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迹,餐刀,小字
我离开这间废弃病房,重新踏上走廊,在这静悄悄的环境里,能感受到心跳的节奏。
此时的我很冷静,但这种冷静只是压力导致的产物,外面那片城市废墟带给我的震撼以及无力,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除的,所以我转移注意力,尽量不把心思放在那些光景上,不然的话,就会被深深的无助感所侵蚀。
逃避不是好的心态,却不一定是错误的心态,人总是要学会选择性地面对一些事物。当然,如果一味地逃避,只会带来失败。
我转过身,向楼梯口的方向前进,准备下楼到第一层,离开这家废弃医院,然而还没有走出多少距离,随着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了左侧的门,我怔了怔,停下脚步,朝那里望去。
307室。
其它病房的门都紧闭着,除了我刚才所在的305室,就只有这间307病房的门没有关上,确切地说,这间病房的门是半敞开的,只留了一条狭窄的门缝。我并没有把这个楼层的病房都检查一遍的想法,现在也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但是面对着这扇虚掩的门,心中却莫名其妙地升起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我想进去看看。
反正不赶时间,而且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我这样想着,上前握住锈迹斑斑的金属门把。
病房门上竖嵌着一块长方形的玻璃,由于材质特殊,玻璃后面的景色如同打了马赛克一样不清晰,从外面无法观察到里面的景色。也许是被某个物体撞击过了,以某个点为中心,蜘蛛网般的裂痕布满这块长方形玻璃的表面,倒是门体没有任何破损,只是有点脏。
我侧过脑袋,没有在意这些,扭动门把,直接把门推开。
开门声划破寂静,我望向307病房的里面。
相对于刚才那间废弃病房的狼藉,这间显然要好上许多,看起来只是很久没有使用的闲置病房。
一张病床被摆放在接近窗边的地方,床单铺得很平整,枕头被横放在床头靠左的位置,而被子则已经叠好,放在枕头侧面。床边的白色柜子表面蒙了些许灰尘,上面没有任何物品,对面有一个空荡荡的木质衣架,而在边上,窗户被打开,窗帘却没有收拢起来,轻轻地随风飘扬。
我跨进病房内,随后径直与那张病床拉近距离。从望向它的那一刻起,我的视线就被吸引了过去。
床单上面有血迹。
这里是医院,在病床上见到血,第一反应无非是以前在这里住院的病患残留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结合起这家医院被废弃的事实,以及外面那片城市废墟,再去思考床单上面的血迹究竟是怎么来的,就很难再往正常的方向想象了。
这家医院为何被废弃,这座城市为何会变成废墟,一旦脑海里充斥了这样的问题,眼前的血迹似乎就不再是血迹,而是某种线索或是隐晦的暗示。
我走到病床侧边,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把那些复杂的情绪吐出,观察起这滩血迹。
由于过了一些时日,血迹已经凝固干涸,呈暗红色,应该是溅开来的。我幻想着一个人把手腕割破,然后朝洁白的床单上面一甩,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不过这里是医院,不是精神病院,应该不会有人没事自残才对。
我把目光从血迹上移开,然后看到枕头下面好像压着什么。
于是把枕头挪开,在下面,有一把生锈的金属餐刀,刃部边缘沾着血,我好奇地把它拿起,又看了一眼床单上的血迹,感觉在两者间找到了关联性。
还真的有人没事玩自残?
我歪过脑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小时候曾经尝试过类似的举动,当然,我没有自残的嗜好,只是那时对一些危险物品缺乏惧怕心理,所以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来了一刀,结果可想而知,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刺痛促使我把手中的刀具丢掉,并遗留了尖锐的印象。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不论大小,严重与否,受伤流血给人的印象基本上都是痛苦的,所以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砍自己一刀,或者砍别人一刀。
那么,这把沾血的金属餐刀和床单上面的血迹是——
我顿了顿,抬起头,望向侧前方。
窗帘飘舞着,窗外的废墟光景若隐若现,我的脑海里模糊地掠过了几种可能性。不是很确定,却让我打了个冷颤。
真是晦气。
我把手上握着的金属餐刀随手丢到枕头旁边,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行走,想要离开这间病房,当我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又陡然止住脚步,想了想,感觉还是将那把金属餐刀拿上比较好,于是回到病床侧面,把它拾起,丝丝冰凉的触感让我安心了不少。
危险时刻,它至少可以用来防身。虽然这附近看上去一个人都没有。
我把金属餐刀收了起来,左右望了望。
除了那滩干涸血迹,这间307病房给人感觉很普通,相当普通,所以刚才没怎么想就准备离开,此刻因为回来拿餐刀而再度站在这个位置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左侧的墙壁下面,也就是墙脚,那里有一小块壁面被苔藓和灰尘掩盖,我会察觉到后面的东西也是偶然,并且还是几率极小的偶然。
不过,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既然被我察觉到了,就没有放过的理由。
我踏着脚步,移动到靠墙壁很近的距离,边蹲了下来,边仔细地注视着那一小块墙脚,然后伸手把附着在上面的苔藓和灰尘拂去。隐藏在下面的东西,终于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行用工具刻下的小字,歪歪扭扭的,其中有一个字还刻错了,这个错字被两个重叠的叉划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刻字者或许是一个笨拙的小孩。
我把脸凑近过去,仔细地辨认这行小字。
【当心你的背后。】
背后?
我有点疑惑,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