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清平岁月(26)三合一
清平岁月(26)
路六爻进去的很快, 进去的快,意味着知道琳姐儿的事的时候并没有犹豫, 就直接下了决定并且走了进来。
可也正因为决定的快, 进来的时候琳姐儿正在看挂在内室门口的帘子。璇姐儿叽叽喳喳,“二姐, 好看不?这可是我挑了可长时间挑出来的石子儿”
琳姐儿听的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璇姐儿最喜欢的就是玉石, 四叔和四婶也惯着, 大玉石愣是给磨成小玉石, 叫她做玩意玩。现在没有那样的条件了, 竟是要在院子里的小溪里, 捡这样的石子儿玩。于是她点头, 伸手还摸了摸:“缠着石头的丝线颜色搭的好看”
正说着呢,帘子被撩起来了,走进一个人来。
两人视线一对上, 琳姐儿先红了脸, 然后大方的颔首,这才一撩帘子,匆忙避了进去。
可即便避的匆忙, 路六爻也看清了长相
他此刻心里想的是, 人家瞧得上自己不?
珅哥儿从内里的厅堂迎进来,再进去的时候就不见她了。看着立在一边的屏风,他心里便明白,大约是躲在里面去了吧。
他先给长辈行礼, 今儿在坐的除了四爷还有三爷,林雨桐叫金双上菜,屏风后陪着琳姐儿的除了璇姐儿和文岚儿,还有姚氏。
琳姐儿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红着脸不肯抬头,璇姐儿是妹妹,文岚儿是将来的弟妹,这俩是说什么都不合适的,没法子对姐夫品头论足。倒是姚氏,这个嫂子,叫她来,也就是不抛开长房的意思。
其实姚氏并不是很清楚这个请来的少年的家世或是更多的信息,只刚才在后面瞧着一眼长相,这个时候能听见他在外面的应对之声,便低声道:“是个俊秀的少年郎1瞧着般配年岁不大,听着却稳当。”
琳姐儿红着脸,只不言语。今儿炖的那什么佛跳墙,味儿香成那般,她都不怎么吃的出味道。
饭吃完,那个少年就起身告辞了。直到人出来,她才听到父亲的声音,他在跟四叔说话,“是个稳妥的。人稳妥,比什么都强。别的不说,只说去年咱家的大姑爷那么一来,我就心说,以后给琳姐儿找婚事,别的不看,只看人就成。当年你给琼姐儿是看对了,这回给琳姐儿瞧的,我瞅着错不了。就他了!”
本是心里悬着的,但一听能跟大姐夫比,琳姐儿的心却有些放下了。
经历的事多了,所求的不外乎‘不离不弃’四个字。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在四房这边呆着,等父亲要告辞的时候,跟着父亲要回去。
林雨桐也没留,有些事,得父母跟孩子去说。
三爷走在前面,他都不知道多久没跟闺女好好说话了。每天倒是见面,见了面,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会子给闺女又定下人家三爷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起来。
那时候定的御史家,好歹是大户人家,那孩子读书也好,也都中举了。不是什么勋贵人家,但这家祖上原本也是京郊人。有些官宦人家,这告老了,必是要还乡的。儿孙们便是为官,能不能做京官也说不准。当时就是千挑万选找勋贵人家,也能找到。可庶房的姑娘,便是嫡出,也就能配个庶房出身的小子。庶子庶媳,在家里到底是得受委屈的。因此,他和孙氏,是很不愿意。在官宦之家找吧,又怕以后得跟着回老家去。这才找了这么一家,便是回乡,也在京郊。就跟叫闺女住在京郊的庄子上是一样的,这说见就能见到,有个事也能伸把手照应的到。
谁知道,就出了那事。
三爷就把当初给她择婿这些前前后后的思量都说了,“我跟你娘,都不是那有野心想上进的你娘虽是念叨我没出息,但这样安稳的日子,你娘就挺知足,我也挺知足。以后咱们家好不好的,我也说不好但我笨心思想着,将来你祖父便是起复,咱们家也不跟着回去了。这里说真的,也挺好的。安安稳稳的,我这心里踏实。”
琳姐儿‘嗯’了一声,祖父到底是年岁大了,就是起复,这爵位最终还是得传下去了。给了大伯之后,自家不能跟着大伯再过日子。那倒是不如留在老家看着祖业。这里都是族人,只要关系处的好,那就算是顶顶省心的日子。
三爷听见闺女肯定的声音,便笑了:“这个路六爻,家里特别简单”细细的把他的情况跟闺女说了,“爹原本想给你寻的斯文老实的可想想,你四叔说的也对,如今咱家这情况,光是老实没用,得找个能护得住你的这小子成!你在闺阁长着,外面的世道也不知道能在衙门里胥吏里出头的,那个个比都泥鳅还滑溜精明、干练、善交际应酬。你四叔说,咱家若是往后就是这般了,那他能护着你一生衣食无忧若是咱家有幸,将来还能乘风而起,那他就能借风上青云孩子,爹这心里也是左右的寻思,觉得你四叔给你定下的这个亲事是以咱家现在的情况,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亲事了。”
琳姐儿心里酸酸的,这些日子,因为两个妾的事跟父亲生出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又‘嗯’了一声,一口应承了下来。
这都定下来了,四爷才去找了金匡,说了这事。
金匡有些惊讶,“定下来了?”
“很合适。”四爷回答的也简单。
金匡‘嗯’了一声,“赶明带过来我见见。”
有了意向了,路六爻就告假了,得回州府一趟,这得请官媒上门提亲的。这原本也是说好的事,但路六爻出于谨慎,还是找了个口风紧的媒婆,给了封口费,这事没定下来之前,不许宣扬。万事都有变故,若真有万一,自己这边无所谓,但对女方的伤害便大了。以后再想找亲事,那稍微有点门第的家里,都不会再上门了。
这媒婆一再的应承,再者,她也不敢得罪路六爻。都是外面混饭吃的,都得给他这个面子的。
这一提亲,一应亲,说快那是非常快的。
路六爻也见了那个帝师,他说话就非常的谨慎,怎么夹着尾巴都不过分,如此,倒是瞧着有些拘谨。
这一拘谨,倒是叫金匡没怎么往心里去。大部分少年见了他都是如此,不坏但也未必就出色。
琪哥儿回家都跟他爹说了:“我这二姐夫跟我们在一块的时候,倒是不卑不亢,谈笑随意。什么市井见闻,也是说的绘声绘色的。怎么到了祖父跟前,反倒是拘谨了?”
拘谨了,就说明在意了。表现的随意了,他怕金匡觉得对金家没有敬畏。表现的郑重些,不出彩,但肯定不出错。
一个人能时刻记着不犯错,这就是大能为。
四爷把这道理说给琪哥儿听,“他是在摸爬滚打中学乖了,领悟到的道理。而你们是在家族的庇护之下,过的太顺心了。因此,才越是要从他们的身上学长处别看出身,出身有时候反而是限制”
琪哥儿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心里却翻腾的厉害。
祖父的教导跟父亲完全是两个极点,祖父没有明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家是跟别人家不一样的。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试着将他放在心里,得空了再思量思量。
婚事定下来了,这姑爷的待遇就不一样了。以前在学馆住,如今万万没有叫在学馆住的道理,距离学馆最近的客院给收拾了出来,叫姑爷暂且住过去。吃饭的话叫跟珅哥儿一块。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路六爻好运道,竟是被金家瞧上,结了亲事。
好些人一听结亲,第一反应也是那几个义女。结果再一细说,才知道不是。是三房的嫡女!金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
这可是大喜事。
路六爻跟大家的关系不错,都吵着嚷着要请客。当然得请客,大喜事嘛!
在金家肯定不合适,那就去镇上。
路六爻找同窗,这不正好有个叫齐全的人,家里就是在镇上开饭馆的。他主动找人家,叫帮着定席面,“我也不确定能去多少桌,你看着给安排。菜色我就不定,你看着家里有的材料拾掇就行。”
齐全承情,这也是照顾生意的意思。当天中午会抽空回去。
饭馆的人挺多,都是送野菜野物或是药草的,祖父帮着收了,都在后院放着呢。下半晌的时候有人给收。
齐全瞅了两眼就明白祖父这生意是怎么做的了。挖这些野菜的多是不大的孩子,那菜能换几个铜板,可孩子们辛苦做的,不就是为了吃点好的吗?顺手就拿这铜板买了包子了。十个里有两三个买的,这一天家里的开销啥都有了。大堂里还有炖的大骨汤,不买东西喝碗肉汤也行啊。可也有那大人不好意思的,买上一个素菜包子,才好意思要一碗汤。
打眼一瞧,就明白说是帮了金家的忙。可这金家的这个活儿,也是提携了自家的生意。
他随便抓了两包子,舀了碗汤,就把事情给说了:“他人缘好,估计人不得少。前面后面都用上,也未必够。”
齐掌柜做熟了生意的,“这要你小子说?这镇上有一家算一家,哪次包场你爷爷我没给人兜住了?放你的心吧,一定给整治的体体面面的”说着又问说,“啥喜事呀,这么大动干戈的?”
齐全一边吃着一边就低声说了,齐掌柜一听,有些怔愣,这金家人选女婿也不看家世呀。
他就心热,千金小姐不敢高攀,但人家那养的义女,那养的是真好。就说现在在自己这边常进常出的伞姑娘,谁家的闺女比的上?
自家这孙子不说多俊俏吧,但也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瞧的上。
却说婚事定下来了,不等林雨桐找吴姨娘,吴姨娘倒是先找来了。肯定是听到了林雨桐筹备着给琳姐儿假装的事。
到底是吴姨娘,她是有体己的。
她从身上掏出整整五千两的银票:“三奶奶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只能劳烦四奶奶了。这些银钱,别过三奶奶的手,拜托您帮着置办,不求华丽,只要实在就行。剩下的银钱,或是给琳姐儿置办铺面,或是叫她留在手里做体己,全由着四奶奶安排。”
这也就是吴姨娘了。到底是干那一行的,这财产都是随身带的。这些东西,金家谁知道?
拿出五千两,不敢叫三奶奶知道。因为什么?因为她手里只怕不止五千两。等琅哥儿说亲的时候再看,她必是还能拿的出来的。
林雨桐拿着银票看了一眼,问说:“只怕吴姨娘这些年都没动过这些钱吧?”
进了府里,又不出门。不想引人注意,当然是不敢动的。
她诧异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四房是知道的。
吴姨娘垂下眼睑:“四奶奶要说什么?”
“这银票有记号!”她指给吴姨娘看。
有吗?
吴姨娘没看出来。
林雨桐对着窗户,将银票举起来,紧跟着,就看见几个非常细小的针孔。
这是?
这就是记号。
吴姨娘皱眉,从身上又掏出几张来,果然,每一张上面都有细小的针孔。这些针孔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明白,这银票一旦拿去兑换,很快就能查到是她动用了大笔的钱。她动钱做什么的?是嫁孙女的。
干一行的,恨不能叫上面彻底的忘了她,怎么敢把儿孙都摆在人家面前。要真是这样,恐怕这一生都不能摆脱对方的禁锢。因为他们会想办法把自己的软肋攥在手里,自己不听都不成。
她的手不由的攥紧,却听这位四奶奶道:“跟您联系的人是谁我帮您除掉他!”
吴姨娘愕然:“你?”
林雨桐笑了笑,“我在边陲长大,边陲最不缺的就是奸细探子见的多了,听的多了,会应付这些人有什么奇怪的这里偏僻的很,天高皇帝远的,又深山茂林的,叫一个人消息并不是太难的事。你不愿意被人盯着,金家上下没有一个愿意被人盯着的你不试着挣脱,怎么能完全挣脱?”
这事可没那么轻巧。
杀人容易,杀了人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也很麻烦。
况且,老爷还在用那边,是不会愿意杀人的。
吴姨娘摇头:“这事我得想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老爷不想?”林雨桐轻笑,“对您来说,儿孙重要。对他来说,金家重要”
“四奶奶到底想说什么?”能干这一行的,都不是笨蛋。吴姨娘已经听出来了,她甚至有种图穷匕见的感觉。
林雨桐面色一下就正了起来,“我想干什么?我想过清平安泰的日子,想要安安稳稳的活着,将来好含饴弄孙我想,我这个想法,跟吴姨娘对儿孙的期许是一样的”
所以呢?
林雨桐看她:“这些年,你当真是在府里生儿育女,本事都忘干净了吧?以前在府里,你知道老家的情况吗?”
吴姨娘摇头,不知道这边还有个老太太。
林雨桐摊手:“你看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你怎么都不知道呢?”
吴姨娘面色一变:“四奶奶还是把话往清楚的说”
林雨桐看她:“金家是大家的金家,血脉相连,谁也撕扯不开谁。其实说实话,要是能分家,我们都想分家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可是不能呀!别说老爷不答应,便是答应了,我们也不敢走就怕被什么人什么事给连累了”
吴姨娘的心砰砰乱跳:“四奶奶说的人和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你又怎么这么笃定,金家是有秘密的”
林雨桐沉默了片刻,问说:“吴姨娘可记得二爷去时的情景?”
吴姨娘皱眉,似是在回忆什么:“二爷去的时候琅哥儿突然就出水痘了根本就没顾得上”
是!事情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
林雨桐就道:“我们家爷也没见二爷的遗容老爷说不好看,不叫看,说记着好的时候就行了!后来,他还想送二爷的灵柩回老家可你说奇怪不奇怪,老爷也没答应。只叫金守家送了一趟。兄弟子侄,没一个护送的人”
吴姨娘的眼睛一缩,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
林雨桐又道:“以姨娘对老爷的了解,你觉得那是死了亲儿子能咽的下这口气的人?可是就巧了,老爷还真就把那口气咽下去了,只说是病了,谁也不见,得有两三个月没出院子吧姨娘可在跟前侍疾了”
没有!紧跟着大姑奶奶也去了,老爷才出门了,去了许家,恨不能生吃了许时忠。许时忠在金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晕倒了,是皇后打发人将他抬回去了。
吴姨娘心里剧震,那时候都以为是二爷的事带着姑奶奶的事,叫老爷痛上加痛,才如此迁怒的。如今再看那个对着许时忠的怒,是真的。因为舍不得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在二爷的事上事后都没见老爷的怒,他传递出来的信息,是他伤心,他愤怒甚至紧跟着,都不怎么上朝了
没人怀疑过,因为老爷气病了。因为老爷借着姑太太的事发泄了怒火了,因为老爷对着皇上摆脸子罢朝了,后来,还是皇上亲自上门了,关着门跟老爷说了大半天的话,后来,老爷这才偶尔去上朝,皇上宣的时候才进宫议事的
可再反过来细细思量那些细节的时候,你会发现,很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吴姨娘不解:“二爷没死?”
林雨桐摇头:“不知道!”
吴姨娘就看向后山方向:“想要验证,很容易。”
林雨桐摇头:“那里一定躺着一位的这个时候也早是尸骨一堆了,看不出什么的。”
吴姨娘点头,“可二奶奶去了京城”
“那才对了。不管是皇位上坐的,还是监国的那位,都不会把往他没死的方向上想。”林雨桐看她,“姨娘这个家水很深呐。可惜的事,咱们就站在水边,一脚都泡进水里了,可咱们却当真看不到湖底是别有洞天,还是污泥满塘你不怕,难道不替三爷三奶奶害怕?”
怕!怎么会不怕?
人好端端的不会假死,可既然假死,那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可笑自己在这府里三十多年,竟是什么也不知道。
就听这位四奶奶道:“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着,哪怕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要是上天有眼,说不定还能从这深潭里脱身以后海阔天空呢!”
吴姨娘看她:“你是想叫我做什么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林雨桐就道,“三房和四房的利益一致,可这样的事情,三爷和三奶奶却不适合知道。”
意思是两房合作。
吴姨娘苦笑一声,“当年生下三爷为了他我收手了,不想过那种日子可如今,为了三爷,我却不能不再过这样的日子我知道了我会留心的。”她将银票都收起来,“琳姐儿的婚事,就拜托给四奶奶了。”
林雨桐应承,但还是问了一句:“我想问问,姨娘给你们的上面送信,是送到哪里的此人是谁”
吴姨娘脚步一顿,“镇上的绸缎铺子的掌柜,新纳了一位侍妾”
可你也没机会出庄子呀。
吴姨娘笑了一下,“那家开始收荷包手艺好的,缝制一个荷包倒是能赚几个银钱。家里的婆子大房那边的几个丫头,都挺喜欢赚这一份钱的”
明白了,不拘是放在谁的要往出卖的荷包里,也就顺手送出去了。
吴姨娘提醒说:“如今这些事是老爷在处理”
林雨桐点头:“我晓得了。以后还请姨娘多费心。”
是说帮着打探的事。
“三房以后拜托了。”吴姨娘郑重托付,两人的协议就算是达成了。
这些事都是背后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大面上,林雨桐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忙。
这工部来人了,四爷得去招呼。
给老太太踅摸的庄子也找到了,在镇子的另一边,地没有这边肥,但买的大,足有两百亩。这次,四爷问过老太太,老太太叹气,叫直接写在姑太太名下。
姑太太最近正闹脾气,嫌三房把琳姐儿说给一个没爹没妈没根基的野小子,却不肯说给他们家。据说在老太太那边闹了好大的脾气,被老太太压服了,这才没闹腾起来。
这会子得了这么大一个庄子,人家还不在金家的庄子上住了。镇子上的院子她陪孙子孙女住,孙子白天过来上学,晚上回家住。儿子媳妇则到新庄子上去,照看着春耕的事。
她自己陪着孙子上下学,白天在这边陪老太太。
林雨桐把这老姑奶奶的房子还给留着,还留了人打扫着。这一点,她还挺满意的,对林雨桐比对孙氏要和蔼的多。
可她和蔼了,林雨桐反倒要躲着她。她是看上金逸了,也看上金双和金伞了。觉得这些孩子能干可林雨桐可舍不得这些孩子去她们家。因此,干脆连老太太那边也去的晚了。
四爷忙他的去了,林雨桐则收拾了收拾,今儿她要去镇里,去那个绸缎铺子看看。毕竟要给侄女置办嫁妆,出去看看总是没错的。虽然小地方东西不好,但他们总有渠道买来好的。只当是找个采买的人。
金双要在家安排饭食,金伞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林雨桐叫了连氏和曲氏一起,妯娌三个,溜溜达达的往出走。
一路走一路聊,说起琳姐儿的婚事,两人都眼热。连氏是有大闺女待嫁,曲氏三个闺女没儿子,谁家有个好姑爷心里多少也有个比对。
连氏更是道:“咱家这个姑爷,我们在州府的时候就听闻过倒是好名声。”
林雨桐安慰:“学馆里那么多好小子,多留意留意,总能碰上合适的。”
连氏和曲氏倒是不好说了,四房能操心三房,他们去不好意思叫人家帮着瞅人家。
连氏知趣的就转移话题,“不知道这嫁妆是个什么章程?”
林雨桐还真计划着呢,“六十四台,不能比这个更少。”
这么多!
曲氏就道:“那怕绸缎铺那边的货色,您瞧不上。”
先去问问。
果然,那料子顶好的也就是中等的料子。而且颜色艳俗,并不合适。
林雨桐就看那掌柜,四十岁上下,留着笑八字胡,他小心的伺候着:“您需要什么样儿的,小的去采买给送到府上也成”
“我跟你说不明白!”林雨桐坐在店里,“不光是要料子的好坏,还得要颜色花色,得清雅不俗你家可有女人,我瞅一眼,就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办这差事”
是怕选的货不好吧!
这掌柜连连应声:“有的!有的!小的这就给您叫来”
新纳的妾可是京城里大户人家出身的,之前也是姨娘,只是因为那户人家被满门抄斩了,这才被发卖了,流落到自己手里。
她那做派,可比这位四奶奶身边的两位奶奶都气派。
不大功夫,果然就带进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原身的记忆里有。
记忆里,她还是姑娘的打扮,跟在文家太太身后。
这是文家的女人。
对方视线落在林雨桐身上的时候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噗通一声就跪下,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是是您没想到真能碰见您”
其他几人都愣住了,林雨桐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抬手将人扶起来:“可怜见的!过的可还好?”
她眼泪又下来了,“主子都去了,我被他给买了”她指了指这掌柜的,“他愿意花钱给主子们立个墓碑,叫后人有祭奠的地方本想着能见姑奶奶,谁知道到了才知道姑奶奶没了我家姑娘她可还好?”
是说文岚儿。
好!都挺好的。
林雨桐安慰了几句,还道:“以后要是想见你们姑娘,只管去递帖子便是。既然是你们家的生意,那我就放心了。十车的上等绸缎,花色你挑,回头我叫人把定钱给送来”
这女人连声应了,林雨桐就不多呆,带着连氏和曲氏就出来了。
她心里装着事,路上没耽搁,叫了文岚儿来,把见到文家故人的事告诉她:“我不记得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跟在文太太身边,是个姑娘打扮的丫头好似每次出门都带着她长相嘛鼻翼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是红豆!”文岚儿先是激动,急切的想问什么,可紧跟着就皱眉:“她怎么在这里?文家上下死绝了下人们都该是官奴她那样的长相,等闲是绝对不会卖的,卖也不会在外面随意发卖,都是会带到西北边陲之地,那里驻军颇多,八成都没有成家若是有运道,被那些人卖去,也能过正头夫妻的日子”若是没造化,只怕结局不会太好。
这是她被关在牢里,听那些看押她们的婆子说的。
也许人家有运道,没被发卖的那么远。可这么巧,就在金家的眼皮底下,这就绝对不对。
文岚儿皱眉,“红豆是个稳妥的人言语倒是不多她是被捡回文家的,她家投亲,半路上遇到山匪,她父母都被杀了,只她藏起来躲过去了,一路讨饭”
那些话她早年也信,可从京城回老家,这一路上多少艰难,她全看在眼里。如今再想那些话,只觉得荒唐。也就是内宅妇人会信,稍微有点见识的,都会察觉到不对。真要是这样,她一个小丫头,断断是没有这样的运道的。
越想越是蹊跷,文岚儿摇头:“这个人我不见!”
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不安的手:“不!这个人你得见!”
文岚儿不解,但却没问,只皱眉应了一声:“是!”特别温顺。
林雨桐叹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不瞒着你她的身份确实是有问题”接着,她在这姑娘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看她:“可明白了?”
文岚儿深吸一口气,手奇迹般的竟然不抖了,“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
不过这红豆很能沉得住气,以为很快就会来,谁知道,人家一直没来。林雨桐寻思,估计是想等绸缎采买好了再给送来。
她得空跟吴姨娘说了这个事情,吴姨娘却没想到会是文家的故人,她皱眉,“我也不清楚上面到底盯着金家想干什么这几天我也一直很注意老太太那边我接近不了,金一钱家的女人不简单,我不能操之过急打草惊蛇”她说着,就有些欲言又止,“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不大好听”
“嗯!”林雨桐无所谓,“现在顾不上好听不好听,有什么说什么”
文姨娘就问说:“其实太太是个糊涂人也是个很奇怪的糊涂人。你说,这当了祖母了,真就不能孙子辈操心了?我做不到,九成九的祖母都做不到,就是老太太那么个明白人,不也做不到吗?可奇怪就奇怪在,太太做到了。孙辈的婚事大奶奶上蹿下跳的时候多,可太太却一直没怎么掺和。大奶奶提的,她也就准了。但从没有哪件事,是她主动提出来的。琳姐儿不是她的亲孙女也就罢了,可璇姐儿却是亲孙女这些年,除了亲近琼姐儿以外,别的孙子孙女她瞧见也高兴,但你见她接哪个过去养了?就是白天叫过去说笑解闷的时候也没有”不奇怪吗?
整日里就一个人呆着,也不怎么出门。去请安了她见见,不请安了,她也从不出来走走。之前是天冷,如今是天气和暖了,正是出来赏景的好时候,可人家还是不出来。
日日的那么过,她是宅呢,还是有别的原因。
吴姨娘摇头:“我拿不准!但作为妾室,这么说主母,确实是逾矩了。”何况,人家是四房的亲娘。
林雨桐皱眉,许真就是四爷原身亲娘的缘故,她还真从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婆婆。
这不能怪人家吴姨娘,她就是说了心里的疑惑而已,林雨桐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才道:“还有大奶奶这个人,怎么看,怎么拧巴。短时间内,我其实是查不出什么的其实,倒是有一个人,四奶奶或许可以一用。”
不用吴姨娘说,林雨桐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姚氏?”
吴姨娘点头:“四奶奶跟大少奶奶接触的不多,您接触接触她其实也是个妙人!”
林雨桐却想着,徐氏奇怪的不是许是和小徐氏,真正有问题的是徐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