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无量众生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苏绣旗突然问史长也缓过神来跟着追问。庄秦一笑走到沙前坐下日光灯把他的脸照的神秘莫测。
‘我是个心理医生知道病人家的秘密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就不怕泄露病人**被告?‘
‘怕什么林家人都死了谁来告我?‘
史长站起来走到窗边虽然雨仍在下但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消失露出柏油路面。建成六百多年的古排水渠道果然神奇。
史长在心中把案件重新理顺一遍想到美国人急着介入想得到的或许是庄秦说的林家秘籍但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个问题郑望龙在带队搜查如果真有的话他应该能找出来。现在要做的事是去查张家德与林家的关系他是怎么知道骨翠在林家的。想到这里史长又想到于进他又是怎么知道骨翠下落的呢?
‘行了说这半天有用的就一句张家德怎么知道骨翠在林家?‘
‘这个我倒不清楚不过有录音讲的比我细多了。已经复制了一份你拿去吧!‘
庄秦拉开抽屉取出一盘录音带交给史长。
‘行那我先走了回头有事再联系你。‘
史长和苏绣旗刚走到门口史长忽然转身。
‘对了这录音是林家谁的?‘
庄秦摇摇头回答让史长感到意外。
‘不是林家的人是一个叫杨的这个人可能已经在日本了不然我不会告诉你这么多。‘
‘杨?!‘
史长和苏绣旗同时叫出声来把庄秦吓了一跳。据庄秦说他也不知道杨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这个杨患抑郁症而且有点反社会倾向攻击性很强为人疑神疑鬼。史长立即掏出笔记本取下去年8.12大案庆功大会上的照片给庄秦辨认上面没有叫杨的人。史长又打电话叫绘员来按庄秦的描述画像准备全市通辑。
离开康宁心理诊所后史长才打电话给庄秦告诉他自己和苏绣旗都可能感染某种病毒刚才苏绣旗不经意和他握了手所以现在庄秦也是被感染对象要隔离观察不得外出。电话里庄秦愤怒了史长忙挂断耸耸肩苦笑一声上车去南郊的无量寺追查檀香灰的线索。
南郊无量寺坐落在群山之间被一片竹海包围。由于离市区较远所以非常清静。寺北面有个山村周围再没有其他显眼的建筑。这里的地皮被人买下但并没有大兴土木的迹象只在竹林里围绕一座石塔建了几间小屋。塔名‘天一塔‘是清中期一户有钱人捐建的。这座塔非常古怪不是舍利塔也不像可进出走人的但据说里面与平常阁楼无异下面两层有窗没门在第三层南面却开了扇门也不知道建塔的人是怎么想的。
车停在山下史长和苏绣旗打伞步行上山。
雨不知不觉中已经小了但乌云仍旧笼罩大地。无量寺在半山腰步行要走三十几分钟。也许是因为出了市区的原故两个人的手机都悄无声息。山中湿气重竹林间脚下的青石板泛着半透明的微光不停的承受自天空深处落下的雨滴即使碎成细小的水珠也默默接纳。
不知生了什么事无量寺响起钟声。这时有风抚过竹海沙沙作响整座山上都是雨声与竹响的摩挲仿佛无数僧人在齐声念经颂佛。群山肃穆竹海肃穆。
史长眉头一皱他在心中默数钟声居然是住持圆寂了。
无量寺的住持法号常得今年九十七岁是位得道高僧俗姓穆。他自幼在无量寺出家少年时曾云游三山五岳遍访名山古刹见识广博二十五岁便当上住持是难得一见的佛学奇才。同时常得大师也称得上是镇西的活历料凡在镇西生过有影响的事情他全都记得基本能说出当事人的身份地位背景。史长此行不止为追查檀香他打算从常得大师口中探听些与案件有关的事情。
常得大师在此时圆寂倒显得有些古怪了。
管俗务的知客僧辨认过照片没有史长怀疑的杨。而香客众多很多贫困的人也在买这种价格昂贵的香这让史长有些意外。
‘施主住持圆寂前交待过如果有警察来的话就把这封信拿出来。‘
史长接过信转身走出正殿背后是青烟缭绕中的佛祖。正殿前是在雨里诵经的僧人们钹罄灵鸣木鱼声声。史长仰头向天空望去乌云重又聚集恐怕雨又要下大了。苏绣旗去寺里外人开的商店查都有谁常来此买檀香还未归来。小沙弥在前面带路史长到后院的方丈查看常得大师的死因。
苏绣旗先到一步不知为何她眼睛微红像是刚哭过。
‘怎么样?死因是什么?‘
‘自然死亡没什么可疑的。‘
‘那咱们走吧。‘
史长点点也不再进去查看因为他知道苏绣旗的警校全能第一不是白拿的。院中菊花开的正艳史长多看了两眼然后才打开伞和苏绣旗离开无量寺。身后的钟声仍在敲漫山空灵的回响。
在距无量寺不远的栖风亭史长打开信这是一封长信用小楷书写。史长把信交给苏绣旗朗读他则疲惫的坐下闭上眼睛静听雨声和苏绣旗的声音。
常得大师是因为林家灭门而自行圆寂原来常得大师是林震业的祖父林家也并不姓林而是姓穆乃是北宋杨门女将穆桂英的娘家一族当年北宋灭亡穆柯寨被破穆家就一直被各方势力追杀南宋昏君也听信谗言迫害穆家后又遭杨家灭门之祸穆家便取谐音改穆为木又取杨家忠义之名成双木为林自此隐迹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并改杨家梨花枪枪法为剑势与杨家枪一般无二丝雨剑贵在手熟手熟若漫天丝雨使敌无可遁迹故名三十六路丝雨剑。青丝剑是林家世传之物后落入清廷宫中满清灭亡后遗失民间。
常得大师认为凶手与林家必有渊源或许与他父亲的私生子林震南的后人有关联目的恐怕也是骨翠及四部秘籍。这两样东西已经让林家死伤无数世代相传本是保命存族之用但现在看来实在是灭门祸根。现在林家直系已经没有一个男人活着了常得大师愿警方找到这两样东西后都献给国家林家后人不得过问。
苏绣旗念信的声音颤在渐起的雨声中别样悲戚。
信末常得大师写道:‘贫僧是林家庶出子虽是庶出亦比私生子好不必与子孙争名同辈但林家富贵也与我无干。贫僧法号常得然世间物岂有常得之理?若要常得必先常舍心中之物不放下了又怎能再得?贫僧虽晓此理但天下痴迷于常得之人又何止千万?然众生颠倒有时顿悟亦有时无量众生或有所望。‘
‘‘无量众生或有所望。‘‘
史长在心中默默念着但世人真有希望吗?史长站起向远处那贪欲纵横的都市望去暴风骤雨的洗涤或许真的能让人心干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