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三年了，我快变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唐菁菁伸了个懒腰，转向卓昊笑了笑，“你肯定看不出来，我之前当过兵的。”
卓昊下巴直接掉到了水泥上，野蛮女生他见的多了，娇贵的也不少，还有一类是很傻很天真的，像他的美女上司这样既聪明又有涵养的，仅此一例，可是为什么要和军人这种很阳刚的职业扯上关系。

“是文艺兵吧，你唱歌蛮好听的。”

“不是，是作战部队，参加过几次抢险救灾，抓过几个毒贩，后来因伤退役了。”此刻俩人手中的烟都已经熄灭了，唐菁菁又掏出两支点上，她抽的头一口烟就朝天吐出一个大烟圈，往上飘了一点就往回落下，套在她的头上像个花环。“我的烟技就是在部队里练的，军队里训练艰苦，休息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嘴还能动，连嗓子都喊哑了。怎么办呢，体力好一点的就起身打打牌，像我这样的，就只有玩烟圈了。”

“你抽烟该不会就是为了玩烟圈吧。”

“对呀，烟不就是这么抽的吗，要不包装盒上面为什么要写吸烟有害健康。”

“额……原来吸烟有害健康是这个意思啊。”卓昊表示自己被雷到了。“可是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去当兵，而且还要去作战部队，你很向往军人吗？”

“不是滴。”唐菁菁摆了摆手，“我纯粹是跟我爸怄气，那时候年轻气盛，心志刚毅有余，柔韧不足，况且思想和头脑都很单纯。我的父母都是军人，从小便受他们熏陶，因此养成了一种很刚毅的性格。我十五岁那年，父母离婚了，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最后我跟着我爸过。过了不到半年时间，我爸便给我找了个后妈，就因为这件事情，我便和我爸开始了持续七年的冷战。我爸当初的想法我也明白，他觉得我太小，不能没有妈妈，可是我当时认定了我爸是移情别恋，于是就这样对上了。我上高中那会本来学习成绩很优秀，可是我跟我爸怄气，想让他没面子，考试的时候故意写错，结果高考成绩下来，没考上大学。那之后我爸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他知道我是故意的，但是想要怎么气他都可以，唯独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他要我复读，但是我认定了只要是他要求的事情我一概不做，于是在家呆了三个月后就报名参军了。”

“你那时候真够强悍的，不过现在也依然强悍。”卓昊用手捏着下巴，“好在你爸没说，‘做什么都可以，绝对不许自杀。’要不然就没有现在的你了。”

“他才不像你，还会担心我会自杀。况且我也没那么笨，真到了认死理，撞破南墙都拽不回来的程度。参军的事情是他先提起的。有一天他跟我说，我们这样一直耗下去没有意义，你不是军人，我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和你较量。然后我就说了，那我现在就去参军，等我退伍归来，我就有资格和你较量了。可是他却说，你生性柔弱，成不了真正的军人，军队也是人呆的地方，长官们看见你聪明可爱，多半在基层呆不了几天就到文工团去享福了。”

卓昊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嘴。“你爸这是在激将你，他早就布好了一个陷阱等你来跳。”

“这不是激将，是挑衅，你不接受就是认输。”唐菁菁轻描淡写般的说着。“士兵嘛，不胜利，毋宁死，要想胜利，不进攻怎么行，这一方面我爸比我老练。他主动起攻势，我落于下风，但是也还没到认输的地步。更何况，在真正的部队里面当兵确实很锻炼人，主要是意志上的。”

“那，你会用枪？”

“这个自然是会的，而且我还拿过军区的射击冠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像你们的游戏里那么玩的，我当了五年兵，没在实战中开过一枪，最后还因为挨了毒贩一枪，因伤退役了。”唐菁菁敲了敲她的右侧小腿，“中间这段是钛合金，脚还是我自己的，但是不论是感觉还是动作，都大不如前，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但是不能跑。”

“哦，难怪没见你穿过丝袜、短裙什么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哎呦！……”卓昊的耳朵被唐菁菁一把捏住，用力拧了一下。

“不解释，你说过的，反正我很讲道理就是了。”唐菁菁拧完摊了摊手。“我受伤这件事对我和父亲的触动都很大。刚开始的时候，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头两年的时间我也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算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吧。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坐轮椅那会心里面其实挺高兴的，因为我终于能够说服自己认输了。”

卓昊捂着自己还在疼的耳朵，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你腿都断了，终身残疾，这样还挺高兴，就为一个可以认输的理由？”

“嗯，这个怎么说呢，姑且叫他人各有志吧。士兵本来就是人类不正常心理的产物，所以想法怪一点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唐菁菁用一种暗示的眼光看着卓昊，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呢，求关注、求灌水还是求认同？不过不管求什么，可以开玩笑。

“乖乖，信了你的邪！”卓昊真的开了一个玩笑，他说“想想今天你对钱古董说的话我就大概就也理解你的想法，他那两个龟儿子强奸了你，你权当没事人一样和他聊了半天，不仅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且还辩事论人谈机要，一路的谈笑风生。可是到了最后那老家伙颠倒黑白让你低头认错的时候，你却是鸭巴子到死也要图个嘴硬。”

“这件事情貌似是你当时的反应比较大吧，你当时那情景简直就是猪要撞树，拦都拦不住。”

“我冲动是因为强奸的事，不是因为道歉的事……”

“打住”唐菁菁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我们俩人感情上的事情以后再讨论，今天时间不多啦，我得把工作上的事情先给你交接清楚。”

“啊，什么？”唐菁菁思路跳的太快，卓昊一下子没能跟上。

“你在暗恋我，鉴定完毕。”

“我没有，绝对没有。”卓昊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真的吗？看着我的眼睛说一次。”

“我绝对没有喜欢过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是我的上司，年龄也比我大，身有残疾，又不是处女，而且人太聪明，又当过兵，这些都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然后我这人一身缺点，此处省略1oooo字，反正你也看不上我，综上所述，我们俩人是不可能的。”卓昊可谓是一气呵成，语奇快无比，说完之后就开始大口喘气，还不忘最后总结一句。“我，我这些话绝对是出自真心，没经过大脑思考，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没想到唐菁菁却是展颜一笑，两手一拍。“这绝对是你的真心话，因为我相信除了我以外，这世上难有第二个女人能在听完你这番话以后不把你推下去的。”

“我拒绝了你，你还这么高兴？哦，不对，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情，可是你猜错了，你也不该这么高兴啊。”卓昊说着说着，突然坏笑到，“我明白了，你这是在探我的口风，你担心我打你的主意是吧。”

唐菁菁望着天空，静静的抽着烟，听卓昊把话说完。“我其实挺喜欢你这个样子的，够不虚伪，气量差点的能被你气出病来。如果今天之后我们还能再见面，我们可以谈谈情，跳跳舞什么的。”

“奶奶，你饶了我吧。”卓昊带着哭腔说着，突然话头一转，“诶，你为什么要说如果，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

唐菁菁用指尖点了一下卓昊的头，“你笨呐，不是都知道我已经辞职了吗？”

“老大，你真的要走啊。其实你并不在乎强奸这件事的对不对，而你所在意的道歉也似乎和你辞职与否没多大关系，你该不会真的想把那么重一个担子扔给我吧。”卓昊“啪”的一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知道自己说的不好听，但是你为强争这一口气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你的才干被你的见识所蒙蔽了，相信我，你的潜力无可限量。”唐菁菁将手中还有大半截的烟蒂扔向楼下，用力戳了一下卓昊的脑门，“真想用烟头烫你，你居然可以打自己耳光，你倒是偷点胆，一巴掌抽在我脸上啊。”

“你说的是对的，况且你还是女人，我为什么要打你啊。”

“如果之前你打的是我，我可能就留下来了。”

“那我现在打你行不行？”

“随时都可以，不过效果可能会不同。”

“那就算了，我不想冒这个险。”卓昊将两只手笼在袖子里，“女人说的话都不可信，就典型的就是以如果之前起头的句子，她们随时都可以用这个短语给你造上一百句不合实际的话，况且你还用可能。”

“时间的不确定因素本来就是很多的。”唐菁菁冲着卓昊微微吐了吐舌头，“如果之前我没有用咖啡泼你，如果之前我跟着你一起吃午饭，如果之前我看了你给的文件，如果之前我将那一大本回头扔进办公室，如果之前你没有破门而入，如果之前你没有把窃听器拿出来，那么现在正在生的事情都不可能会生，甚至对于你来说，今天还只会是千篇一律的工作中的某一天而已。”

卓昊把鼓起腮帮子，做吐血状，指着唐菁菁说到，“我今天算是现了，女人的报复心永无止境，而且她们一定都是会翻旧账的。”

“你也一样。”唐菁菁喷出一口浓烟，套在了卓昊头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