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拿钱砸人
张家有些僵硬接待了艾若，不过看贾瑚面上，张老太太还是保持了良好风度。张老太太着意看看贾瑚，看上去，似乎还不错，点点头，“去学里吧！”

艾若对贾瑚也鼓励一笑，说实话，虽说张老太太像书里贾母一样把贾瑚养自己身边，但却没跟贾母一样，把贾瑚往废了养，她是真心疼爱着贾瑚，正是这份疼爱，反而加严厉，此时，艾若对张老太太倒是生出了几分敬重。果然有文化老封君跟没文化，是有本质区别。

贾瑚被带了下去，艾若忙让人送上带来礼物，张老太太看也没看，直接摆摆手，“倒是不用这么客套，瑚儿也是我外孙儿。”

“该有礼数还是当遵守，瑚哥儿也说老太太，两位舅太太好呢。”艾若还是让人分别把礼物分别递了上去，礼盘上并没有盖上红绸子，礼物一目了然。老太太，两位舅太太都有，老太太没想到贾家会突然拿钱出来砸人，目光一闪。

张老太太多精明一个人，她这几天其实也想，为何贾家动了把贾瑚接回去心思，难不成有人自己眼皮底下，给了贾瑚难看不成。

派人去查，其实也查不出什么，张家几世清贵，下人教养不可能跟《红楼梦》里贾家那些下人那般富贵眼。况且心态这个东西，是很抽象，贾瑚外祖家，能跟自己家心态相同吗？

现艾若送上厚礼，老太太原本有些熄心思又被勾起了，贾家这是什么意思？送上厚礼，除了自己，还送了两个媳妇，这其实是与礼不合，亲戚间走动，不年不节，送这样东西，还不盖红绸子，就是摆明了给她看，想说啥？

生怕孩子这儿吃亏？那为何不第一次送贾瑚时，送？非这会送？还连着舅母一块送？难不成，自己看不到地方，已经让贾瑚吃了亏？瞟了眼两个媳妇，无意中，却看到两个媳妇手中绞成棍帕子，老太太心里猛一紧。

贾瑚确是吃了亏，但不是张家内宅，而是学里。张老太太是老派人，自然不会想到去学里查什么，她理所当然想到，学里资源都是他们府里提供，她宝贝外孙去了，谁敢欺侮？但她万万没想到，正是她孙子们欺侮她宝贝外孙。

要知道张家族学，里面都是张家子弟，猛不丁来个不姓张，多少会有些突兀。而小孩子们，多少也会猛浪，说什么不好听话话，谁又能知道。贾瑚又不是那爱说，自然张老太太不知道了。

至于说，为何贾瑚表哥要欺侮贾瑚，这还是有原由。之前贾瑚本就被张氏保护得极好，跟张家表哥，也就仅仅只是认识，还不熟。一年也就家人生日饮宴时，互带一下，也见不了几面，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张氏平日贾家，被贾母看得死，想回家都不得空，有时都是光送礼，人不去，表兄弟有感情就怪了。

而张氏虽然不很信任嫂子们，但是却也真没想到，她临了，把嫂子们得罪了个干净。人谁又没有私心？张家几世清贵人家，名声虽好，家产却不多。不过文人讲究个名声，什么几世不分家，表现出他们团结，家风好。问题是，树大还有枯枝呢，于是，看着大家族，其实各房日子都过得清苦得很。

你想，王夫人贾家也不过二十两银子月钱。是刘姥姥说得没有错，二十两普通庄户人家，能过一年。可是他们是普通人家吗？张家有名声，各人都有一片天，出门也是要应酬。他们月钱又能顶什么用？再说男人们也要有应酬，一家人就算穿衣吃饭不要钱，可是各种开销却也不是小数。而各房能动用，除了月钱，竟也就只有女主人嫁妆而已。

张氏临死之前把嫁妆单子交给了张老太太，把自己安排一说，张老太太看看单子也知道，这是女儿哄着姑爷拿出了他们私房，全留给她两个亲外孙。张氏还解释，自己把收益账册交给娘家，一是怕贾赦多想，二也是想到老太太年纪大了，好些事也顾不过来。总不能把孩子也送到张家不是。张老太太也听出女儿无奈，毕竟自己和张氏嫂子，看着嫁妆单子，贾家二太太多少也会有所顾忌，就算说明了，这些年收益归二房，但也是为了能给孩子图个好脸不是。

张老太太回家大哭了一场，却也还是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把嫁妆单子各抄了一份交给他们，说自己万一不了，你们当舅舅，也替外甥看好家当。

张家舅爷是读书人，也是心疼妹妹，也是狠哭了一场，拿着单子回去交给了自己家媳妇，这是内宅事，他们怎么会自己收藏。两位舅太太可不知道，那里面还有贾赦给私房，他们看到那嫁妆单子，眼里都直冒火。

其实说不知道，也是鬼扯，也是他们自己不肯多想，张氏出嫁时，嫁妆里有什么，她们能不知道。但是此时拿回，跟之前送出去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不愿想那是贾家东西，而想是，只怕是张家二老当初偏心，只怕给了压箱银子没让他们知道，让张氏后来置办了产业，于是才会这么多。越想越觉得气恼，觉得张氏出嫁，挖空了张家。想到张氏这么富贵，而她们还得贴嫁妆，心里能舒服得起来吗？

而贾瑚一来就住老太太跟前，她们能不多想吗？老太太这么喜欢贾瑚，将来说不得又得分一份给贾瑚，老太太私房将来是可以分给她们两房，与公中无关，这无疑再一次侵犯到了她们利益，她们能气平就怪了。

当着两位舅爷，她们自然不敢说什么，人家才是亲兄妹，亲舅甥，一口一个，外甥可怜，让她们好生看顾，自己说了也白说，弄不好还得影响夫妻关系，但气不平自然要有发泄口，他们也是有儿子，自然多少也透露了一点给孩子们知道。

孩子本就单纯，被自己母亲一挑唆，加之父亲对贾瑚是好，贾瑚因为听了艾若话，说他母亲天上看着他呢，让他用功读书，他就真用功读书，之前也有路不群打底子，又用功，读书天份也不错，先生没有不夸，俩位舅爷也很高兴，自然让自己儿子没事跟贾瑚学习，要用功，要听话。父亲粗心，加上母亲挑唆，他们能对贾瑚好就怪了。

不然贾瑚也不至于那么不乐意张家了。因为除了老太太，两位舅舅，其它人真不欢迎他，两位表兄还没事学里欺侮他一下，他又不爱说，而张家少爷才是张家下人正经主子，人家也不会向着贾瑚，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张老太太，于是就成这样了。

现艾若送上厚礼，两位太太并不觉得感激，反而不舒服了。她们可不相信，这厚礼是出于二房私库，她们只想到嫁妆单子是谁也动不了，但收益却艾若手中。她们自然而然想到，艾若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心情怎么能够平静，此时想是，孩子他们替贾家教养，结果收益却给了贾家二太太，两位舅太太心跟火烧一样。

“二太太真是太客气了，瑚儿怎么说也是我们爷亲外甥，难不成您还想要给束修，饭钱不成？”张大太太干笑了一下，说道，她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她声音尖锐。

“舅太太倒是提醒我了，亲兄弟还得明算帐，瑚儿是贾家长子嫡孙，张家念书原该如此。”艾若笑了，这个她也是有准备，直接对周瑞家点点头，周瑞家端上一个托盘轻轻放到了张老太太边上几上。这回托盘上却用绸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匣子，那么，就不是银子，而是银票了。

“我们老太爷也深知，张家族学底蕴深厚，就算是族里对瑚哥儿舍近求远多有不满，却也还是拜求门下。也知道，老太太和两位舅老爷一定深感不便，但为了孩子，却也只能厚颜相托。来之前还特意嘱咐小辈跟老太太说，请千万不要推辞，不然，真就是让贾家无地自容了。”艾若起身，十分恳切说道。

张老太太这回再没有看自己儿媳妇了，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艾若。她是老人了，她自然知道，人家送来厚礼，还准备了束修，一切都表明，贾瑚真张家吃了大苦头了。连他们二太太都看不过去，要送来厚礼打点，真是打张家脸吗？她突然有些心灰感觉了。

“你们老太爷太客气了！瑚儿来念书，原本也不费什么，不过为让孩子心安，老身就替学里收了。这些日子老身也想过了，老身不该只念着女儿，外孙，就强夺了瑚儿身边。如今瑚儿这里念书，能让老身时时得见，就已经是你们老太爷宽厚了。还是让瑚儿回家住，也能长伴你们老太爷左右，替他父母行孝。”张老太太并没推辞，缓缓言道。(未完待续。