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有一个同学的哥哥叫李东，1986年在这里被炸掉了一条腿。”阿祥边骑着自行车，边说道：“在此之前，他可是一个健步如飞的小伙子。1986年的那天，他和两个同学到山对面的越南做小生意，走到这里踩响了一颗地雷，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他还算命大，留下了一条腿，保住了命，跟他一块的二个同学都被炸死了。还有附近的村庄的老百姓也有经常踩上地雷的，这附近有一个村，40多人被炸死。”
极可兵心里有点儿害怕，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一片青草地下竟然是一颗颗要人命的地雷……

“他们明知道有地雷，为什么还要走上去？”极可兵不解地问阿祥。

“他们大多都是在给越南人送货时踩上地雷的，也有在开荒和砍柴时被炸的。”阿祥边看着前面的路，边回答道：“不是他们不小心，而是地雷太多，有时候是一秒钟的事情。我有个同学叫李丽美，长得很漂亮，平时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一个女孩，就偏偏让她踩上了地雷。那是1991年的夏天，她到家背后的山上去砍柴，结果踩上了……她被炸掉了双腿，现在用双手撑着两条小木凳“走”路……”

说到这里，阿祥难过得把话停了下来，看了看极可兵，然后继续说道：“我还有二个同学，也是在这里被炸死的，当年他们拿着从供销社买来的手电筒跟越南人交易……”

“越南人很喜欢中国货?”极可兵刻意把话岔开，他不想让阿祥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是的，在中越贸易区，凡是中国货都好卖。”阿祥回答道：“我的那几个同学他们胆子比我大，电风扇、电饭锅等什么都做。”

“你们边上这边倒腾这些东西？”极可兵吃惊地问道，在极可兵看来，当年他上班的时候，利用休息时间去倒腾录音滋带、牛仔裤等，都觉得自己了不起，现在这帮小孩儿，竟然边读书边倒腾，而且赚的钱比自己的还多得多，不楚叹了口气，道：“你们这样赚了很多钱吧？”

“当然不少。”阿初自豪地回答道。

“可是，这也不好啊，毕竟你们还在学习。”极可兵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样不会影响学习吗？老师不说你们吗？”

“呵呵，你看看我们这个样子，哪有心思学习啊？”阿祥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再说了，学习好有什么用，不会做生意，不会赚钱，到底还不是个穷光蛋！你看看我们，学习虽然不好，但是每天有几百元进账呢。这比什么都高兴！”

极可兵愕然，他没想到，在这个中青边境的小镇，人们的赚钱的意识那么强烈，比起内地来，内地的人真是有点儿落后了。

“阿祥啊，我是你的话，学习也要刻苦学，生意也要做！”极可兵说道：“学习又好，又赚钱，那不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阿祥一字一顿地说道：“谁不想把书读好啊，可我就不是那读书的料，我天生就是做生意来的。一说到读书，我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抗拒，但一说到做生意，我就象喝了鸡血一样，哈哈哈！”

极可兵不禁也跟着笑了了起来。

笑罢，极可兵问道：“阿祥，你说你同学做得很大，你这么喜欢做生意，你为什么不象他们那样做大点？”

阿祥嘿嘿笑了二声，道：“我那几个同学父母基本不管他们。我妈管得严，她总想让我读书出人头地，可我不是读书的料。”

“你现在出来折腾，你妈知道吗？”极可兵又问道。

“我妈知道了还了得！肯定打断我的腿。”陈祥用鼻子哼哼了二声，道：“我现在是从学校里逃学出来的，如果来得及，我卖完自行车，我又赶紧往学校去，争取放学之前老师点史赶到学校。”

“你这样偷跑出来做生意，老师就没有发现过？”极可兵把车子的速度加快了些，往前赶了赶，并肩阿祥，道：“或者说老师发现了，拿你没办法？”

“你说我这么天天往外跑，老师不发现是不可能的！”阿祥摔了摔头，道：“可是，老师没有法子啊，他能怎么管啊？当然，我也不能做得太过，也不能天天让老师发现，万一老师发现的话，我是从不跟老师对着干的，有多大的错误就承认多大的错误，而且下大决心往死里改……”

“可是，还没改过来，你又犯了！”极可兵把话接了过来，扭头看眼前这个从少年已经变成小青年的阿祥。

“呵呵，大哥，你太了解我了！”阿祥呵呵笑道。

“你这样下去，你不怕老师跟你妈告状？”极可兵面带微笑地问道。

“不怕，老师那我搞惦了。”阿祥随口答道。

“搞惦了？”极可兵不解地转过头来看着阿祥。

阿祥得意地笑了，道：“这你不懂了吧？装病呀！”

极可兵也笑了，道：“你能装几次呀？总不可能你天天生病吧？”

阿祥不在乎地说道：“能装几次算几次，大不了我不上学，专跑生意。”

“那可不行，你没文化，以后会吃亏的。”极可兵赶紧说。

说话间，前面不远处出了一个简陋且繁华的贸易点。

“大哥，你看，前面就是贸易点了！”阿祥蹬了二下自行车，指着前面说道。

极可兵直了直腰，瞪大眼睛好奇地往前看着，道：“好象很小哦，那就是咱们要去的贸易点吗？”

“对，没错，就是咱们卖自己行车的地方。”阿祥把车速降了下来，转脸看着极可兵，道：“大哥，这个贸易点1988年就开始有了。当时一些越南人翻过大山到附近与中国当地人做交易。越南人要手电筒等日用品，我们中国人则喜欢他们带来的芭蕉，于是以货易货。过了半年，货易货生意越做越大，越南货从最初的芭蕉到后来的鱿鱼、蛇、党参、乌龟等，中国货也从手电筒扩大到布料、文胸、自行车等各种日用品。”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倒腾自行车的?”极可兵问阿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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