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梅雨
归宁礼一过,胤祥就忙于朝上的是是非非,昼出夜归已是家常便饭,萱宁也极为看得开,有的时候若是碰*精神的等门,他们也会缠绵一会儿,但时候不多。归宁时,隐约听阿玛说江南快*梅雨季节,凤阳怕要遭了灾,朝廷也在忧心这件事,按照以往的做法,可能要派人赈灾,还记得那日阿玛还悄悄跟她说,“过一阵子,没准儿十三阿哥会出趟远门。”她当时并没在意,新婚不久,就算是赈灾也轮不到他头上,没成想新婚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多久,他便带回这消息,当时砸得她愣住了,心里就是有委屈也说不出来,只能恨恨地捶他的脊背,抱怨心里的不甘。
昏黄的烛光轻舞摇曳,他坐在椅子上时而*着手上的羊角扳指、时而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见她满足的叹了口气,便起身走过去,轻揽她的腰在耳边低语,“辛苦了!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分开,可是没办法,凤阳遭了灾,淮水泛滥总要去看看。”“别闹了,我还没收拾利索呢。”萱宁弄开那双大手。“还没利索,你当我是去凤阳玩吗?你瞧瞧,这雨衣、常服、斗笠你都带了,还差什么,就连防着蚊虫叮咬的药都给我装了好几样,这些就够了,装得太多,到时候该让四哥和九哥笑话了。”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哈着气,弄得她酥痒,闪躲了一阵又靠进他的怀。“真的不用了?”“不用了,你让张瑞跟着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么一说她总算放心,“对了,这次赈灾少说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回来,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他有些不放心。“嗯,知道。”她回应着。“还有,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馥辰就拜托你了,她现在有身子,时不时的你也去看看。”话音一落,他明显的感觉怀里的她一僵,无奈摇摇头,大手顺着衣料滑到了她平坦的*接着道,“不过,我最想知道你的信。”素白的一张俏脸登时布满红云,害羞的说,“这哪里是我一个人能办得了的。”话一出口,萱宁又窘在了当场,这话太耐人寻味了,他大笑了两声,接着便贴在她的耳边吃吃笑道,“我没说让你一个人办,咱们俩一起办。”
小福子轻轻敲着窗棂,胤祥睁开眼把萱宁的头轻移到软枕,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爷先走了”。萱宁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郊外与四阿哥、九阿哥会合,“十三弟也真是的,新婚燕尔就出来办差。”九阿哥说话慢条斯理,“能为皇父多办点事情也是应该的。”十三阿哥做一个揖忙着与四阿哥商量,九阿哥策马上前,“咱们该出发了吧。”“府里那边你不用担心,你四嫂那边我说好了,她会常过去看看。”四阿哥也上马,“那弟弟就此谢哥哥了。”她才嫁进门没多久,自己眼下又要出远门,只能说凤阳的大水来得不是时候。四月的春风夹杂着些寒意,柳条抽出了嫩芽,回望着京城的方向,小声默念着什么,嘴角挂着笑忙去追赶哥哥们。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逐浪排空……”窗外是细细的雨丝,萱宁不禁吟诵起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打发时间,他走后没多久,阴雨延续到了京城,老天爷已经好一阵子都不开晴了。低头看看仍旧平坦的*,她苦笑着,昨天跟着四嫂阮葶、十四弟妹曦月进宫时,顺道去看了眼慈宁宫的太太,结果太太问她是否怀上,让她困窘了半天,后来太后才笑着说自己糊涂才算解围。“福晋,刚才门房来报,说是三福晋和九福晋过府了,只是她们去辰主子的房。您看她们是不是有点太不知礼了……”茜雪回报道,“这主子知不知礼,岂是你们能说的,久闻这九福晋跟咱们家的另一房关系好的紧”她微笑着从花瓶里抽出一支蔷薇花,花瓣飘落,没一会儿留下了花茎,“把上次江西送来的料子拿上一匹,还有那串紫晶葡萄,咱们去瞧瞧薇主子,顺便看看两位福晋。”花梗落在地上,高高的马蹄底落在它的身上拧了两下。
离得老远就能听到她们的欢声笑语,萱宁冷冷一笑,刚想掀开帘子进去,小顺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雪雁耳边嘀咕几句,“福晋,皇上和娘娘诏您入宫。”“知道了,把这个送进去”优雅地转身吩咐着。永和宫的周围萦绕着檀香的味道,稀释了勾心斗角的氛围,“儿臣见过皇父、额娘”轻轻福身、起身,“今天找你来是商量下毓平的婚事。”看向毓平,她好像刚哭过,眼角带着晶莹,“翁牛特旗的班弟,朕看着不错,是个非凡的人物,人品也是百里挑一。朕要把毓平嫁给他,婚期订在了七月初二”,萱宁一愣,就算是胤祥回来也无法改动,“儿臣不敢有异议。”轻不可闻却让人听个真真切切,紧紧低头不敢去看毓平,“长嫂如母,既然订了下来,你常来进宫陪伴吧。”
“福晋,您的晚膳摆在哪?”雪雁端着一碗鱼汤,自家小姐有一个脾气,晚膳总是离不开鱼,鱼汤、红烧、清蒸、酸辣等等,前些日子还教给厨房一道烤鱼,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尝了尝鲜,“放在那里吧,我待会儿再吃”“主子,快吃吧,别放凉了,再热一次就没有过去的滋味了。”萱宁面露不悦,“这么多话,赶明个给你找个人家嫁了吧”雪雁撇撇嘴看着跟在后面的赖嬷嬷,后者笑了笑比划了一个手势,雪雁明了的点点头退出去,“福晋多少吃一些,您最近脸色也不太好,若是爷回来怕要心疼的。”“我总觉得有些亏欠,觉得没有帮着毓平说句话。”赖嬷嬷摇摇头,“公主的事情怕是爷回来也无可奈何,福晋不用太惦记在心。您若是真为公主好,莫不如这一阵子多陪陪她,让她开开心心地把这段日子度过去。想必福晋最近总在忧心,老奴帮您舒缓舒缓?”萱宁点点头躺在椅子上,赖嬷嬷站在椅子边摁着她的额头,“福晋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福的人”萱宁嘴角溢出一抹笑,“嬷嬷谬赞了,被您这么一按还真是舒服了许多”“老奴的父兄都是郎中,还学过几手针灸?”原本紧闭的眼突然睁开,“针灸?我过去听阿玛说过,说是针灸上有几个穴位可以让犯人签字画押,是真的吗?”“是真的,过去有的酷吏在逼问犯人的时候,一般的人逃不过三针,也有嘴硬的,但有一个穴位管用。”说着指了指头顶,萱宁一副明了的模样。夜很静,烛火一跳一跳,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叫声,她愣了愣,唤过赖嬷嬷,“这是什么叫声?”竹帘外值夜的秦顺回道,“回福晋,是馥辰格格养的八哥”“她还好这个?”不自觉的笑了笑,“人家都养什么名贵的鸟,偏巧她养这个。”萱宁无所谓的笑了笑,雪雁她们说她在江西还养了一只鹦鹉,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从京城到凤阳,愈近凤阳情况越糟,九阿哥原本以为100万两白银足够,剩下的府库可以自己解决,可是到了那里府库已经亏空,想要开仓赈济,粮仓内也是谷米皆无。三位阿哥各有分工,四阿哥统领赈灾防务并安抚灾民,九阿哥筹款筹粮,十三阿哥疏通河道。入了夜刚从大堤回来,匆匆吃口饭闭目休息下,马上摊开河道图,“十三阿哥,您的家书?”张瑞从衙役那接过来递给胤祥,扫了眼上面娟秀的字迹放在一边,“爷,您不看看吗?兴许福晋那边有要事禀告”张瑞犹豫了一下,“还有比赈灾更要命的事吗?”“扫一眼内容总是有时间吧,十三弟何必这么拼命?”九阿哥人未到声先闻,他顿了一下,又拿起那枚信封,“爷,赈灾顺利吗?……府里一切安好。皇父前几天给毓平赐婚了,婚期订在七月初二,是翁牛特多罗杜稜郡班弟,皇父另赐了一个名字,我每天打理毓平的嫁妆,按照皇父的意思,那时候快要秋弥,说是要在行宫*办。大概六月中旬就要去那里了,您能回来吗?萱宁书。”无力地扶着台案,那兰花笺飘到地上,终于还是要嫁出去,一边的四阿哥捡起凑在九阿哥跟前,“弟妹的字写得不错,怎么毓平嫁的这样近,比起毓婷、毓华好多了,她们可是远嫁到了科尔沁,想开些吧。”见到弟弟没说话,四阿哥拉着九阿哥走出帐子。
“云锦30匹、金锞子10锭、东珠10颗。嫂子,这单子还真是挺重啊。”毓平打量了下礼单戏谑道,“这也说明皇父疼你啊,过去也没见哪个公主出阁有这么多的……”德妃亦是笑意盈盈,萱宁淡然一笑接着念着,“青花瓷瓶1对……”。合好礼单,萱宁握住毓平的手,向赖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捧出了个红漆盒,“这是我让人连夜打制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赖嬷嬷打开盒子递到德妃和毓平眼前,一套镂刻纯金的首饰刻着时令花,还有一些纹样雕饰,“这个项圈还有别的用途”,说着将边上的一朵花小心翼翼的解下来插在毓平的头上,“瞧,怕是你嫂子费了不少心思。”德妃啧啧的称赞着,“虽说皇父那边备下了嫁妆,但我们做兄嫂的总要准备的。”说着萱宁笑了笑,“嫂子,这礼重了”毓平一脸欣喜,“傻丫头,你喜欢就好”。
胤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后院看到宁轩的灯还亮着,不由得往那个方向走去,掀开帘子花厅里没人,再*寝室,她躺在椅子上,膝上放着一本书,他轻轻笑了笑,眼睛里满是宠溺,将书放在架子上,抱起她放在床上,她却醒了,看见他又起身,“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吃了吗?我让人给您烧水洗洗?”他点点头,“让张瑞伺候吧,你歇着”“他也是随着您办差,怕是早累的要散架了,我来伺候您。”服侍他吃了些软食又躺回床铺上,她靠在他怀里,“说实话,我真怕您说我,或是毓平怪罪我不帮她说话。”“傻丫头,皇父是九五至尊,说出的话是金口玉言,岂容反悔,否则不就成笑话了?看了这么多的事情,毓平、毓文早就看开了”他的话让她瘪瘪嘴,他忽然又来了兴致存心想逗逗她,“记得有句话叫什么来的,形容夫妻好长时间没见?”她可不想犯糊涂说出来,一边躲闪着一边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