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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吏部外郎 第六章 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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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茶道
有一句话叫做,花在时,人在势。前两个月,丁晋闲置在家,除了一些知交好,可谓门庭冷却,无人在意;而在被朝廷重新启用,任命为“吏部员外郎”后,往日甚少交往、甚至不曾交往过的人,都纷纷向丁晋表示善之意,而那些有求于他之人,自然更是亲热得不行。

归根结底,无外“人情世态”四字,如果当日诬告之罪成立,丁晋真被严处,恐怕现在他面对的将是另一番不堪景象。

而这一切,得力于谁,丁晋自然最是清楚,因此,心中对那位“靠山”更是感激,便想方设法与之加深感情,除了逢时过节,精美贵重礼品加倍外,闲暇时候,多次登门拜见,聆听窦刚的指示,或者说的马屁一点,就是“殷殷教诲”,不过,这也是密切联系领导的有效手段之一。

官场,其实就是一种政治运动场,投身其中的选手们希望夺冠,希望出人头地是太自然不过的事情,裸的出人头地的,攫取功名利禄的野心,并不算什么阴暗心理;再者,周承唐诈,民风雄魄,在自信饱满的世人眼里,没有人愿意禄禄无为一生,红尘万仗最重要的是能尽其能、展其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些手段、技巧,根本无伤大雅,不为人耻笑。这一日,丁晋受窦刚之邀,前往窦府赴宴,虽是常客,他还是准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价值不菲,更是精心挑选,很有新意。

丁晋原以为客人会比较多,结果去了才知道窦刚今日邀请的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两三个人,除了他外。还有窦刚的女婿-“给事中”扬钜,及“尚郎中”程知行,本来还有“中舍人”卢承庆在受邀名单中,结果他临时有事,中途让一名仆人前来禀告,说是来不了了。

丁晋和扬钜、程知行互相见过礼。三人陪着窦刚在中厅聊了会,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过了一会,便有仆人进来报说,已经准备妥当,可以让客人入席了。

窦刚当先引路,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茶室”。

原来,今日准备的是“茶宴”,怪不得只邀请聊聊几个客人。丁晋素听闻窦相喜饮茶。又遵循的是茶道中的静之一派,自然是不喜欢人多嘈杂了。

话说这饮茶之风,在周帝国是非常流行地。茶之道。本是江南之俗,前唐时,南北统一,交流密切,饮茶之风也遍及北方,饮茶渐成北方风俗。

有文章云“自邹、齐、沧、棣、渐到京邑,城市多开店铺煎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可见饮茶之风弥漫全国并成为全社会的生活习惯。

大周代唐后。茶道更是流传至广。不说其他地方。就这长安城内。自宫省。下至邑里。茶为食物。无异米盐。甚至有诗人感叹曰:“累日不食犹得。不得一日无茶也。”在百姓心目中。茶已是饮食生活中不可或缺地物品。

饮茶之风如此弥漫。社交圈中自然更是缺不得这个“宠儿”。有一个叫王申地百姓。曾在望苑驿西“构茅屋数椽。夏日尝馈浆水于行人。官者即延憩具茗”。看似做公益活动。其实似乎是以茶为手段。交往世宦。不只是为了赢取小利。

而在达官贵人地圈子里。茶宴、茶会之类更是盛行。到处可以见到以茶会、茗香留客地情景。丁晋参加地诸多宴会中。不是酒宴就是茶宴。可看出。茶道之物。已经成为一种很正式地社交工具。

进入室内后。众人分宾主席地而坐。几登放着新鲜地瓜果可供食用。在塌下。几个穿着青衣地“茶童”。手脚利索地准备着制茶地工具。这一步是饮茶前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因为茶饼坚硬,必须用专门器具将其碾成粉末,才能煎煮。

碾茶成末,末也有讲究也有高下之分,末之者。其屑如细米;末之下者。其屑如菱角。如果将饼茶碾成松黄一般的粉末,那就达到了最佳的煮前状态。“碾成黄金粉。轻嫩如松花”,正是形容这样的极佳状态。

善茶地窦刚笑道:“古人亦饮茶耳,但不如今人溺之甚,穷日尽夜,殆成风俗,茶术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就这碾之一道,因碾后地茶粉最能迸散香气,沸水一煮便可芳芬尽显,便能胜前人十倍。”

随后,窦刚又为众人详细讲解了一番碾茶的注意事项:碾茶要适度。在烘干饼茶冷却后,将其敲成小块,再倒入碾钵细细碾碎,用箩筛选出粗细适中地茶末,这样煮出的茶汤清明,茶味醇正,不易生苦涩味。

既然要求这么高,碾茶自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有一句话叫“山童碾破团团月”,就是指碾茶时的用心劳动,费力又费神,很是辛苦。在丁晋的视线中,那几个童子轮流碾磨,还是累得汗流浃背,无怪乎喜茶之人,多以亲自煎茶为乐事,但很少听闻有亲自下手碾茶的人。

碾茶完毕后,“茶”字一道并已备妥,至于最后的口味到底如何,还要水、火、器三项辅助。

器,自然是指煎茶所用的器皿,在一些讲究的爱茶之人口中,煎茶要使用专门地炉釜和器具,这样才能使茶味尽善尽美。按窦刚的解释是,选釜得当,煮茶则“沸中则未易扬,未易扬则其味淳也。”其作用不容小觑。

不过老实说,丁晋喝了这么多茶,也没感觉器皿贵贱高低和茶的口味有太大的关系。

器物选好后,便是“水”。人们认为,烹茶与用水之间有着重要关系,只有选用优质水源,才能煎出好茶,如果水有杂质,必然会破坏茶的滋味,正是如此,世人烹茶,无不尽寻名泉佳水。

这“水”之一项,确实很有关系,不同的水质煎下的茶,连丁晋这个门外汉都能品出明显的不同。

像窦府选用的煎茶水,听说是从常州惠山寺运来地石泉水,水质还要求新鲜不腐,而常州离长安有数千里远,要想喝到新鲜泉水,只有朝廷的驿站快递才能办到,这就不是一般朝廷大臣能够奢望的享受了。

丁晋想起山人封炎所著《封氏闻见记》对惠山泉的记载,赞叹道:“常州惠山寺有石泉,独称奇,以之煎茶。能发诸茗颜色,果然名不虚传,现时还未煎出茶来,某已闻到一股醉人清幽之气,让人浑然忘忧,心旷神怡。”

程知行听了。更是一阵肉麻的夸赞马屁,可惜他的奉承话远远比不丁晋的水平,拍得实在露骨,丝毫不顾廉耻,窦刚却是欣然闻之,哈哈大笑不已。

有了好茶、好水,还不够,在烹煎方面更是要深下功夫,这谓之“火候”。

窦刚说:茶须缓火炙。活火煎。就是指烤茶用小火、匀火,而煎茶就要用猛一点的活火,这需要用到好地木炭。

窦府自然不缺这类事物。而有了好炭,只是保证了猛火,火候两字还要求煎茶地时分要掌握好,也就是要讲究“汤候”。煎茶过程中水有三沸:“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

饮茶之人比较重视煎茶地第一沸,此时还没有入茶,水开后,水面成“鱼目”状态。就是水煮沸。出现一个个小小的鱼眼般地水,此时必须赶快放入一些调味的剂品,比如盐、糖、姜、枣、桔皮、茱萸、薄荷之类,与水共煮。

当水煎到第二沸时,先取出水一瓢备用,然后要用竹箸反复向同一方向搅动水液,当中心出现旋涡时,按量放入茶末,继续用竹筷搅动。谓之激荡汤心。

继续煎煮,但这时地火候一定把握好,水有三沸,但茶不能煎到第三沸,如果煎茶到这个阶段,则水老不可食也,所以要在第二沸过去,第三沸快到时,加进“二沸”时舀出的一瓢水止沸。然后迅速起皿出锅。

如果这个时机能掌握好。那此时定是,“角开香满室。炉动绿凝铛。”,还没喝到茶,香味已经让人陶醉了。

综,饮茶之道繁复细腻,如果想要煎好茶,必须要有丰富的经验和较高的技艺,很多嗜茶者均以自擅煎烹而洋洋得意,正是因为,此道要掌握可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而丁晋三人都是门外汉,虽然又是听窦刚讲解,又是眼也不眨地看了,但是不用说是要偷学一二,就是光看着已经有些目眩神摇了。

茶煎好,向盏中分茶,其中也有学问,有高雅之人称之为“分汤花”。

此时,窦刚被众人捧得有些飘飘然,又是喜爱之道,雅兴一起,便说要亲自要为大家“倒茶”。

宰相之尊,要伺候自己茶水,丁晋等自然是惶恐不已,谦辞不肯,直到窦刚发了脾气,大家才无可奈何地任由他折腾。

见众人答应,窦刚转怒为笑,一边仔细地分着茶,一边讲解其中的道理。

汤花,说穿了就是茶煮出来的沫饽,也就是沫,不过这沫却是大有讲究,世人认为它们是茶中的精华,分茶的妙处在于分这些精华。

窦刚道:“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细轻者曰花。”

汤花或厚或薄,或重或浅,或浮或散,由倒茶着巧妙地倒入饮着盏中,浮浮沉沉、聚聚散散,给人以美感享受。投铛涌作沫,著碗聚生花,描述地就是分茶后,这种汤花荡漾作态的奇妙景致。

丁晋待窦刚重新坐下后,才恭敬地举起茶杯,笑道:“今日得窦相一番茶道之说,真是如开茅塞、获益匪浅,下官便以这杯茶,敬老大人一杯。希望来日,能再听公教诲。”扬钜和程知行也忙举起杯来,向窦刚遥敬,窦刚欢喜,大笑道:“茶之一道,蕴理深厚,老夫不过稍窥门径而已,哪敢以之教人。哈哈,不过老夫不才,以这良茶、好水之间,倒也能煎出等之茶,虽借外力,也堪心喜,此茶吾名为去烦恼茶,可涤洗心怀,解除烦恼,一碗香茗足以洗涤心中郁闷,来,诸位可细细品味,自可得悉其中妙处。”

说完,他先轻轻尝了一口,闭眼睛,细细回味茶间韵味。

丁晋也学着窦刚的样子。小喝了一口,只感一股活泼灵动地温润液体滑口而过,还未细细品味,已经穿过喉头,侵入脾胃,待它进入肚中后。随即一股暖暖的沁香逆流而,从下面升起,口舌间顿时流香四溢,回味无穷。

“好茶,好茶啊!”程知行砸砸嘴,大声赞叹,不过你赞便赞,声音却也太夸张了些,连闭目的窦刚都睁开了眼。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而再看程知行茶杯里,却已经没剩下一滴茶水,可见此人纯粹是牛嚼牡丹。根本没有细细体会茶的真正韵味,是为拍马屁而马屁。

窦刚不去理他,只对扬钜、丁晋二人道:“如何?可觉烦闷之气稍解?”

“确是神茶,公制此茶,必当为天下万人崇尚。”扬钜淡淡笑道。

丁晋再喝了一小口,神情陷入陶醉中,看其表情,即便不说话,也已经是最好的赞美。过了半响,才叹道:“吾尝一口,肌骨清爽,二口而下,心通仙灵,这第三口只怕是吃不得也,吾现时唯觉两腑习习清风生,恐欲飞青天之虑。”

窦刚大笑,扬钜也忍俊不禁。而程知行却是傻眼了,什么叫马屁高手,人家丁青云这样子的才是,惭愧,惭愧,以后一定要多向他学习学习才是。

众人又聊了一会,窦刚说到了正事,他对丁晋道:“次本相让你思虑之事如何了?可能行之?”

窦刚说得是次丁晋向他提过的“税茶之法”,这是丁晋的首创之举。他建议窦刚应该在朝廷财政非常困难之机。适时地推出茶税,如果实行良好。不仅可以缓解国家地经济危机,还可以促进茶叶地商业化发展。

这个念头的起源,来源于一次和宇文成的交谈。话说,自李景俭和杜黄裳实行新经济法后,虽然初期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不久的时间,朝廷的财政却是更加恶化,又赶武圆宗对淮西镇用兵却陷入了进退两难地僵局,国家的财政赤字已经到达非常危险的程度。宇文成同属经济方面的官员,所以对之有更加清醒地认识,也因此十分忧虑,便与他一向佩服的丁晋商讨有无解决之道。

讨论中,丁晋便提出了“税茶法”,不过当时他的想法还很模糊,只是因为他的老家洪州一带,多是种茶、贩茶之人,对此有一定了解,来到长安城后,又见识了茶之物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和流通之广,因此,认为这个商品已具备一定地经济生产力,用之利,可对国家产生重要的积极作用。

自和宇文成交谈过后,丁晋便开始留意此物的情况,还找来许多材料进行研究。

在熟悉情况后,丁晋更为讶异,因为,茶叶这个东西远远超过自己等人地想象,它每年地交易量和消耗量,已经达到一个让人乍舌地地步,又听说帝国和吐蕃、回纥等国的互市中,茶叶便是他们急需地商品,在一些记载中,突厥、回纥族商人经常“大驱名马,市茶而归”,就是这样,他们国中还是大量缺乏茶物,以至于不得不以烂充好,用一些树叶磨碎来制作茶末,获取暴利,从这可想而知,如果国家大力促进茶叶的种植和交易,然后从中收税,将会为财政带来多大的补助。

丁晋随后又调阅了大量资料,甚至亲自写信给江南、巴蜀一带广泛种植茶树的地区长官,希望他们能帮助自己收集一些茶叶种植和交易、流通方面的情报。

这是私人地请求,丁晋本来没指望能得到多大帮助,但是这些官员却不如此想,有此机会能和一部员外郎拉交情,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倍加卖力,发动大批人力行事,情报既及时又详细,让丁晋掌握了大量的一手材料。

据此,丁晋撰写了一份税茶法可行性文章,在次拜访窦刚时,呈给他观看。

窦刚看完,大表赞赏,他也看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经济效应,于是建议丁晋回去再将这份想法完善一下,最好是拟出一套完整的税收方案和实行策略,这样朝堂能通过的几率会更大。

此时,窦刚问的正是此事,丁晋闻言,心中暗暗有些激动,今日来此他早已做好准备,苦苦忍耐正是等待窦刚先提及,如果此事能成功,自己的一番心血将不会白费!

想到此,丁晋朗声道:“大人,下官已做好详尽之案,但是这几日,又有了一番新想法,如果可行,定将使此税法获益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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