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寒风依旧冷的刺骨。少年一路流浪，路过人们称之为金城的苏州城。
苏州城的人都是有钱人，少年来之前就知道。但是这里的有钱人竟然不像其他地方那儿欺负穷人，让他惊讶不已。

大概是钱太多了，就不在乎了吧。少年揉揉肚子，黯然想。从前我何尝不是这样。

“你饿了吗？”对街包子店老板跑过来问，“吃两个包子吧。”

少年疑惑的抬起头，没有说话。

“吃吧，谁刚来苏州的时候没过过穷日子呢，大家都理解。你可别小看我这两个包子，在城里能卖二两银子哩！”

二两！！！少年惊恐的看着这无比寻常的包子，在城外，两个包子不过五个铜板吧……

看着少年的表情，包子店老板笑着拍拍他的肩：“吃吧。”

少年终究年幼，忍不住包子的诱惑，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你刚来苏州城的时候，也挨过饿吗？”少年吃完包子问。

“我运气好，刚来就走到了花折泪楼下，没挨什么饿。”

见少年不解的神色，包子店老板又指着远处最高的一座楼，补充道：“看见那里了吗？那里就是苏城的核心,花折泪。”

花折泪，既是天下第一勾栏的招牌，更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讳。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是少年这样的出生。

包子店老板说：“那里茶水点心都不收费，也不分贫富。就我这开包子铺的本金，还是阿折借的呐。苏州地贵，你没地方去就成天坐那儿吧，环境好，人也好。”

少年站在大院外，看着衣饰华贵的客人络绎不绝，不禁有些犹豫。但眼下实在无处歇脚，少年已经过了许久露宿街头的日子了。想了想，咬咬牙走进去。

“哟，公子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真是影响院内整体视觉呀。”迎面而来的鸨儿掩扇一笑，少年注意到那扇竟是一后溲的模样，不由一阵恶心。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少年听到鸨儿的话，眸色暗了暗，一时不知所措。

“咯咯~”鸨儿轻笑，唤来一名下人，“小如，带这位公子下去换一身衣裳。”

少年忙开口：“不必了，我这就走。”

还说苏州不会嫌贫爱富，少年觉得这女子是故意羞辱。

谁料那个下人竟拦住了他：“公子害羞什么呐，衣服是免费送公子的，公子常来楼里坐坐就好。”说着便领着他到院内一偏房。

“公子要洗澡吗？”下人很体贴的问。

不说则已，一经提醒少年顿时苦笑。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多少天没洗澡了。少年点了点头，心想顾不了这么多了，反正孑然一身，他实在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楼里的下人最善察言观色，见状笑了：“公子不要见外，楼里除了点美人出场的费用其他都是免费服务，公子有事叫小如就好，小如本就是楼里招待新客的下人。”

少年点了点头：“谢过如公子了。”

“都说叫我小如了，大家都这么叫的。公子真客气。”

换上一身素衣，不很华丽显眼，料子却很暖软。这花折泪倒是大方，少年想这样收入怎么承受的了，一问才知道这里的姑娘小倌个个天价，就连眼前这个伺候自己的眉目俊秀小如也要一百两一夜。

这是少年平生第一次进*，无论是小几上上等的茶水点心还是偶尔一个客人点的轻歌曼舞都让他觉得受之有愧。暮色渐垂，楼内渐渐升起连绵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叫声，少年一时间尴尬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鸨儿轻摇着蓝色小扇又来了：“哟，公子这么流连小楼，是想点个美人**一度，还是……”

少年哑然，不知说什么地低下了头。今天才知道，原来这谈笑从容的鸨儿，竟就是名动天下的天下第一美人阿折。也不怪少年第一眼没看出来，这哪叫美人啊，天下第一美眸还差不多。

当时少年这么想，几年后，他才看到了真正的天下第一美眸。

少年低头时，几缕一直遮挡着少年眉角的发丝垂下，一团掩埋的暗影被鸨儿的眼光捕捉到，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她了然的笑道：“莫非，公子无处安身？”

她笑的温和起来，令少年点头时少了几分难堪。

“公子可有意投身花折泪？”

少年忽然抬起头，轻轻却不容商量的说：“我不卖身。”

鸨儿又笑了，仿佛除了那样引人遐想的笑不会再有其他表情：“咯咯~谁刚来的时候不会说上这么一句啊。公子想多了，我近来恰巧缺个打杂的，公子有耐性不怕累的话，不妨试试这活儿，酬劳不在话下。”

“谢谢妈妈。我不敢要酬劳，只求温饱。”

“叫我阿折，不然不要你了！我有那么老嘛。”阿折不高兴了。

少年愕然，这女子虽看起来灵动，但好歹也流落风尘，怎么还有如此烂漫撒娇的一面。

“阿折。”

“你呢，你叫什么？”

“慕容……泣。”

“慕容……泣么？”阿折忽然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苏州城里见过大世面的人多了，以后就叫你泣吧。”

泣心里一跳，竟被她这么快就肯定了，这女子当真精明！好在她话中意思是庇护自己，否则后果当真不可预料。不过如今看来，有这女子在，近段时间应该是终于安全了，不用再流浪了。

泣不曾料想阿折的恶劣，回想起来也只能无奈摇头。什么“恰巧缺个打杂的”，分明就只有他一个打杂的！以前分配众人一齐分担的“闲活”，自从有了他，常常就理所当然的留他一人承担。真是不知不觉把自己卖了，还只赚了个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