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大叔的解释，唐行健才发现想象和现实完全就是两回事。即使像刘大叔这样对自己从事的这个行业这么了解，其实还是有很多不知道或者不清楚的地方。
而这些地方，往往又都是最关键的地方。想到这里，唐行健想到了自己这次的外贸计划，是不是也有这些问题呢。现在看来是一定的，可是木已成舟，自己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更加小心翼翼，尽量不犯错误或者少犯错误。

接下来的时间，唐行健不断的和刘大叔聊天，内容也从车马行的事情扩展到其他方面。唐行健发现，刘大叔可能是自身的原因，也可能是职业的原因，对很多方面的知识都有涉及。

好在其他方面他的见解比起车马行就差远了，很多信息和判断都是人云亦云，最多再加上刘大叔自己的一些想象或者说想法。即使这样，唐行健也提高了刘大叔在他心中的重视程度。

刘大叔的例子让唐行健又收获了一个知识和道理，那就是不要小看任何走南闯北的人。不管这个人是什么出身或者从事什么行业，行万里路真不是书上说说的那么简单，更不是没有亲力亲为的人可以想象的。

整个车队就在拉车马匹一路小跑中前进，听刘大叔说，这是最省力也是最快的长途赶路方式。马匹不是跑的越快越好，当然也不是步行最省力最划算，它们和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在路况比较好的情况下，小跑是最有效率的，只有马匹累了的时候，才会步行边休息边赶路。这也是刘大叔等长期和牲畜打交道的人，才能总结出来的经验和道理。

这要有个前提，那就是整车的重量要在马匹的承受范围内，这点新车辆配置的改进辕套起到了重要作用。以前的辕套，驾辕的只能是一匹马，新改进的可以两匹马驾辕。而拉套的马匹更是可以根据实际需要进行增减，最多的可以增加四匹马。

这说的还是唐行健现在使用的中型货车，如果是大型货车，驾辕的马匹就可以是四匹马，拉套的更可以增加到八匹马。只是需要最高配置的时候，还是很少的，这就要考虑成本与效益之间的关系。

人们应用的经验总结来看，不是马匹配置越多效率才越高，因为马匹的喂养也是很增加成本的。所以唐行健现在随行的车队，所有车辆都是四匹马配置。

而整个赶路的过程中，原则上不会因为人员的问题而停车的，从早上出发，要一直赶路到傍晚，这样才能在同样的时间内，走最远的距离。

一路上，整个车队只有在马匹进食的时候，才会停车休息一段时间。车把式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检查车辆状态，也可以解决个人问题。唐行健计算了一下，第一天路上一共停车了四次，都是要给马匹喂料才停下的。

而车把式们的午饭基本都在路上解决了，车把式轮流吃饭，人歇车不歇，这也是每辆车配备两个车把式的原因之一。

正是这样的生活工作节奏，使得车把式们的饭菜也和平时人家有了不同。唐行健仔细观察，发现所有车把式们带的午饭，都是差不多的酱肉、煮蛋、咸菜和大饼，区别就看各家的手艺了。再加上清水，这就是一顿午饭了。

对比之下，唐行健带的样数就多了。没办法，他第一次出远门没经验，而且亲人们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他带上。

第一天吃午饭的时候，唐行健就发现了自己和车把式们的区别。当时刘大叔找人替换自己赶车，和他一起挤在驾驶室里，吃了一顿对于唐行健来说非常特别的午饭。

和刘大叔了解之后，他越发觉得亲人们给他准备的吃食有些多了，尤其是还有一些小吃和零食。最后他征得刘大叔的同意，把所有带的吃食，全部分给了车把式们，否则不等他吃完，就得坏了。

因为通过刘大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安排吃饭了。其实路上只需要带一顿午饭就可以了，晚上住宿的地方，都会有吃的，而且味道也不会差。第二天再买当天的午饭，就可以了。

而且听刘大叔说，路上有两个服务站的卤肉可是很有名的，他也早就想尝一尝。并且唐行健心里还下了决定，这一路就跟着刘大叔他们一起吃住了。这样既能节省一些钱，更能和这些车把式们搞好关系，从他们身上学到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天的赶路因为早上出发的有点晚，所以晚上九点多才赶到第一个服务站。好在现在的路况非常好，即使天黑也能赶路，更何况这段路况，刘大叔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的唐行健，才对这个服务站的全貌有了清晰的认识。因为这里靠近重要交通枢纽，旁边有三条主路在这交会，所以这个服务站非常大，有唐行健上学时三四个初级学校那么大。

面积很大，主要就是停车场非常占地方，真正吃饭住人的也就是四个两层木楼，三栋住人，一栋提供饭食和其他一些必要的服务。这里的房间有两种，普通的就是个大通铺，能睡二十多个人。好一点的就和唐行健在学习里的宿舍一样，两组上下铺的床，一共可以住四个人。

整个车队要了两个通铺房间，和两个四人间，正好可以住满。唐行健和刘大叔，还有两个护卫住在一个四人间里。因为护卫们夜里要守护车队马匹和货物，所以每两个小时，都有两个护卫不用床铺的。

虽然李唐王朝现在治安已经有了巨大改善，并且这个服务站也提供夜里巡逻守护，但是刘大叔他们还是保留了守夜这个习惯。用刘大叔的话说，即使这里再熟悉，也不能把安全上的事全交给人家，毕竟尽量把所有事情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能对任务的完成更有保障。

刘大叔他们比唐行健起的还早，因为要喂马套车，这时候就不能再像昨天出发那么晚了。夜里赶路其实也是车马行非常忌讳的，昨天的情况特殊，而且路况熟悉，才被允许这么操作。

在这个服务站，唐行健亲身感受了刘大叔所说的不同。住一晚加晚、早、中三端饭钱，唐行健和刘大叔他们付一样的钱，平均一个人一共是六十文。如果是唐行健自己来，则是一百二十文，单个车辆的则是一百文。

这个差别可是很大的，因为这只是一晚的费用。唐行健这个活，路上就需要十天，越远的地方，这个账越划算。

按这个标准来算，谢氏车马行接自己这趟活，没有多少利润可赚，十天光是这个开销，五十人就是三十两银子了。别忘了还有马匹的马料费用呢，加上这些车把式们的工资，车辆的耗损等等。

这么算下来，走这一趟车马行出了二十辆中型货车，只能赚二十两左右了，看来做什么行业，赚钱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于唐行健的这个疑问，刘大叔给出的回答是，他这趟活这么便宜，他要感谢曹院长。车马行东家是给曹院长一个面子，才收这么低的价格，否则最低是一百二十两的费用。

听到这里，唐行健对大爹的这个福利院院长一职，有了重新的认识。谢氏车马行东家这么做，银行的韩经理同样讨好大爹，看来大爹手中的那个特殊权利，作用比自己以前想的还要重要。

这么看来，这些人情最好都是自己来还，而不能老是麻烦大爹。要把大爹的这个特殊权利尽量保存在自己手里，这样才是对福利院最好的选择。因为不用的特殊权利，才是最有用的特殊权利。

接下来的路程，一直都很顺利，每天也在重复着同样的过程。在第三天晚上过夜的服务站，刘大叔收到了东家儿子从马邑县送回来的信件。

信里交代了刘大叔到了马邑县之后要接的活计，和接下来的目的地以及路线。

刘大叔收到这封信件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了改变，笑容更是经常挂在脸上。因为他们接下来的时间，不会浪费了，有活计就代表有钱赚，出门一趟对他们来说，不就为了多赚点钱嘛。

这段时间的赶路，给唐行健印象比较深刻的就属第一天住的服务站，还有就是在野外过夜了。

果然一切都照着刘大叔预计的那样发展，在第六天的时候，因为那里的服务站还没有建好，道路还在建设中，所以只能选择在野外度过。

唯一不同的是，那里并不是荒芜人烟，因为有着大批建设人员，所以当晚他们是和那些修路人员一起住的。虽然在那里没有得到任何的补给，但是刘大叔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这段道路年底就能单向通车了。唐行健自己也从那些修路人员那里又知道了不少的信息，这对他更全面的了解这个社会，都有很大的帮助。

过了这段最难走的路段，越往马邑县赶，路况也越好。而进入山西地界之后，尤其是上了朝廷新规划的国道，唐行健才第一次见识到，全部修好的道路是什么样的。

双向六车道，二十米宽的道路上，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其中货车和客车是最多的。货车更多的都是往马邑县方向行驶，大中小型货车更是数不胜数。其中最多的就是像唐行健这样的车马行，因为车马行的车队，都会打出自己的标识旗帜。

进入山西国道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唐行健第一次见到了刘大叔之前所说的五星级服务站是什么样的。这里也是刚刚扩建好，所以来到这里的车队，全都被眼前的规模所惊呆了。

就是刘大叔也是有些发懵，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五星级服务站，这可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宏大。可是什么事都是有利有弊的，这里的消费可比三星的服务站要高多了。好在车马行的东家提前打点好了，即使这样，他们每个人的费用也涨到了七十五文。

事后想想，这十五文钱，还是很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