房有没有被锁上,我不知道,但507室我是去定了,不为其它,只是因为日记上提到了这个地方,所以我想去,仅仅是这样而已。
我离开了这间病房,临走前看了门号。
这间是404病房,我暗暗地记了下来。虽然这种行为没什么意义。
接下来,我走在廊道上面,步伐轻响着,同时沉下心,倾听医院里的声音,通过前面听到的脚步声,我开始不确定这家医院里是否有其他人了,不,应该说,这家医院里绝对不止我一个人,不然刚才的脚步声就无法解释了。
可是,如果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呢?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刚才的脚步声又是什么?
“……想太多了。”
然后,我继续前进,走到楼梯口前,看到扶手上面的尘埃,想起在追逐脚步声的时候曾经触碰过扶手,于是抬起手,果然,手上沾了灰尘,刚才没发现。
我拍了拍手,把灰尘弄掉,同时踏上阶梯,朝五楼迈去。
走了没多久,发现阶梯台面有血。
我弯下腰,观察血迹。和在307病房的床单上面的血迹相同,这些血干涸了,呈暗红色,不同的是,这些血迹不是溅出去的,而像是垂直落下来的,一滴滴地落在台阶表面,形成点点斑痕。
除此以外,就没能再看出别的了。我接着往上走,发现台阶表面的血迹越来越多,本来只有一点点,走到后面,与其说是滴下来,不如说是淋在台阶上面了。
直到通过阶梯走到接近第五层发位置,拐了弯,踏上走廊时,发现地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拖痕,而在尽头,也就是走廊的中段,那里有一滩血,我看到有一柄消防斧淌在那滩血的上方,便止住脚步,没有靠近过去。
这是怎么了?
我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先前看到台阶上面越来越多的血迹,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前面有一具残破不堪的死尸躺在血泊里我都不会吃惊——当然,还是会被吓住的——只是,此时出现在血泊里的却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柄消防斧,这让我感到有些诡异,仿佛在临考前做好了充分准备,却发现考卷只是小学生级别一样。
不是庆幸,而是诡异,不应该是这样,不对劲啊,尸体到哪里去了?这些血又是谁流的?
然后,思考中浮现出了第三篇日记的内容。
“它们”。
如果方文佳没有把404室患者的话听进去,而是执意跑到五楼取钥匙,那么,即使她死在了这里也不奇怪了。
这柄消防斧也许是方文佳对抗它们的武器,但终究是敌不过它们,被吃掉了,而作为武器的消防斧则留在了这里。这样一来,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还是有些违和的地方,但在目前,我也只能想出这个解释了。
我边走向血泊侧边,边随意地扫了一眼左侧那排病房的门号,随后找到了507室。
看上去不像是病房,而是办公用的房间,门是木质的,被涂上了白漆,表面有简单的花纹,被溅了些血。我站到门前,伸出手握住门把,旋转扭动,发现扭不开,又向前推了推,还是不行。
但是,我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我后退一步,转过头,看向距离不远的血泊,淌在正中央的消防斧,也许能帮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