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西苑面圣
马元义走后蔡铭等人回道书堂,为了避免他们再次上当,蔡铭借机给他们上了一堂简单的科普课,重点讲解了一些常见的江湖骗术的伎俩和原理,让人们受益匪浅。
下午,有小黄门上门,让蔡铭明天上午到西苑见驾,让钟繇,杜畿等人兴奋不已,纷纷向蔡铭祝贺。
次日,西苑。
蔡铭见到了这位大汉最有权势的男人——大汉皇帝汉灵帝刘宏。
但见其穿一身黄缂丝面儿白狐青白紧身胡袍,外面没套褂子,腰间系一条玄色丝带,松懒的斜靠在胡椅上,苍白的脸上带着倦容,但眉宇间带着凛不可犯的煞冷之气。张让一如既往的如同影子一般在一旁侍立着,直到蔡铭进来才抬起眼皮,微微朝蔡铭点头。
看到灵帝躺卧的胡椅蔡铭眼前一亮,若不是出于低调考虑,再加上之前三年一直在守孝,怕别人说自己沉迷享乐,特立独行,蔡铭早就想造出椅子来,省得天天忍受跪坐之苦,却没想到这位当今圣上早就已经在用了。
对于椅子的出现时间蔡铭却是记得不大清楚,原本一直以为要到魏晋时期才会出现。却不知道自西汉武帝时张骞通西域起,汉朝与西域以及周边民族的经济文化交往日益频繁。他们的风俗习惯、服用之物,对东汉王朝贵族阶层的生活起了很大影响,以致于在汉灵帝时期掀起了胡化的浪潮。根据史料记载,汉灵帝喜好胡服、胡床、胡座、胡箜篌、胡笛、胡舞,京师的贵戚王公争相仿效,爱好胡物之风蔚为**。
不过在此时胡床是家具品类中是等级较高的品种,通常只有家中男主人或贵客才有资格享用。胡床在魏晋南北朝至隋唐时期使用较广,有钱、有势人家不仅居室必备,就是出行时还要由侍从扛着胡床跟随左右以备临时休息之用。却不是此前蔡铭有资格享用的。
按照早先张让的交代,一番纷繁的晋见拜礼之后,蔡铭恭恭敬敬的立在下听话。
刘宏早就想见蔡铭,特别是退思园文会之后,这种心思就更加迫切。今见到蔡铭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清新俊逸,风度翩翩,大为满意,颔点头:这才是自己想象中的青年俊杰嘛!
不过就是太过年轻了,年轻人嘛!多年少轻狂,因此不可太过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所以还需敲打敲打,不然的话容易自得自满,难免骄横跋扈。
刘宏既有意敲打蔡铭,手猛的一拍胡床,对蔡铭喝道:“蔡铭,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蔡铭一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过,让灵帝刘宏如此大怒。而且之前也没有得到张让的提醒。
蔡铭偷眼看了一下,侍立于皇上身边的张让,只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担心,还以眼神炯炯的示意着自己什么,好像有点鼓励自己不要担心害怕的样子。
可惜,对于张让的示意,缺乏心灵沟通的蔡铭并不能很好意会。只感觉刘宏的问罪没头没脑的,也没个提示,根本就想不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但看张让笑眯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也知道即使是真的犯了什么过错,也一定不是什么触动原则的大错。因此强自镇定的叩道:“臣惶恐!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哼!你当真好胆!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你自己竟然不知道吗?”灵帝刘宏沉声说道。
蔡铭是当真不知道,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叩不语。
灵帝刘宏见蔡铭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感觉差不多,也就不再卖关子,道:“你写的好文章,有人向朕进言说,你这是在借秦之喻,讽汉之今事,指责朕挥霍无度,贪色奢侈。朕可有冤枉你?”
“臣冤枉!臣确实冤枉啊!”蔡铭一脸委屈的跪叩道。
汉灵帝刘宏看得好笑,却依然板着脸道:“冤枉?我看一点都不冤枉,好好地文会,主题都定好了只谈师道教化,你却整出这篇极尽揭露和控诉的阿房宫赋来。你今天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剥了你?”
听到刘宏让自己说个所以然,蔡铭却是放宽了心。
让自己说出所以然,不就是让自己辩解。既然给自己辩解机会,想来不会是真的要拿自己开刀。
知道刘宏不是真的要拿自己问罪,蔡铭腰挺也值了些,背也不那么弯了,对刘宏道:“我想皇上一定已经看过阿房宫赋。请问皇上臣在阿房宫赋中所写的是不是都符合合大秦的真实情况,可有夸大和无端捏造之举?”
“这到没有。”汉灵帝刘宏摇头回道。
“那就对了,既然蔡铭写的都是真事的,并无无端捏造之举,若因此而冒犯了陛下,那么其罪也不在臣下,而在出此题目的人。”蔡铭道。
呵呵呵!灵帝刘宏被蔡铭说的气乐了,笑道:“还有这等事,明明是自己犯的过错,却偏要将过错归于别人,哪有这种道理?”
蔡铭却是不管灵帝刘宏的取笑,正色道:“陛下明察秋毫!臣佩服,臣绝非无的放矢,若是陛下不介意,臣下可以讲个故事给陛下听,听完之后陛下或许就能理解。”
灵帝刘宏听说蔡铭要讲故事,不由面露喜色,高兴的说道:“讲故事,好啊!朕最喜欢听故事了。”
蔡铭清了清喉,讲道:“很久以前,有位大画家名吴道子,擅长神鬼、人物、山水画,其所画人物有八面,生意活动,方圆平正,高下曲直,折算停分,莫不如意,为人画像,宛若镜中刻影,真人复生。因此很多人都求他为自己作画。
不过正因为其书画杰,穷极造化但却风骨傲然,被当时很多同仁嫉妒。其中有位同乡艺人尤其嫉妒,想要陷害他,可是又找不到他的品德操行有何过错,苦思冥想之下却是想到一个好主意。
原来他们郡国的郡守好姿容,却偏偏长的飞沙走石,鬼斧神功,一回头都能吓死一头牛。世人虽然迫于他的权势不敢直说,府中下人也从不敢让他照镜子,曾经请过为他画像的画师,要不是被他处死,就是逃得远远的。
吴道子的同乡知道吴道子是个既不畏死,又讲原则的人,就将吴道子推荐给郡守,让他为郡守画像。
吴道子也听说过这位太守的故事,但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于是就在集市上买了一面上好的双面镜子,在其中的一面上为太守作画。太守不明其意,不知道吴道子为何送自己两面都铸有修罗夜叉不能使用的镜子,坚持让吴道子当场作画。
吴道子无奈,就着宣纸画了一面空白的镜子。并题词曰: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
结果不难想象,郡守看到吴道子的画像后,再想到之前的镜子,勃然大怒,就要处死吴道子。
郡守的女儿很欣赏吴道子,就为吴道子讲情道:恶奴将牛赶到稻田里,你不能因为牛吃了稻子,就责怪牛贪嘴而将牛宰杀,受到惩罚的应该是故意将牛赶到稻田的恶仆。
太守由是原谅了吴道子,派人狠狠的训斥了那位心怀不轨故意举荐吴道子的人。并且从此正视了自己的容貌,再也没有因此而责怪那些对他讲真话的属下门人。”
听完故事,灵帝刘宏难得的坐直身子,喃喃自语,重复着蔡明的“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的话,眼睛不由得一亮,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神采,但随即就隐没不见,神情温和的对蔡铭说道:“也难为你,煞费苦心,编出这么一个寓情俞理的故事。算你说得有理。不管是秦朝的旧貌也好,还是现今折射也罢,总不能因为你画了一面镜子就说你有罪。”
蔡铭忙跪下谢恩道:“谢陛下宽恕!”
灵帝刘宏罢了摆手,示意蔡铭起来,对蔡铭道:“这次让你来,一是想见见你,顺便考教一下你是否真如外面传说的那般博学多才;另外一方面是要你准备好下个月就到鸿都门学报道,正式上任为鸿都门学学子开课执教。最后是应张常侍所请,为你和张常侍的爱孙女赐婚。”说完示意小黄门拿过早已准备好的赐婚诏书,道:“我也就不在这里宣旨,省得看着麻烦,等你下你自己回到家里自己去看就是。明天记得带着这诏书和聘礼一起到张常侍家去提亲。”
灵帝刘宏说要考较蔡铭这却不是大话。汉灵帝虽然荒淫无道,却也多才多艺。他擅长弹琴,吹洞箫,还自己创作了《皇羲篇》五十章、他喜欢学艺,常令大臣刘宽讲经,并喜欢听方俗里间小事,对于民间的奇闻异说内心也充满了好奇。再说灵帝现在还不过三十岁,而蔡铭明却还不到二十岁,自然难免有争胜心里。不过蔡铭的那个故事和那句千古一帝李世民的经典名言却是让灵帝打消了这种争胜之心。
蔡铭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接过诏书,叩恩道:“臣遵旨!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蔡铭接过诏书之后,灵帝又递过一道诏书道:“以你的才学若只是做鸿都门学博士确有些屈才。再说你马上要迎娶张常侍的孙女,仅仅只是博士的俸禄恐怕他孙女做了你媳妇就得跟着受委屈了。这是任命你为朝廷议郎的圣旨,你也一并回到家里自己看吧!”
蔡铭大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连忙跪下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再次谢旨叩恩。
议郎是郎官的一种。秦置。汉沿置,属于光禄勋,秩为比六百石,与中郎相同,高于侍郎、郎中。议郎职为顾问应对,多征贤良方正之士任之,毋须轮流当值,充当守卫门户等工作。东汉时一般郎官均受五官中郎将、左右中郎将管辖,议郎却属例外。其官秩也提高到六百石,比之博士的比六百石还高了半级,并得参预朝政。最是适合蔡铭这种暂时还不想被过多约束却又能适时向皇帝进言的人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