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节:纸袋的秘密
“那个,不是叶北冥么?”不知什么时候,白韩和易西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慌乱的心似乎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现在,我应该可以平静的与你对话了吧,北冥。
“你们认识吗?”易西指着台上依旧在演奏的人,好奇问道。
“嗯,算是吧,”白韩回答得有些不情愿,“他是我家一个亲戚的小孩,跟我同辈,不过我倒宁愿不认识他,和他扯上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难得的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易西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那我们走吧,趁他还没演奏完。宁夏,走了。”叫了几声发觉身边的人竟没有丝毫动静,“怎么了宁夏?”
竟然,动都动不了。
“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不许你接近她!”那个小小的人儿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着,脸上带着的却是连穆冰都感觉到心寒的歹毒,低头,自己的左手已经开始血流不住,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想要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啊——”挣扎着终于醒了过来,原来只是梦啊,穆冰扶住头,满手的汗水,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做这样的梦呢?宁夏,你也会么?那个叫北冥的孩子,你忘记了么?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易西一个劲的摇着宁夏,终于回过了神,钢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了下来,突然就低下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宁夏。
演奏完毕谢礼的时候就如愿见到了站在角落的她,还是这样的光彩夺目,轻易的就掠夺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头发却是成了短发,旁边站着的居然是白韩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子,是认出自己来了吗?那样错综复杂的表情,挣扎着走下台,有太多话想对她说,她却陡然低下头,宁夏,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一遇到无法面对的事情就低下头,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只可惜,我已经没有资格来安慰你了吧。
不甘心的慢慢走近她,先开口的却是白韩:“北冥,你怎么会来?我记得,你并不是很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呀……”北冥的脸上并没有自己记忆中的冷漠,居然带着那样强烈的无助。
“我,宁夏,我——”毫无预兆的瘫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快速的喘着气,那样痛苦的表情,似乎,情况不妙。
“北冥?怎么了?北冥你别吓我!”白韩扶住叶北冥,不知所措,丝毫没发觉他叫的竟是宁夏的名字。
低着头的那个人像是想到什么事般,迅速抬起头,“快,易西,把他扶到外面去!白韩,我的包!”突然就镇静地发号起施令来,宁夏迅速变换了表情。
颤抖着拿出包里面的纸袋,真没想到竟还会有用上的一天,撑开纸袋,握住地上这个看起来很无助的人的手:“深呼吸,慢慢来,北冥,没事的,有我在呢。”
第一次见到这样温柔的宁夏,易西没来由的失落不已,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宁夏会认识他?为什么,她会这样待他?
急促呼吸着的人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扶着宁夏的手慢慢的坐起,隔了一会,站了起来,完全不顾身边经过的有多少的人,叶北冥,用力的抱住了宁夏。
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他的生死与自己再也毫无关系,可是为什么,看到那样孤独无助的他,自己还是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明明曾经就被伤得那样重啊,还差点失去了穆冰姐。叶北冥,为什么我刻意尘封的关于你的那一段记忆,会如此轻易的倾泻而出?我们当真,会一辈子纠缠不清么?分别前你的那句不带任何温度的话我依旧刻骨铭心地记得——你逃不了的,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是我一个人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无论我怎么做都逃不了,是这样的吗?北冥啊……
那好,我不逃了,我就站在这里,叶北冥,你究竟要做什么?
湖边,并排站着的四个人,欲言又止的叶北冥,冷若冰霜的宁夏,身旁满怀疑问却又不敢问出口的易西与白韩。
“有话就说吧,专程找到这里来了,不就是为了见我么?不然以你的个性,怎会屈就在这样的舞台上弹琴?”宁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不甘心么?
“夏——”终于叫出了口。
易西下意识的转过头,不是宁夏,不是小夏,而是一个字的“夏”,再迟钝的人也应知道他们其中的纠葛了吧,又何必在这里自讨无趣?刚想迈开脚步手却被拉住了,不是白韩,“不用走,没什么是你们不能知道的,你说是吗?北冥。”不能让他们两个人走,不然,宁夏真的不能保证,不会揍叶北冥一顿。
“也是,没什么是你们不能知道的。”叶北冥靠着树,像极了那年的易西。
记忆的闸门像是被施了魔法般,一旦开启,便再也无法轻易的关上。
认识叶北冥,是在告别妈妈之后那段最灰暗的日子。上了小学,没有人愿意跟自己玩,宁夏心里很清楚,绝对是自己的缘故,不像同年龄的小朋友那样开朗活泼,会讨别人的欢心。一个人安静的在学校里存在的日子以叶北冥的到来而宣告结束。
一年级第二学期开学不久的时候,老师在上课前领进来了一个小男孩,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连坐在最后一排的宁夏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那个时候的叶北冥,眼眸中存在的,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像极了他这个人,一不留神就走上了极端。鬼使神差的,老师竟安排他做自己的同桌。
同学们很快就发现了叶北冥的性格并不像他的外貌那样讨人喜欢,所以在一阵子的热度过后便没什么人愿意和他说话了,因为说了他也不会答应一个字,刚开始还以为只是怕生而已,却不知他本不爱开口,像极了自己啊,宁夏在和叶北冥绝交之后经常会这样想。
没什么交集,除了有时候不小心掉了的橡皮和铅笔之类的东西他会帮忙捡之外,很少说话,直到班上恢复上音乐课之前。音乐老师因为有事而请了一个月的假,刚恢复上课的时候同学们都异常兴奋,宁夏还记得,那位音乐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笑起来很温暖的人,所以音乐课便成了宁夏为数甚少喜欢的课之一。加上那位老师弹得一手漂亮的钢琴,看那纤细的十指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翻飞的时候宁夏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妈妈,忍不住想哭的时候便会将头转向窗外。
又一次将头转回来的时候宁夏便看见了同桌的他在下面和着节奏十指敲打着书桌,蓦地开了口:“你也会弹么?”
依稀记得那天老师弹得是《兰花草》,一首很简单很简单的曲子。
“嗯,”他的话很少,“你呢?会弹琴么?”原本是不抱任何希冀的敷衍之词,没想到她却点了头,“会的,我有在学。”
此后的日日夜夜,叶北冥不停地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钢琴,我们是不是最终也只是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