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低舞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衙役们还在洛阳城中搜寻着,老柳、何寄桑、柳心月三人的追捕告示已贴得满城皆是,何寄桑与柳心月无法出门,便只将老柳安葬在院中,好在裴旻的院子衙役们不敢进来搜人,二人一直忙得月上柳梢,方才坐下歇息。
“何公子……”柳心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您饿了吧,我去给您做饭。”
何寄桑抱着长剑倚在墙上说道:“以后不要叫我何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不饿,这里没吃的,等一会我到街上个给你弄些吃的去!”
“心月也不饿,寄桑……哥哥,您是裴旻将军的什么人啊?”柳心月低声问道。
何寄桑想了想,道:“这……应该算是亦师亦友吧!你在城中或是外地有没有什么亲戚?我这边还有一些事,等办完了我送你过去!”
柳心月低下了头,幽幽地说道:“没有了,我从没听爹说过还有什么亲戚,以后心月就跟着寄桑哥哥了。”
“这……”何寄桑皱着眉头不语。
“寄桑哥哥是嫌弃心月吗?那……那寄桑哥哥便不用理会心月了。”说着说着柳心月的眼角又流下泪来。
何寄桑自小在华山长大,几乎没见过女孩,此时眼前美人低首幽咽,梨花带雨,不由得手忙脚乱,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吧!等我办完事情便教你一些武功,然后随我去长安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柳心月见何寄桑不再赶自己走,忙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笑容。
“何公子好兴致啊!天都快塌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花前月下!”院外,一条纤瘦的人影越墙而入,背对着何柳二人站定“满街都贴满了告示,名气够大啊!”
“公孙姑娘误会了,朝廷为了几株牡丹便鱼肉百姓,在下看不过眼才有此事!”何寄桑单看背影,便已认出来者正是公孙姬,继续说道:“公孙姑娘找在下何事?”
公孙姬转过身来,发鬓显然因长途跋涉而有些零乱,可那沉鱼落雁的脸庞都丝毫不见一丝疲惫,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影响不了她的美丽,何寄桑虽已见过公孙姬两面,可这一见之下,却仍如初见一般,心头狂跳。
“不用再找哥舒翰了!现在便随我去范阳!事情有变,我在城北那株千年老树下等你!”说完,便又几个起落,飘然而去。
何寄桑见公孙姬离去不知又有何变化,但心中只觉谪仙人与公孙姬值得信任,略一沉吟,打定注意便回头欲叫柳心月随自己一同出城,可柳心月却依然看着公孙姬离去的方向发愣。
“心月!心月!走啊!”何寄桑一唤,柳心月方回过身来。
“天啊,世上竟有人长得这么美,那位姐姐是谁啊?”柳心月瞪着大眼睛问道。
“公孙姬,听说过吗?快走吧!”说完,何寄桑拉起柳心月便向院外走去。
“听过!听过!怪不得她长得那么美,寄桑哥哥,你还认识这天下第一的美人啊!……”
李白看了看坐在何寄桑身后的柳心月,皱了皱眉道:“这位姑娘是……”
“在洛阳城认识的以为朋友,她现在无家可归。家人在临终前将她托付于我!”何寄桑说完轻拉了一下柳心月的衣角,道:“谪仙人问你话呢!”
“啊!我……我叫柳心月,见过谪仙人!”柳心月躲在何寄桑身后,小声道:“寄桑哥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谪仙人李白呀?”
何寄桑点了点头:“路上公孙姬已将太白兄的计划告诉在下了,我们何时动手?”
李白道:“明晚,安禄山明晚会离开军营,在城北的府中下榻,我们明晚子时动手!”
公孙姬看了一眼柳心月道:“那柳姑娘呢?”
何寄桑还未张口,李白便一伸手止住了何寄桑:“慢!”
李白将头转向柳心月,道:“柳姑娘,你会武功或是机关之类的吗?”
柳心月转头看了看何寄桑,又看了看公孙姬,对李白说道:“不……不会……我……我会弹琴。”
“不会武功会弹琴……”
何寄桑不得不承认,李白的计划无可挑剔,何、李、公孙三人绕过了几重哨卡便已落身在安禄山所宿的屋顶之上。
安禄山既然也身列五大高手之中,武功修为,自不会低。若想在侍卫来之前迅速将其格杀,只有三个人联手,各施绝技,此时何寄桑伏在屋顶,手心已因紧张沁出了汗珠。
“铮!”一声琴音响起,正宫!三人齐齐跃下,窜向了安禄山所在的屋中。
何寄桑出掌击向木窗,可掌尚未与窗接触,木窗便砰地一声碎开,一只黝黑的巨掌从屋中伸出,两掌相对,何寄桑猝不及防,被震退了丈余远。
只听轰地一声,整扇窗被向外推开,从窗中跃出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肤色黝黑,上身精赤一头卷发呈暗红色,双目圆睁挡在何寄桑面前。何寄桑余光一瞥,只见李白与公孙姬也未入得屋去,二人迅速向何寄桑靠拢,站在何寄桑身旁,紧张地望向屋中。
屋子中又走出了三个人,左边是一个老者,干瘪得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他吹倒,头发与胡须都已花白,一身短衣打满了补丁,仿佛是从坟中爬出的尸体,右边是一个瘦长的青衣少年,身背一把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巨剑,双手抱臂,如苍松一般站得笔直,散乱的头发遮在脸上,看不清面容。中间一人有黑又胖,身穿一身青色便衣。
何寄桑皱了皱眉,低声向李白问道:“是谁?”
只见李白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左边那个老者,应是号称同罗第一高手的魍魉,右边那个少年,应是最近九姓名气最盛的落布,刚才将你震退的,应是契丹第一高手完颜城,中间那个长得跟猿猴似的人便是安贼!”
只见中间那人呵呵笑道:“谪仙人、公孙姬光临寒舍,真使寒舍蓬荜生辉!这位小兄弟是?”
“安禄山!如果我今日告诉你,你阳寿已尽,你是信也不信?”李白大声喝道。、
“谪仙人何出此言,当今皇上任用奸人,荒废朝政,我取而代之有何不可?太白兄若肯岂与我干谋大事,朕可在功成之日封你为王!如何?”
“哈哈!……”李白听了安禄山的话放声大笑。
“太白兄因何发笑?”安禄山的双眼已眯成了一条线。
“怎么?你都开始自称朕了?我在笑,我李白这一生都没做过什么错事,今日我来弑‘君’。不知天下百姓是赞我呢?还是骂我呢?今日姑且便试他一试!”说完便一跃而起,挺剑刺向安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