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白灵
不可理解。

也没办法相信···

父亲就要赴死这件事情让白灵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动摇。

就算是第一次被父亲委以重任，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是嫁给唐太子还是不嫁，都没有这次让白灵来的手足无措。

毕竟，前者再过困难，最终也不过是选择题，虽然自己迟迟做不出决定，也最终没有变成太过糟糕的事态。

但···这一次，父亲的结局却已经是注定的了。

——从没听过与神达成契约之人能够违约的。

「···」

「灵儿，你也是一样」

「啊？」

被叫到名字，于是抬起头。

白灵手中握着还散发着热气的白色杯子，抬起头，看到了父亲带着点严厉的眼神。

「喝光它，然后，带你的朋友走」

「···是」

没办法拒绝。

每当父亲的眼神中出现难得的严厉之时，就是他以‘白起’的身份发令的时候。

这和他现在还是不是族长无关，因为不管怎么样，都从没有不听父亲命令的女儿。

之后是默默地‘晚茶’时间。

「那么，时间到，孩子们的友情游戏应该结束了」

看到所有人都消灭了杯子里的东西。

白起率先站了起来。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担心自己朋友的话，就直接说出来，犯法的话，你们还太年轻了」

「唉？大叔不反对犯法吗？」

凰月敏锐的抓住了一个绝对算不上破绽的破绽。

「啊啊，真是机智的小姑娘呢——那是当然，只是，你们现在还不能很好的做下犯法的决心呢——我说的，和你想的，可不一样」

拍了拍手，示意这个话题中断，他看向自己的女儿。

「灵儿」

「···是，父亲」

···

···

「那么，我就送到这里了」

一路上沉默不语。

加琳是因为沮丧，而凰月则是单纯的尴尬。

——闯进别人家，在第一关就被警卫抓住，大失败不说，反而还是被主人家送了出来。

「···」

「···」

「不准备说点什么吗？你们两个」

白灵站在门前，抱起双手，脸色非常不好。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少女果断的道歉。

但是，白灵的脸色却没有好转。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只希望，你们以后别做这种蠢事」

「···」

「凰月这种白痴倒还另当别论，加琳同学，别跟她一起犯傻了，不是每次都有好运的，你早晚会被她害死的」

「喂喂，说害死···」

「我说的有错吗！？」

声音猛然拔高，白灵气势汹汹的瞪视，让两个人猛然缩起了脖子。

「擅闯民居！而且还是有爵位的白家！你们没有被当场击毙真让我好奇！！」

「···」

「想死的话怎么样都好！别给人添麻烦啊！！」

「喂！太过分了吧！」

「先过分的话就别让我说啊！」

「白灵同学···凰月是担心——」

「她只是为了开心——！！」

啪——

耳光，凰月毫不客气的抬起手给了白灵一记耳光。

白灵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通过神经传递到大脑，让她明白过来‘自己被打了一耳光’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偏向了侧面。

「大小姐！」

一直旁观的卫兵们惊呼着，怒瞪着目光眼看就要冲过来。

但白灵抬起了手。

「走开！」

「···这」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走开！」

「···是」

扭回头。

脸上留着通红的五指印，白灵的眼睛已经冷了下来。

平常的样子已经一点都不复存在，现在站在两个少女面前的，是脸色冷到不可思议的白家长女。

刚才那一耳光，带来的不仅是痛楚，还有羞辱。

‘你怎么敢这样！？’

「说好了，凰月同学，再敢动手的话，我可不会——」

啪——！

全力的挥击。

反向抽来的手，重重的在白灵的另一半脸上印上了红印。

这一次，不是预料不及，但是，第二击却仍旧实实在在的吃下。

脸上的热度翻了不止一倍。

「你不会怎么样？」

「···」

面对仰起脸的凰月，白灵眯起了眼睛，然后，屈膝，蓄力。

啪！

毫不犹豫的回击，正拳。

拳头带起了风声，狠狠地印在了凰月的肚子上，虽然并没有用上其他的杀手锏，但这一击的力道还是渗透了表层的血肉，震荡了胃部。

痛苦夹杂着眩晕和呕吐感，让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腹部受了一击的凰月身子一弯，猛地向后退了三步，全身都是一颤。站在侧面的加琳分明看见她的脚软了一下子，险些一下子跪倒。

「咳咳！」

立刻就干咳了起来，凰月连站直身体都做不到。

仿佛要将内脏都吐出来一般的感觉虽然是错觉，但仍旧让人痛苦不堪。

「凰月！！」

加琳立刻跑了过去，扶住了她。

「白灵同学！！」

但抬起头想要怒斥的时候，却没有勇气开口。

脸颊通红的白灵，没有丝毫悔意，而是眼神中蕴藏着怒火一般，举着拳。

「我已经说过了，再敢动手，我会还击」

「咳，你这···咳咳咳···」

凰月还想要或写什么，但是，才刚开口又被从身体中传来的痛苦打断。

看到她这样子，白灵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唇边露出了一个非常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这什么？一个个都在找死！！找死！！」

双方的差距并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天差地别。

虽然凰月的运动能力算不上糟糕，但白灵却是名副其实的优秀。

作为白家有资格继承下任白起之名的大小姐，身体的强悍程度远远超出了她们所能想象的极限。

别说是一拳打得凰月弯腰说不出话，实际上，如果白灵动用了术式的话，一拳将一辆装甲车锤扁也不是一件难事。

「走吧，别来了！」

说出这样的逐客令，然后，白灵转身便向回走。

虽然凰月看样子还想说什么，但不忍心她再和白灵起冲突的加琳只有赶快带着她离开。

在她们的身后，大门被再次关上，再没有声响。

···

···

第二天，白灵没有来上学。

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一样。

唐军大将白起前往前线的消息伴随的是白家深闭宅门。

白灵的消息，一下子就不见了。

路过门口的时候一片秋风萧瑟，仿佛白府一夜间衰败一样。

「搞什么，那家伙」

虽然腹部的瘀伤早就治好了，但是想想还是超级不忿。

打当然是打不过，但是，还是想要报复。

课间休息。

凰月一边用右手转笔，一边小声的抱怨着。

「真生气了吗···也没办法吧···」

抬起头，看向窗外。

冬季肃杀的景象让人心凉。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不知道。

凰月只知道，在北边的边境，长江沿岸，秦军已经发动了攻击。

装甲部队，步兵，以及秦军最骄傲的神射手们发动了攻击，战况与其说是苦难，到不如说是压倒性的不利。

街道上，人们的表情正渐渐变得愁苦，而更直观地反映则是开始上涨的物价。

虽然神明的存在非常有效的抑制了通货膨胀，但，状况却仍旧在向不好的地方发展。

就比如，传言。

什么长江已经无险可守、秦军已经完全渡江、本代白起在阵前战败——听起来像真的一样、假的连小孩子都嗤之以鼻的情报开始在街里巷间传播。但也正因为这样，反而让人分辨不出到底哪些才是真正的真相。

唐国的安全机构已经在超负荷的运转，探员们每天都累得像死狗一样到处奔波，但是，却仍旧无济于事。

情报，这就是永远都不会过时，也永远都重要的东西。

无论在任何时候，都绝对不会被遗忘的要素。

但，不可否认的，是唐国正在渐渐失去情报。

就连信奉战争之神‘阿瑞斯’的索丽雅老师都不在开心的说起战争如何如何的美妙···说到底，她还是会看气氛的。

在气氛一片不利的唐国，祈祷战争胜利的人···远没有祈祷和平的人多。

长久以来的和平似乎已经让唐人们乐于享受文化的美好，而忽视了力量的重要。

屈辱的和平还是酣畅淋淋的战败，毫无疑问，唐朝的大部分平民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唉···」

深深地叹气。

就连学院都已经开始做出不妙的动作。

虽然是在内地，但是‘免战牌’却已经快被挂在了门口。

说到底，现在大部分的学院背后都站着神氏，说是‘半座神祠’也不为过。挂上了‘免战牌’，这种神灵承诺庇护的通告，其目的就只有一个——暂时将学院从俗世中剥离出来，脱离国家的概念。

而作为代价，则是免战牌不允许额外进入他人，也不允许其中的人物进行任何参与战争的动作，不然，便会剥夺一切在神灵侧的‘权益’。

那就和自己寻死没什么两样了。

‘战争看来真的要不妙了’

凰月，不由得确认了这一点。但比这个更快的，她却发现，自己是那么无力。

白灵之所不来学校也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吧？

她想，因为白家是不允许置身事外的。所以···白灵，自然不可能成为‘避战者’中的一员。

不能再进入学院，不能再参加不久之后的考试。她以后，会怎么样呢？

「想不到啊···完全想不到···」

将手按在玻璃窗上，凉意浸透皮肤，让人不快的一抖。

「糟糕透了，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